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周芷晴的司機回到陸家之後直接去了老爺子的書房,老爺子正在看書,司機就候在一邊。
老爺子合上書本看向他,“收了嗎?”
司機想了想,反正東西他留下了,算是收了吧?於是他說道,“收了!按照您的吩咐,說是大少爺準備的。”
老爺子點了點頭,“很好!”
司機出去之後,陸老爺子才哼了一聲,“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只要有我在,陸家的聲譽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
陸易城回到公寓之後,最開心的要數蘇明依了。
雖然白蘇說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事情,只是鬧了小別扭,可是身爲白蘇的媽媽,心裡也是很爲女兒擔心的。
但是現在看見陸易城回來了,她心裡的一顆大石總算是放下了。
晚上,特意做了很多好吃的,一家人圍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後,劉佳和白蘇收拾,蘇明依就和陸易城在沙發上聊天。
聊了一會兒,蘇明依笑道,“蘇蘇這孩子從小就要強,那時候我們寄人籬下,她不想看見我被欺負,只能自己強勢起來。”
陸易城微微一動,“您放心,我跟她挺好的。”蘇明依這才放心了很多,看來是真的沒什麼了。
雖然在蘇明依面前,白蘇儘量的表現出沒事的樣子。可是晚上一回去,兩人又變得很有距離。
看見陸易城坐在沙發上,白蘇就直接回臥室。
陸易城擡眼看了看她,猶豫着還是說了一聲,“爺爺已經把芷晴送回家了。”
白蘇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陸易城,“哦,意料之中!”
陸易城蹙眉,白蘇又說道,“你會把她接回來嗎?”
陸易城冷眼看着她,“你希望我把她接回來?”
白蘇點頭,心裡卻苦笑,難道我不希望你就不接了嗎?
陸易城見她不說話,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看向了櫃子上的那個盒子。
“爲什麼還沒打開?”
白蘇默了默,“那是你的東西。”
聞言,陸易城的臉上明顯有些一絲不悅。兩人不歡而散,白蘇自己回房間去了。
半夜的時候,客廳裡響起尖銳的電話鈴聲。白蘇起身打開臥室的門,站在那裡。
聽見陸易城急切的問道,“芷晴怎麼樣了?”
再然後他穿上衣服都跑了,直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纔回頭看了一眼白蘇。白蘇直接關上了門,不一會兒,就聽見陸易城關門出去的聲音。
白蘇站了好一會兒,終究沒忍住,又打開臥室門。
客廳裡很安靜,空氣裡還殘留着陸易城的味道,可是人卻已經走了。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櫃子上,之前的那個盒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熟悉的杯子,裡面種着一個小小的植物。
白蘇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之前在辦公室裡養的那盆植物,幾天沒人照料,它看起來有些發蔫,不過裡面的土是溼潤的,看來剛纔陸易城有澆水。
杯子還是那個杯子,可是植物卻不是那個植物了。看來之前的那顆白蘇已經死了,就算換了一顆新的,卻再也不是之前的白蘇了。
白蘇看了一會兒,轉身回了房間。
陸易城直到第二天都沒有回來,白蘇也沒有打電話給她。早上她睡到很晚纔起來,洗漱好之後一打開門,她就被記者包圍了。
白蘇整個人有些蒙圈,只見面前一大波的記者,紛紛擾擾的,每個人嘴巴都在動。
——陸太太,對於論壇上的照片您有什麼看法嗎?
——陸先生這樣公開出軌,您現在的心情如何呢?
——您願意挽回這段婚姻嗎?
照片?出軌?挽回?
白蘇壓根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她什麼也不知道啊。
有記者看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好心”的翻出了手機遞到她的面前。
——昨天晚上,各大論壇上都出現了這張照片,路太太您怎麼看?
照片上,陸易城和周芷晴睡在一起,正是那天在白樓看見的那一幕。繞是白蘇早就已經看過了,再一次看到心裡還是猛烈地撞擊了一下。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對門的蘇明依也被這聲音吵得出來了,看見白蘇的門口圍了一大堆人她也嚇了一跳,“你們幹什麼?”
記者一開始並不知道蘇明依是誰,都以爲她只是隔壁的鄰居,所以都沒有理她。
只是蘇明依護女心切,劉佳也很擔心白蘇,帶着蘇明依就往裡面擠。
好不容易擠到了白蘇面前,蘇明依一把拽住白蘇,“怎麼了?”
白蘇搖頭,企圖將蘇明依推進屋裡,她不想讓她牽涉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兩人長得太像了,突然有人叫了一聲,“請問這位是陸太太的母親嗎?”
那人的質疑聲一落,立刻響起了附和。
緊接着一大堆話筒又從白蘇的身上轉移到了蘇明依的身上。
——作爲丈母孃,看到女婿出軌,您相對女兒說什麼呢?
蘇明依嚇一跳,忙看着白蘇,“易城出軌了?”
白蘇連忙辯解,“不是,都是別人捕風捉影的。”
可剛纔那個給白蘇看照片的人偏偏好死不死的將照片又遞到了蘇明依的面前,蘇明依頓時後退了一步,緊接着又有人問。
——對於上位的這位周女士,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白蘇聽到這句突然心裡意識到不好,忙厲聲喝住了那名記者,“這種事情麻煩你去問當事人,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請馬上離開!”
說着她就想把蘇明依帶進去,可是記者好不容易等到白蘇說話,那裡肯罷休,一個勁兒的往上擠,讓白蘇根本動彈不得。
蘇明依之前的病纔好了幾個月,是受不了刺激的。
白蘇看她剛纔就有點虛晃,忙又好言相勸,“我媽身體不好,請各位不要再擠了!”
只是白蘇的話很快就被淹沒在人羣中,白蘇只好叫劉佳。
“你想辦法擠進去打電話叫物業過來!這樣的小區怎麼可以放記者進來呢?”
劉佳忙應聲往裡面擠,又有人擠到了蘇明依的面前,犀利的問道。
——聽說蘇女士以前也做過小三,現在您女兒也遇見了小三,您覺得這算報應嗎?
怕什麼來什麼,白蘇就怕那些記者在蘇明依的面前說這種話。
果然那記者一說完,蘇明依整個人臉色都變得蒼白了,白蘇忙扶住她,“媽,你不要聽那些人亂說,不是那樣的!”
可是那些記者窮追不捨,一個人說出來後,又有更多的人問道。
——您對於破壞了別人的家庭,想跟李蘭芝女士說什麼呢?
——您後悔嗎?
——您是處於什麼樣的心理要做一個這樣令人不齒的人呢?
白蘇企圖阻止,可是人多嘴雜,她根本無力阻擋。
她急的想哭,想到無數次在記者面前手足無措的時候,陸易城都會出現,然後將她拉在身後。可是沒有,陸易城走了。去到了周芷晴的身邊。
蘇明依哪裡受得了這樣連番的刺激,她囁嚅着想要說什麼,可是半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還好劉佳帶着物業和保安回來了,很快記者便被欄出去了,而蘇明依卻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
白蘇有些歉疚,要不是因爲自己,蘇明依怎麼會受這樣的罪?
這一切都像是一個輪迴,多年前,陸易城的爸爸害死了她的外公外婆。然後是自己陰差陽錯的嫁給了陸易城,現在蘇明依又因爲陸易城的事情被這樣刺激。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愛上陸易城。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錯誤。
可是剛纔她竟然還奢望陸易城會出現,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的抱住了蘇明依一個勁兒的道歉,“媽,對不起,對不起!”
蘇明依更難過了,當年做了白明堂的地下情人是她的錯,今天她的錯終於又報應到了孩子的身上。
令她更不能原諒自己的是,一直以來她還一個勁兒勸白蘇勇敢一點,堅強一點的對待感情。
她以爲她看人很準,可是沒想到還是看錯了。
這樣的壓力之下,蘇明依很快就病倒了。
當天晚上她就高燒不退,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白蘇和劉佳連夜把她送到醫院裡,然後在醫院裡陪了一晚上。第二天蘇明依纔開始退燒,然後劉佳回家收拾東西,白蘇出去幫她拿藥。
這一夜,白蘇想了好多。
論壇上的照片,要麼就是張嬸發上去的,要麼就是周芷晴自己。不管是誰,目的都很明顯。
而昨晚陸易城的表現也很明顯,他們兩個既然真心相愛,又何必非要把自己摻合進來?
小時候,她老是盼着自己快點長大,長大了就可以保護蘇明依了。可是現在長大了,從來沒有讓她好好的過幾天好日子。
昨天被一羣記者圍在中間的時候,她更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累了,不想爭了。
白蘇拿着東西往回走,剛走到病房門外就聽見病房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忙走進去,看見江子言正在問護士,“病人情況怎麼樣了?”
護士說道,“已經穩定了,如果明天也沒有反覆就可以出院了。”
江子言還想問什麼,白蘇走了過去。
護士檢查完拿着東西就走了,江子言看向白蘇,“還好嗎?”
白蘇不說話,他又道,“照片我都看到了。”白蘇皺眉看了一眼病牀,率先朝着門外走去,她燒了一夜,好不容易睡安穩,她不想吵醒她,江子言很快也跟上去了。
門外江子言有些擔憂的看着白蘇,“你瘦了!”
白蘇冷笑一聲,“江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出現的太冒昧了嗎?”
江子言默了默,“對不起,我只是剛纔經過這裡,看見伯母正在住院,我……”
“不用多說了,你可以走了!”白蘇說完轉身就要回病房。
江子言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白蘇慌忙甩開。
“江子言,你想幹什麼?”
江子言苦笑一聲,指尖還殘留着剛纔白蘇的溫度。
“我只是擔心你,那時候看見你和陸易城那麼好,我也就沒再來打擾你。可是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出軌,我看錯人了。”
白蘇聞言,諷刺的看着他,“江先生,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江子言還想說什麼,突然有人叫道,“子言,你怎麼在這裡?”白蘇回頭,看見白悅薇挺着大肚子站在走廊的盡頭。
江子言沒有理她,她扶着肚子走了過來。
“子言,醫生說了,我們的寶寶很健康。”說完她好像是剛剛發現白蘇似的叫道,“哎呀,蘇蘇也在這裡啊?”
邊說着她往白蘇這邊走過來,江子言試圖拉住她,可是她甩開了。
她走到白蘇的面前,一臉擔憂的說道,“妹妹啊,還記得姐姐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當時你就是不肯信我,現在知道了吧?”
她的眼睛盯着白蘇的肚子繼續道,“要是你早點能懷個孩子,或許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白蘇回頭看着白悅薇,雖然她現在的語氣有些語重心長,似乎真的是在爲她擔心,但是白蘇纔不會相信她真的關心她。
倒是白悅薇剛纔一說話,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每次看見她白悅薇都那樣陰陽怪氣的提醒她。
看來她早就知道了,甚至還故意將蘇明依弄走,逼她去接近陸易城。
爲了讓她一敗塗地,她竟然做了那麼久的預謀。
白蘇冷聲說道,“謝謝關心,不過我並不需要。”
白悅薇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雖然你不需要,可是我作爲你的姐姐還是要說的,想想你媽,如果你離婚了,你怎麼保證憑自己讓她過上好日子?想清楚點,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做傻事啊!”
白蘇有些不懂白悅薇了,按理說現在她和江子言已經結婚了。自己離婚豈不是更合她的意?看她過得不好她會更開心纔是,怎麼一副爲她着想不想讓她離婚的樣子?
看不透,白蘇索性也不跟她說了,轉身就走了。
江子言看着白悅薇,有些痛心疾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周芷晴的存在?那時候你跟我說陸易城的愛人死了是騙我的?”
“是又怎麼樣?你心疼了?可是當時你也是很高興的!當你聽說白蘇和陸易城永遠不會相愛的時候,你不是很開心嗎?”江子言緊張的樣子刺痛了白悅薇。她也不屑僞裝了,不管她怎麼做,江子言都不喜歡她。
昨天早上一看見論壇上的照片,他就出去了,半夜纔回來。
聽說她今天要產檢,一大早就說要陪她。爲此她還高興了半天,以爲江子言終於想通了。
只可惜這一切都在她看見白蘇之後破滅了,原來他來陪她都是因爲白蘇也在這家醫院。
想到這裡,白悅薇笑的更加肆無忌憚。
江子言咬牙看着她,“白悅薇,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哈哈,我就是惡毒,我就是不想看見她好過!誰叫你不愛我?誰叫你愛她?只可惜,愛算什麼?你最終還不是因爲我的一點點小動作就放棄了她?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說我?”
白悅薇在大庭廣衆之下揭露了江子言的醜事,讓他惱羞成怒。“白悅薇!”
щщщ⊕ Tтkan⊕ co
“哦,想打我嗎?江子言,別忘了你現在是我孩子的父親,不管你再不願意,我肚子裡懷着的都是你的孩子!我們兩個這一輩子都要糾纏在一起。而你和白蘇,永遠永遠都沒有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白悅薇這段話說的歇斯底里,都有點破音了。
說完,她就把肚子挺起來對着江子言,一副母憑子貴的樣子。江子言瞪了她好一會兒,轉身走了,直接將她丟在了醫院。
江子言一走,白悅薇就彎下了腰,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其實這個孩子一直都不太健康,從剛懷孕就開始保胎。也就是那次來醫院保胎的時候,遇見了白蘇的。
白悅薇挪到了一邊的休息椅子上坐下來,手顫抖着撫上小腹。
腦海中想起剛纔醫生說的話,“篩查結果顯示,孩子有先天性疾病,天生無腦。”
無腦?白悅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診斷書,“如果生下來會怎麼樣?”
“女士,孩子是有疾病的,如果生下來也活不了幾天,我建議還是儘快流產吧?”
流產?白悅薇一想到這裡就欲哭無淚。
這麼久一來,這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希望,可是爲什麼這希望這麼快就沒有了?
好不容易能夠嫁給江子言,可是江子言從來沒給她好臉色。也就公公婆婆看在她懷孕的份上,對她還算殷勤。
可是如果她孩子沒有了,不說公公怎麼樣,婆婆還會理她嗎?她是知道婆婆的脾氣的,最是勢力。
不,她不要流產。一旦流產了,她就完了。
江子言不會再理她,公公婆婆也不會喜歡她。更何況,那個周芷晴,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出現了。如果江子言和白蘇舊情復燃怎麼辦?
雖然她一直想看到白蘇傷心欲絕,可是不是現在啊!
白悅薇正想着,家裡的傭人走過來說道,“太太,可以回去了嗎?”
白悅薇聞言,心中一喜,忙看向她,“是先生叫你來的嗎?”
傭人搖了搖頭,“先生回家一趟拿了東西就去公司了,是太太看見您還沒回去,所以叫我們來接您的。”
白悅薇滿腔熱情一下子滅了乾淨。
她擡手摸了摸肚子,孩子,不要怪我。就算你被生下來只能活一會兒,我現在也不能流產!
病房裡,蘇明依又睡了一會兒,終於醒來了。
白蘇當時正趴在牀頭,已經睡着了。最近她一直都沒睡好,整夜整夜的失眠,再加上昨天又擔心蘇明依,終於撐不住睡着了。
蘇明依擡手摸了摸白蘇的腦袋,就像小時候那樣,充滿憐惜。
白蘇其實也沒睡沉,她這麼一模,她就醒了。只是她很享受現在這種感覺,被媽媽的味道環繞着的那種安心的感覺。
蘇明依摸了摸她的腦袋之後,輕輕的說道,“對不起,蘇蘇。都是媽媽的錯,如果不是我當年走錯了路,你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苦。”
蘇明依說着說着,聲音就開始哽咽了。
白蘇很想起身跟她說,這怎麼可以怪她呢?但是她心裡也知道,如果現在她起來的話,蘇明依會更加尷尬,所以她索性裝睡到底,最後真的睡沉了。
等到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房間裡沒有開燈,她擡頭一看,蘇明依也不在病牀上,整個房間裡安靜的不像話。
白蘇嚇了一跳,慌忙起身打開門出去。
走廊上三三倆倆的有病人家屬走來走去,白蘇沒看到劉佳,也沒看到蘇明依。
這個點又是護士吃飯的時間,白蘇一着急徑直跑出了住院部。
病房外面的花園裡,蘇明依和白明堂面對面的站在那裡。白蘇走近了些,就聽見蘇明依說道,“我們都錯了,因爲我們的自私害了孩子。”
白蘇沒想到蘇明依竟然和白明堂說這些,她猶豫着站了一會兒,終究沒有過去。
白明堂嘆了一口氣,“你身體怎麼樣了?”
蘇明依笑了笑,“沒事!”說完她又添了一句,“如果可能的話,我真希望當時蘇蘇出生之後我就該死了,那樣蘇蘇就不會這麼難了吧?”
這一次的事情對蘇明依打擊太大了,她竟然連死這樣的事情都說出來了,白蘇聽完一陣後怕。可是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如果她果斷一點,早點離開陸易城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手機突然想起,白蘇拿起來看了看,是陸易城。
兩天了,他終於出現了。
白蘇看了一眼蘇明依,往另外一邊走了幾步,接起電話。
那端很快就響起了陸易城的聲音,“去哪了?”
白蘇說道,“醫院!”
那端沉默了一下,又說道,“我在病房,沒看見你們!”他說着,身邊響起了劉佳的聲音,“太太去哪裡了?等下飯菜都冷了。”
看來是劉佳回去準備晚餐,他也跟着過來了!
白蘇深吸了一口氣,“我在花園,我們談談吧!”
少頃,陸易城便走了下來。和平時一樣,穿着西裝,不過今天沒打領帶。
他走到白蘇面前站定,兩人對視着。這讓白蘇想起了剛纔白明堂和蘇明依的姿勢,用一句詩意的語言來形容就是,雖在咫尺,卻如天涯。
陸易城剛想說話,白蘇就率先開口。
“回來了?芷晴好嗎?”她的聲音很平靜,好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好嗎這樣的話。
陸易城嗯了一聲,“你還好嗎?”他問的有些急切,不過白蘇自動忽略了。
她自顧自的開口,聲音依舊平靜,“昨天早上,我們家裡被一羣記者包圍了。你和周芷晴的事情曝光了,你知道嗎?”
陸易城皺了皺眉,他也是今天下午方嘉赫打電話給他,他才知道的。
默了一會兒,他沉聲說道,“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不會再有記者來傷害你們了。”
“不必了!”白蘇看着他。“昨天你沒有出現,今天已經不必了!”
“白蘇……”陸易城叫道。
白蘇沒理會他,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笑道,“陸易城,我愛你!”
聞言,陸易城心一動,嘴角不自覺的揚起淺淺的弧度,他突然很想說一聲,我也是。
可是還不等他開口,白蘇話鋒一轉。“可是現在不愛了!”
白蘇說完,陸易城突然覺得心裡有一棟高牆,轟然塌陷。
只聽見白蘇又說道,“以前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我媽說,婚姻就像是一雙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所以我聽她的話,去試了,試的遍體鱗傷。”
“再後來我得到了協議書,知道是你爸爸害死了我的外公,我問我媽,她跟我說孩子是無辜的,冤冤相報何時了?所以我選擇將那份仇恨放下,得到的卻是你和青梅竹馬睡在一起的畫面。”
“還有我媽,她這一輩子受過那麼多的苦,可是她還是那麼熱愛生命,相信真心,可是今天我不止一次的聽見她說,如果早一點死了就好了!我無地自容,你知道嗎?昨天那一羣記者,拼命的往她的傷口上撒鹽,拿我現在的遭遇說是她帶來的報應,可是那跟她有什麼關係?那明明就是我自不量力。”
說到這裡,白蘇突然彎腰鞠了一躬。“陸易城,我錯了!真的,我不該愛你的。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我不該強求的,你就當大發慈悲,放了我吧,你已經有了芷晴了,我說過的什麼諾言,其實也不重要了對吧!所以,我們離婚吧!”
聞言,陸易城突然上前幾步一把將白蘇摟住。他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白蘇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還可以聽到他的心跳。
他說,“對不起!”
良久,白蘇推開他,“沒關係!好聚好散,你叫律師準備離婚協議書吧!”
這一次,陸易城沒有反駁。
臨走前,白蘇衝他笑了笑,“謝謝!”只是一轉頭,眼睛還是溼潤了。
她沒敢回頭,生怕讓陸易城看出她的脆弱。
白蘇走後,陸易城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去物業那裡查一下,昨天去小區鬧事的記者是哪幾個?我要他們從花城消失。”
白蘇回到病房的時候,蘇明依已經回去了,劉佳正要照顧她吃飯。看見白蘇進來,劉佳擠眉弄眼的用口型問道,“看見陸先生了嗎?”
白蘇衝她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啊,劉佳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劉佳一聽眉開眼笑的拿過了另外一個食盒,“這是你的,特意做的你喜歡的口味。”白蘇接過來深吸了一口氣,“謝謝!”
陸易城沒有再出現,白蘇吃完飯就陪着蘇明依說話。醫生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今晚白蘇也沒回去。
半夜的時候,蘇明依再一次發起了高燒,甚至還出現了驚厥的情況,把白蘇嚇壞了。
不過還好他們還在醫院裡,醫生搶救及時,天快亮的時候總算是穩定了一些,只是還有低燒。
這一拖延,又多住了好幾天的院。期間白蘇將手機關了,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管,與世隔絕的照顧着蘇明依。
江家,白悅薇早上剛起牀就看見江母坐在客廳裡虎視眈眈的看着她。
她走過去挺着肚子乖巧的叫了一聲,“媽!”
江母將一張診斷書狠狠的摔在了她的面前,“白悅薇,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悅薇撿起來一看,頓時傻眼了。
這竟然是她的孩子天生無腦的那個診斷書,她忙看向她解釋道,“這不是真的,肯定是醫院騙人的!”
江母冷笑一聲,“我看騙人的是你!那天你從醫院回來我就看你不對勁,問你檢查結果也是含糊其辭,果然沒讓我猜錯,要不是我自己查出來,你是不是準備就這樣把孩子生下來?我們江家可丟不起那個人。”
白悅薇還以爲可以瞞過一陣子,可沒想到這麼快,她爭辯道,“就算是這樣,孩子是我和子言的,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原因。”
江母見狀忙說道,“我問過醫生了,孩子畸形很大的可能就是你這個當媽的以前生活不檢點,和我們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想往子言身上賴,我現在命令你馬上把孩子給我打掉然後回孃家去吧!”
白悅薇聞言忙捂住肚子往後退,“我不要打掉,我是孩子的母親,我爲什麼要回孃家?”
江母見狀看了一眼旁邊的管家,“愣着幹什麼?去安排司機馬上把她送去醫院!”
管家應聲去了,馬上就有傭人過來幫着江母一起要攔住白悅薇。
恰好這時候,江父走了進來。
江父一見着陣仗忙喝住,“這是幹什麼?”
白悅薇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忙躲在一邊說道,“爸,您快跟媽說說!”
江父一直以來都還算好,所以白悅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的身上了。
豈料,江母將事情說了一遍之後,江父看了看白悅薇,對江母說道,“你看着辦吧!”
白悅薇這才傻眼了,她怎麼說也是一個孕婦,哪裡打得過這麼多人?最終她被安排送進了醫院。
偏生她這個孩子本身就不健康,不管她怎麼求,醫生都說家人已經簽字了,孩子是要流掉的。
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流掉了,就像她所有的希望都被流掉了。
白悅薇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外面送她來的江家人已經全部都走了。
也是,江母早上的意思,根本沒想過讓她回去,現在他們任務完成了,當然不會等她。
她剛做完手術整個人都還很虛弱,走了幾步她就只能扶着牆。
突然,她看見了江子言從門口走過去。失望的心突然又生起了一絲希望。
雖然江子言不喜歡她,可是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難道是因爲知道她被強行流產所以來接她的嗎?
白悅薇慌忙跑過去,叫他的名字。
可是兩人離得很遠,白悅薇聲音又不大,他根本沒有聽見,只能儘量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只是越追過去,白悅薇的心理越是失落。
因爲江子言根本不是來接她的,他是來看白蘇的。
他徑直走到了蘇明依前幾天所在的那個病房門口,癡癡地通過病房門口的玻璃窗往裡看。
白悅薇就躲在不遠處的走廊一邊看着他,他手裡還拿着水果花籃。
看了一會兒,他把花籃交給你一個護士,緊接着他往這邊看了一眼。
白悅薇忙找了一個角落躲了起來,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
角落裡剛好有一面鏡子,白悅薇看見了鏡子裡的自己,頭髮凌亂,兩眼紅腫。
想當初,她可是花城第一名媛,追她的男人可以排成一排。可是她千算萬算,非要嫁給江子言,最後落的這樣的下場。
身邊有兩個孕婦走了過去,其中一個說道,“我家那個人非說是我懷孕的時候吃藥了才導致孩子畸形的,他也不想想自己,天天抽菸喝酒。”
白悅薇突然渾身一震,她想起了她懷孕那次,是和江子言在酒吧裡,當時那個飲料應該是白蘇喝的。
原來如此,說來說去還是因爲白蘇,都是因爲白蘇。
白悅薇再一次伸頭看向蘇明依的病房方向,白蘇出來了,手裡拿着剛纔的花籃。
兩人正在病房前說這話,白悅薇看着這一幕,眼底迸發出狠意。
我不好過,你們都不要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