?隊伍開進據點院子裡,年輕的少尉回頭吩咐部下:原地休息。衆人就全都卸下了武器,步槍搭成槍架,機槍擲彈筒在隊伍前面整齊有序的擺放好。隨即也不進入炮樓,就在風雪中隨地坐下,也沒有相互聊天說話。
好一支令行禁止的精銳!竹內君心中暗贊。接到的命令是原地休息,他們竟就真的在雪地坐下,完全沒有進炮樓躲避風雪的意思。而隨着他們把所有的武器都已放下,竹內君心底的最後一絲警惕都飛去了九霄雲外。
他卻怎的知道,不開口聊天,是因爲怕露了餡;架起手中的武器,是因爲隊長吩咐要用刀解決問題。
懷着敬佩的心情,竹內沖年輕的少尉一個立正,低頭致禮:“閣下治軍有道,竹內佩服。不過,還是請閣下命令他們進去休息吧,外面風雪太大。”
少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吩咐部下隨意躲避風雪,隨即在竹內的帶領下往二層走去,旁邊,一箇中年曹長陪同。這自是魔頭的交代:陳家駒是中隊的寶貝,不容有失,因此趙大也就跟着貼身保護。
三人來到二層,竹內招呼對方席地坐下。年輕少尉從挎包裡掏出一個信封,雙手呈到竹內面前。
竹內少尉雙手接過,拆開信封,掏出信紙打開,旋即一愣。這哪裡是什麼龜田中尉寫給自己的親筆信,上面只有寥寥兩句話:
蒼井空是世界的,釣魚島是中國的!
這、這是什麼意思?蒼井空是哪個?釣魚島又是哪裡?跟自己,有一毛錢關係嗎?
茫然擡頭,看向對面,目光中盡是疑惑,等待解釋。而那個年輕的少尉又是露出雪白的牙齒,賞給他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驀地胸口一疼,低頭一看,胸前不知怎的,長出一截刀尖,那刀尖上,滑落的血滴,應該就是自己的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思緒到了這裡,徹底終結。啪的把腦袋摔在了榻榻米上,雙眼圓睜,竟是死不瞑目。
陳家駒嘆了一口氣,擡手把竹內的眼皮合上,幽幽表白:“別瞪着我呀,我也不知道隊長這是個啥意思,你還是回家去問你媽吧。”說完,帶着從背後下黑手的無恥趙大,往炮樓三層摸去。
與此同時,據點各處,都在上演着類似的橋段。
兩名空着雙手的皇軍走上控制吊橋的院牆,笑着向持槍的兩人打招呼,一邊走近,一邊從衣兜裡往外掏香菸。毫無防備的兩人也是笑着接過,低頭湊近對方劃燃的火柴。忽的,剛纔那滿面春風的和藹面孔變得無比猙獰,一手勒住脖子,一手拽出腰帶上的刺刀,狠狠扎進心窩。北風呼嘯中,竟是連嘴也懶得去捂。
炮樓一層,爲了迎接遠道而來的戰友,幾個日軍正在生火,把切好的豬肉下鍋。另一邊走來幾位,手裡拿着午餐罐頭,顯然是要上來幫忙。剛想婉拒對方的好意,驟變突起,寒光閃動中,一朵朵血花綻放,一片好心款待戰友的衆人,都是帶着滿臉的無辜與疑惑,伏屍在地。
清理完院子與炮樓一層,衆人滿不在乎的把帶血的兇器插進皮套,勾肩搭背往上層走去。
據點遠處,風雪中出現五條身影,正是在李鬼們出發半個小時後動身的四人一狗。揹着雙手,閒庭信步般跨過早已放下的吊橋,走進院子。據點裡一片祥和,別說血跡,連血腥味也早已被北風捲走,絲毫看不出這裡不久前剛剛發生過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雷仁正四處溜達,好奇寶寶般的參觀着這個遺蹟,李大山快步跑上前來,一副討好的嘴臉:“隊長,政委,33只,我們沒有傷亡,也沒有動槍。”
周凱拍了拍李大嘴的肩頭:“這次差事辦的不錯,再接再厲。”
“那這些。。。。。。”擡手一指牆根下的屍堆,等候指示。
雷仁笑了笑:“不着急,明天一塊處理吧。”說完徑自走進炮樓,在李公公的陪同下一層層參觀。
四層頂上,李焦撫摸着朝思暮想的九二式重機槍,一臉癡迷,竟連隊長和政委到來也渾然不覺。
雷仁和周凱相視笑了笑,這貨,有明顯的暴力傾向,滿腦子都是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嗯,放在家裡也是浪費,看來,忙完這段,得擴軍了,不然,還真沒人手扛這玩意。
雷仁走過去,拍醒了哈喇子流了一地猶自沉迷不醒的憨貨:“喜歡嗎?”
雞啄米樣的連連點頭。
“那好,我來教你。先擡下去吧,大夥都學學。”
炮樓一層中央,所有人都是滿眼小星星,死死盯着這挺渾身散發着黝黑光芒的大殺器。包括周凱在內,對這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寶貝,都是神往已久。全軍區就一挺啊,現在咱也扛回家了。說不定,明天就能開張,讓它吃個飽。
萬衆矚目下,雷仁慢條斯理的把機槍分解開,動作很輕很慢,好讓衆人都能看得清楚。
“九二式重機槍,營級支援火力。口徑7.7,射程1000米,火力射程超過歪把子一倍有餘。進攻中可以壓制對方火力,防守中可以對衝鋒的步兵造成巨大的殺傷。就是重了點,110多斤,不方便機動。李焦,你得安排四個人伺候。”
“好嘞!別說四個人,八個我也願意呀。”惹來衆人一片鬨笑。
“明天就能讓你開開洋葷,現在看好了。”說完,開始仔細講解結構原理,射擊技巧與戰術等。其實,這東西除了結構跟歪把子機槍不同,其餘的都差不多。對於早把歪把子機槍玩熟玩透的雷中隊來說,根本就是毫無問題。
在雷仁親自手把手的教導下,不僅是李焦的火力小隊,其餘衆人也全是心領神會,相信不管是誰,抄起來都能打得比6連要好。
現如今的6連,在雷中隊眼裡就是一個笑柄,除了成就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屁用沒有。別說6連,就連7連的全部裝備也都是咱賞的。再說了,就憑胡斌黃道,他們能搞到重機槍?哄鬼去吧。
爲了明天第一次開葷就能好好享用,李焦帶着火力小隊把這寶貝拆了又裝,裝了又拆,完全吃透後,請示了雷仁,扛到四層的射擊位,又打了兩個彈排60發實彈,這才徹底安下心來。
在李焦折騰剛到手的新玩具時,竹內君的榻榻米上,哦,現在被仁哥徵用了。中隊幹部正在開會。
雷仁和周凱都沒有具體指示,由趙長興把設計好的火力分配方案提出來讓大家討論。
“加上據點裡的武器,這次我們共有十挺機槍可用,其中一挺九二式重機槍。雖然還有6具擲彈筒,但這次是把鬼子引到吊橋門口開火,距離據點圍牆不到20米,太近反而不好發揮。所以我建議,這次放棄擲彈筒,以機槍火力爲主,手雷爲輔。大家有沒有不同意見?”
衆人皆是點頭表示贊同,沒有任何不同的聲音。雷仁和周凱笑了,這幫子憨貨,是越來越成熟。像趙長興李大山,已經完全具備了單獨指揮排級規模戰役的能力,而且水平上,完全不是胡斌之流可比。
李大山不滿死對頭一個人出風頭,砸吧着旱菸袋,絞盡腦汁體現自己的存在感:“九二式射程最遠,放在四樓比較合適,視野也寬闊。還有據點裡的歪把子,也放在四樓。這樣,鬼子看到了不會起疑心。我們帶來的6挺機槍,先隱藏在三樓,用油布把射擊孔蓋上。鬼子會以爲只是擋風,不會在意。等第一輪手雷扔出去時再突然開火,呵呵。。。。。。”
衆人齊齊豎起大拇哥,衝這個貌似忠厚實則齷蹉無比的中年人表示敬佩。
“如果只是一個鬼子小隊,用一半機槍開火。如果真如隊長所料,還有安康據點僞軍一個排來陪葬,那就更理想了,收拾石川也能更省事。”趙長庚也忍不住出來得瑟。
“嗯?你敢質疑大人的英明!”長期與他不對路的趙長義,豈能放過這等送上門來的好機會?
“狗屁!你別亂扣帽子!我、我、我這只是多做一套預案!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明鑑。。。。。。”
眼見趙長庚又是嚇得痛哭流涕,衆人笑成一堆,前仰後合。
“分配好機槍射角,從前排往後打,一顆子彈能穿好幾個。其餘人,除了狙擊手,全部用手雷招呼。我算算,十挺機槍第一輪齊射就是300發。。。最多扔出去兩輪,完事收工。”
“嗯,狙擊手第一槍幹掉軍官軍曹後,不用開槍了,只管收拾漏網之魚。預計,5分鐘之後就可以打掃戰場,收拾收拾回家補覺。”
“扯蛋,還想回家睡覺,先把這裡的東西全部搬回去趙村再睡!”
七嘴八舌中,某人親自建立起來的軍事民主制度,讓每次開會都成爲一片鬧哄哄的菜市場。
眼見什麼事也不用自己操心,手下全都考慮周全,仁哥滿意的伸了個懶腰,點起煙開始享受美好的人生。
周凱最後做了總結:“這次大山幹得不錯,明天的打靶繼續由他指揮。散了吧,我要和隊長探討人生了。”說完,臉上竟露出了狐狸般奸詐的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