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雲居雁模棱兩口地回答,轉移話題問道:“對了,關於那個義親王,有什麼消息嗎?”
“暫時沒有。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只是剛好想起。”雲居雁敷衍着回答。接着又說:“今天是母親和舅母去見長公主的日子,不知道結果如何。”
“不會有事的。”沈君昊安慰她。待到她說了一聲“好了”,他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去了沈君儒那邊。
因爲熱孝在身。沈君儒正在書房看書。知道沈君昊來了,他只是放下書冊,喚了一聲“大哥”,接着便沉默了。
沈君昊見怪不怪,直接了當地說:“我來找你,想和你談談青竹。”
“青竹已經死了,不知道大哥想談什麼。”沈君儒說得很快。目光朝房門掃去,眼神彷彿在說:你若是爲了這事而來,那麼請離開吧,我沒什麼可說的。
沈君昊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徑自說道:“你相信你心裡很清楚青竹已經死了。或許你對她有什麼承諾,又或者你只是想找一個替代品,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只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東西是大哥需要的。”沈君儒的聲音帶着幾分譏諷。
沈君昊十分不喜歡他的態度。他覺得沈君儒對人雖然一向冷淡,但不是這麼刻薄又尖銳的。他不想與他做口舌之爭。只是按照計劃說道:“我可以承諾,無論是祖父還是我,只要我們找到青竹,就把他交給你處置。作爲交換條件,我想知道是誰和你聯絡,你的大黃又是哪裡來的,你還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
沈君儒訝然看着沈君昊。他沒有說話,但沈君昊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問他,你不是不知道外面那個青竹做過些什麼。你真的能放過她?就算你能放過她。祖父呢?祖父也能同意?
沈君昊回道:“如果你擔心她一旦被祖父找到,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那麼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說服他的。至於我,說實話,我一向喜歡有仇報仇,有冤抱冤,但是青竹只是受人指使,爲了找出幕後之人,我可以破例。如果你需要,我甚至可以幫你安排她以後的生活。”
“我不知道大哥原來是如此寬厚的人。”
“你不用嘲諷我,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在乎旁人怎麼看我,我在乎的只有你大嫂,還有我和她的孩子,僅此而已。”
沈君儒依舊緊盯着沈君昊,彷彿在思量他的話是真是假,又似在考量雲居雁有什麼魔力,能讓他有這麼大的轉變。
沈君昊見他像蚌殼一樣雙脣緊閉,頓時有些不耐煩。他站起身,背對着沈君儒說:“就算你不願意說,我也能找出真相的,到時青竹唯有死路一條。”說罷,他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沈君儒終於開口了。
“怎麼?”沈君昊回頭。
“若是所有的起因皆源於大嫂,你還會像現在這般,願意爲她做任何事嗎?”
“你在暗示什麼?”這回輪到沈君昊詫異了。他一直以爲沈君儒只是被人要挾利用了,可是聽他這話,分明知道幕後之人的動機。雲居雁能有什麼東西,讓別人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 沒有暗示什麼,我只是說如果。”沈君儒淡然回答,又重申一次:“你真的願意爲大嫂做任何事?”
“他是我的妻子,也是孩子的母親。等你成親了,你就會明白的。”
“二哥也成親了。”沈君儒反駁,言下之意沈君昊根本是在敷衍他。
“你這是要我剖白我對你大嫂的感情嗎?你可以如你所願,我只是擔心你聽不了那麼肉麻的話。”
“我以爲我們在說正事。”沈君儒反脣相譏。
沈君昊輕笑。她覺得說這句話的沈君儒纔是真正的他,永遠一本正經反駁她的玩笑話。短暫的沉默過後,沈君昊再次說道:“我再問一次,你希望我或者祖父,一旦找到青竹,就把她交給你處置嗎?在你回答之前,我要提醒你。你若是拒絕了。將來就算你先一步找到青竹,我也會想辦法殺了她。你應該很清楚,對我或者祖父來說,青竹不過是一個丫鬟,殺她一個,就像是摔了一個花瓶一樣。甚至,她的價值還不如一隻前朝的花瓶。另外,你若是懷疑我做不到,那麼放心。我一定會挑唆祖父去做這件事。”
隨着這句話,沈君儒看向沈君昊的眼神滿是不贊同。沈君昊不以爲意,聳了聳肩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一向都是如此的,只要是我認定的,絕不會放手。”
“那你也應該很清楚,我一向不喜歡被人威脅。”
“但是你正在被人威脅。難道我猜錯了嗎?”沈君昊反問。仔細觀察着沈君儒的表情。
沈君儒垂下眼瞼,避開他的視線,低聲問道:“在你心中,是大嫂重要,還是沈將軍重要。”
“你爲什麼突然提到他?”沈君昊眯起眼睛。沈君儒之前的話,彷彿他知道幕後之人的目的一般。
沈君儒淡然回答:“我只是隨口舉例。我也可以說,在明軒和大嫂之間,你覺得誰更重要?在你心中,一向是他們的分量最重。是你親口對祖父說。比起其他人,他們更像你的兄弟,難道你不記得了?”
“你在與我兜圈子?或者你在表達不滿?”
“你還沒有回答。”
“好。”沈君昊停頓了一下,正色說:“你說的那些,的確是我對祖父說過的話,但是你大嫂與他們是不能比的。保護她是我的責任,對她來說,我是她的一切。最重要的,我愛她。”
沈君儒很驚訝於沈君昊的坦誠。他甚至覺得這是自己第一次聽到他說出真心話。他無法理解那個女人對他居然這麼重要。他們成親不過一年多。說實話,他不喜歡她。即使她的確很美麗。外貌並不能代表女人的一切,而一個女人能讓幾個男人都爲她痛苦,那一定是她的不是。“值得嗎?”他輕輕吐出三個字,故意在傷口上撒鹽:“大哥應該很清楚,若是沒有她,你和明軒、沈將軍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我和他們之間的事,和你大嫂無關。她的爲人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時至今日,我最後悔的只有一件事,沒有早些去雲家提親,把她娶回家。”說到這,沈君昊在沈君儒詫異的目光中轉而問道:“我回答了不止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因爲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你是不是受人威脅?”
“我剛纔就說了,我不喜歡被人威脅。”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是有還是沒有?”沈君昊逼問。
沈君儒側過身,轉而望着窗外耀眼的陽光,輕輕點了點頭。
⊙ttkan⊙co “所以果真是青竹在臨終前託付你照顧她的姐妹?”
沈君儒打斷了他,說道:“你剛纔的意思,如今對你來說,只有大嫂一人才是最重要的……”
“嚴格說來,還有瑾瑜以及未出世的孩子。”沈君昊糾正。
“如果是這樣,那麼你把祖父置於何地?你的犧牲又算什麼?”
“犧牲?”沈君昊搖頭,“我對你說過很多次,在很多事情上,我和你都是受害者,你沒有恨的權力。”
“站在你的角度,或許我沒有恨你的權力,但是你有沒有站在我的角度想過?”沈君儒的語氣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憤怒。
沈君昊第一次看到沈君儒居然有如此大的情緒反應。他愣了一下,正色道:“你這麼說就證明你也僅僅站在自己的角度思量別人。你捫心自問,祖父不疼你嗎?就拿昨天的事來說,他若是把你和二弟一視同仁,今日你就不可能坐在這裡看書。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前我們同吃同住,一起上課,所有的待遇都是一樣的。你若是覺得自己失去母親很可憐,那麼我連母親長什麼都不知道,好歹你還在生母身邊住過幾年。至於父親,他或許對不住你的母親,但絕對沒有對不起你。你有什麼資格認爲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沈君儒被沈君昊這番話說得難堪,因爲他說得是事實,可是他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祖父是如何一遍遍告訴他,他的大哥纔是沈家的繼承人,他沒有資格與他爭奪,他只能條件地幫助他,輔佐他。一想到這些自他懂事起就不斷縈繞在耳邊的話,他冷聲諷刺:“原來大哥昨日把我們的每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大哥是在哪裡聽到的?”
“我不想再與你兜圈子,也不想說那些無謂的話題,我只問你一句:青竹的命,到底值不值得讓你說一句真話?”
“一旦我答應了,大哥是不是想說,爲了證明我說的是真話,我應該拿些誠意出來?”不待沈君昊說話,沈君儒突然轉身拿下了牆上的畫,打開了暗格,指着暗格內說:“大哥還記得這隻花瓶嗎?”
沈君昊朝暗格看去,就見裡面放着一隻暗香疏影瓶。
*****
例更+長評的三條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