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4000+,還債的。待會兒還有一更。求粉紅啊求粉紅!
======
沈滄的目光讓雲居雁感到了無比的壓力。她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在沈滄眼中,親孫子遠比她這個外人重要,不過她很想確認,在他心中,沈君昊與沈君儒,到底哪個的分量最重。而他做的一切,目的又是什麼。
不可否認,當沈滄聽到邱管事的彙報,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是高興。沈家需要有能力的女主人,但僅僅像薛氏這樣有手腕是不行的。其實若是薛氏的私心沒有那種重,除了眼前的小利,她能把眼光放得更遠些,他也不會急着把雲居雁推至臺前。
眼下,知道了她在短時間內僅開挖了水渠,還準備挖井,造農具,他不禁對她生出了幾分珍惜之情。薛氏的手段他很清楚,一旦他不在了,她絕不會對雲居雁手軟。可反過來想,如果她連薛氏都應付不了,將來又怎麼面對外面的陰謀?
想着這點,沈滄對着雲居雁問:“永州與南京離得很近,你與南京陳家的姑娘有往來嗎?聽說長房的幾位姑娘也與你一般,很愛吹簫撫琴。”
雲居雁心中一驚。前幾天沈君昊對她說得很清楚,暫時沒人知道沈滄中意南京陳家的姑娘。他也不可能不知道雲家和陳家沒有往來。她只能保守地回答,她並不認識沈家的姑娘。
沈滄笑了笑,似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陳家長房的大姑娘與三姑娘年紀只差了四個月,都還沒有議親。
這話更是讓雲居雁嚇了一大跳。沈君昊與她說起這事時,她想當然地以爲沈滄想與陳家結親,但長房的嫡長女已經許配了他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可如今這話聽起來,事實並非如此。如果沈君儒娶了陳家的嫡長女……雲居雁的思緒有些混亂。沈君昊明明對她說,沈滄中意的是沈家的三姑娘。
雲居雁不敢詢問。沈滄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略帶不悅地指責:“聽你母親說,她本想讓你幫她的忙,你卻推說自己沒有經驗?”
“是,孫媳年紀輕,經驗淺,不敢給母親添亂。”
“難道你在家裡的時候,你母親沒有教過你?”這話頗有許氏教女無方的意味。
雲居雁急忙搖頭道:“母親教過孫媳。但……”
“教過就行了。我且問你,你覺得一個家裡,衣食住行,哪個最重要?”
雲居雁心中立馬有了不祥的預感。她低頭說了句:“都重要。”
“那哪個最容易出紕漏?”
雲居雁想了想答:“民以食爲天,廚房最不能出錯。”
沈滄點點頭,突然說:“那就廚房吧!你進門快一個月了。也該主動幫你母親分擔些家事了。”
這話一出,雲居雁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這根本就是在爲難她,更何況沈滄用的是“主動”二字,這便是要她去爭廚房的管事權。當初薛氏要她幫着處理家務,分派給她的任務是管理花房,還冠冕堂皇地說,她一早就聽說她喜歡種蘭花,覺得她一定能把花房管得妥妥當當的。
事實上,沈家的盆栽花卉都是外面買的。所謂的花房不過是僅有的幾個婆子負責修剪花木,灌溉花草,府里根本連暖房都沒有。由此可見,薛氏根本不會真正下放任何權利給她。
當初薛氏說這話的時候,她立馬就推辭了,因爲她知道,她若多言,薛氏說不定會說,讓她負責建一個暖房。到時無論事情能不能辦成。知道的人明白是薛氏的意思。不明內情的不知道會給她扣上什麼帽子。
沈滄看雲居雁的神情失去了一開始的沉靜,不由地動了動嘴角。這幾年他老了。對很多事都乏味了,唯一讓他樂此不疲的就是看沈君昊一臉錯愕的瞪他。可是近兩三年,這個長孫已經越來越精於在他面前表演“面無表情”,如今多了一個孫媳,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他一下子生出了不少鬥志。
“怎麼?你不願意嗎?”沈滄沉聲問,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表達了他的不悅。
既然知道沈君昊根本無心未來的世子之位,雲居雁當然不願意,但是眼下的他們只能仰仗沈滄,她如何能說自己不願意,只能推說自己能力不夠,怕做不好,所以希望能向薛氏多學習一段時間。
雲居雁尚未說完,沈滄冷哼了一聲,沉着臉說,既然她沒有能力,他就只能儘快找一個能夠替薛氏分憂的媳婦。
此刻雲居雁終於明白,沈滄這是在和她交換條件。她若能順利接手廚房,那麼沈君儒娶的就是陳家三姑娘,如果她不行,那麼進門的就是陳家的嫡長女。如此一來,到時她極有可能一邊應付薛氏,一邊還要防着陳大姑娘。
雲居雁想回去與沈君昊商議,畢竟沈滄是他的祖父,他更瞭解他。可沈滄怎麼會放她離開,只說她若沒有信心,他就要儘快做其他安排,甚至隱隱地威脅她,到那時就別怪他對他們兩夫妻無情。
雲居雁雖然覺得沈滄很可能把沈君昊當繼承人培養,可是事關沈君昊,沒有百分百的信心,她哪裡敢賭自己的猜測。想着自己就算口頭答應了,若是沈君昊不同意,她也可以推說自己做不到,反正她一開始就明確地說,她能力不足,纔沒有幫薛氏打理家務。
有了主意,她的心緒馬上平靜了,對着沈滄說:“祖父,廚房是關重大,從買菜到廚娘,再到送菜的小丫鬟,每一個環節都不容有錯。孫媳畢竟年紀輕,也不知道府裡的習慣、規矩。既然您只是想讓孫媳替母親分憂,不如就讓孫媳去針線房學習學習。”
沈滄見雲居雁不過轉瞬間就恢復了鎮定,還與他談起了條件,心情不由地好了幾分。他讓太皇太后留她在宮裡住一晚,名義上是伺疾,實際他也在賭。太皇太后死了,而他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若沈君昊和她沒能力撐起整個沈家,應對各種險境。那他必須儘快另作打算。失去榮華富貴,總比全家人性命不保來得好。
“祖父?”雲居雁輕輕喚了一聲,笑着請求:“孫媳想循序漸進,您就答應我吧。”
雲居雁的聲音軟軟的,又帶着討好意味,他的心情一下子舒暢了幾分。沈家上下,除了沈君昊與沈君儒與他親近,其他人見了他。沒人敢多言半句,沈家的姑娘們更不敢用這樣的語氣求他。沈滄越來越覺得有趣,卻故意沉着臉問:“要我答應,總該有個理由吧?”
雲居雁早已想好了理由,流利地說:“嬸孃她們是長輩,孫媳不敢時時勞煩她們。小姑們全都溫柔嫺淑,終日在房中繡花讀書,孫媳又不好終日去打擾。不過孫媳畢竟與相公成了親,不想因爲自己不瞭解情況而做錯什麼。針線房雖然看着閉塞,但府裡的人做一件衣裳,裁一條裙子,哪怕是丫鬟們找塊碎布做一個盤扣,都要去針線房走一遭。所以孫媳想從針線房開始。”她的言下之意,想從針線房瞭解府內的情況。
沈滄聽着。不置可否,喝了一口茶才說:“既然如此,你自己與你母親去說吧。過些日子,等君昊的孝期過了,我要看到針線房給他裁製的新衣。”
雲居雁明白,這話是給了她一個限期。除了點頭答應,她別無選擇。
沈滄看雲居雁的表情,想到了以前的沈君昊。那時候他也是心有不甘,卻不得不裝着高興。迫不及待地點頭答應。生怕他再附加更艱難的任務。他不由地感慨時間過得太快了,忍不住打量起了雲居雁。
當年他定下她和沈君昊的婚約時。許氏也不過是雲居雁現在的年紀。那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好漂亮的女孩。如今看雲居雁亭亭玉立站在自己面前,他發現她的容貌尤勝許氏幾分。想想雲平昭引出的那場風波,不得不承認她的父親確實一表人才,才能生出相貌如此出衆的女兒。不過他的孫子也承襲了媳婦的相貌,所以他們一定給他生幾個粉雕玉琢的曾孫。想着漂亮的曾孫在他面前跑來跑去,他不由地笑出了聲音。
雲居雁被沈滄的那兩聲笑嚇得汗毛豎了起來。雖說她覺得沈滄對他們並無惡意,但她總覺得他把他們當成了動物,而他在訓練他們,就像動物園的馴獸師。
沈滄意識到自己的失常,輕咳一聲,沉聲說:“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過如果你直接說,相比廚房,你對針線房更有把握,我不會怪你的。”
聽到這話,雲居雁終於知道沈君昊的毒舌傳承自何處。她不敢像對沈君昊那樣反駁,只能靦腆地笑笑,誠懇地說:“祖父,其實孫媳還有一事相求。”
“說來聽聽。”沈滄的心情不錯。
“其實是這樣的。前兩天我去探望四嬸孃,看到妹妹甚是漂亮,又十分乖巧懂事,很是喜歡,不知道能否請祖父給妹妹賜名?”
“你倒是直接,可惜還不夠坦白。”沈滄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暗中思量着。他知道雲居雁和呂氏摔倒無關,所以對她的要求有些不解。
雲居雁生怕小女孩因爲父母疏於照顧,釀出什麼意外,接着說道:“祖父,不管怎麼樣,妹妹都是您的親孫女,您賜一個名字,是長輩對晚輩的愛護,能讓大家都看到您的愛心……”
“行了!”沈滄揮手打斷了她,笑道:“她是我的孫女,你十一弟更是我的孫子。”
雲居雁一怔。沈君昊告訴過她,沈滄想要親自撫養沈君茗。不過後來因爲薛氏把金豬還給她了,這事只能尋適當的機會再做打算。如今沈滄說起這話,分明是想以此爲交換條件。先不說她贊不贊成這事,一旦薛氏知道她幫着沈滄奪走她的兒子,恐怕會與她撕破臉。
“看你的表情,君昊應該對你說過這事了吧。”沈滄無所謂地笑笑,一副“我不勉強你”的樣子。
雲居雁心中鬱悶。爲什麼明明是他的孫子、孫女,她卻是被要挾的那個?而他居然還能擺出事不關己的表情。“祖父,十一弟年紀尚幼,還不到啓蒙的年紀。”她試圖說服沈滄。
沈滄收了笑,正色說:“既然君昊對你提過,你就應該知道,這是你們早就該做到的。不管你們私底下對這事有什麼想法,既然答應了,就該做到。”
“祖父教訓得是。”雲居雁急忙低頭認錯,輕聲說:“既然是相公早就答應的,我們自然會做到,但是——”
“沒什麼但是。”沈滄強硬地打斷了她,不容置疑地說:“你們什麼時候做到了,再來與我提取名的事。或者你也可以另想其他方法。”說罷,不等雲居雁迴應,直接命她回去。
走出楓臨苑,雲居雁暗暗在心裡怨恨沈滄的冷血。那樣一個柔弱的小生命,還是他的親孫女,他只要一句話就能改變很多事,可他居然還要與她談條件。再說沈君昊與沈君儒,他這樣對待他們二人,分明是在挑唆他們兄弟鬩牆。世上哪有這樣的祖父!
她氣呼呼地回到凝香居。她本來不想打擾沈君昊,想等他回來再與他商議,可她越等越憤怒,越等越無措。她若是直接去找薛氏,對她說:“你把針線房交給我管吧。”薛氏一定笑着點頭,一轉身就能使出一連串的手段讓她應接不暇,最後讓所有人清楚明白地看到,不是她不願分權給媳婦,是她爛泥扶不上強,根本管不了。
“玉瑤,我們去給大爺送參茶!”雲居雁大聲吩咐,不多會兒已經拿着茶盅往沈君昊的書房而去。
書房外,長順看到雲居雁很是驚訝,急急上前行禮,大聲說:“大奶奶,您來了?您是來找大爺的嗎?”
雲居雁看到這一進的院子除了長順,連個正巧經過的丫鬟都沒有,又聽長順的語氣甚至奇怪,好似故意提醒沈君昊一般。她馬上回過神,輕聲問長順:“大爺有客人嗎?那我待會兒再來。”說罷就欲轉身,卻聽“吱呀”一聲,房門已經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