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已過。今日便是易閒與付欽對決之日。
這幾日來,易閒一直沒日沒夜地研習着《執劍》。他不停地練習劍招,吐息納靈,又有小嬰相助。
他的修爲,在這短短三日之內,已然從當初的納靈一階躍至五階。
現在的他對上付欽,雖不能說是碾壓,但也足夠獻上一場好戲。
這個消息,靈風也知。他便索性將今日的早課換作切磋比試,也算是給了二人一個正當對決的理由。
易閒準備好一切,將《知劍》《執劍》盡皆藏於枕頭底下,趕往試劍坪。
…………
試劍坪。
執劍堂的衆弟子們,早已趕至此處。他們的臉上,有擔憂,有希冀,也有嘲諷與冷漠。
“今兒易閒好像要跟付欽堂堂正正地決鬥一場,你們猜猜誰會贏?”
“這還用猜麼?當然是付欽會贏。”
“是啊。付欽已在宗內修行了一段時日,而易閒則還在圖譜上做功夫。這一消一長,自是付欽據於上風。”
“沒錯!先不說他倆誰更有天賦,光憑這圖譜與法訣,便能看出誰勝誰負了。我看今兒咱們就別賭了,這完全沒有懸念的東西,賭起來也沒啥意思。”
“有理有理。今兒咱們就老老實實地當回看客,誰贏誰輸也不關咱多大事。”
“嗯嗯,好。”
衆人議論紛紛,竟沒一人看好易閒。在他們的眼裡,這或許只是一場早已有了結果的決鬥。
未幾。百里筱櫻匆匆趕到,付欽亦是快步而來。
百里筱櫻瞪了付欽一眼,眸中怒火熊熊燃燒。
付欽則是冷哼一聲,雙手抱於胸前,眸中盡是不屑。
陰風四溢,寒意漸顯。
自二人一來,這場中氣氛便已劍拔弩張。
本還在口舌相論的衆弟子們,頓覺寒意裹身,剎那間噤下聲來。
衆目相接,盡是膽怯。
易閒卻是腳步輕快,進入衆人視線之中。
剛一踏入試劍坪,易閒便感森森寒意,襲身而來。
他腳步一頓,看着前方有些訝異的衆人。
饒是他心中疑惑,卻也管不了許多。只好慢下步子,徑直步入了人羣中。
衆人見易閒臉色如常,心中更是訝異。
百里筱櫻見易閒神色如常,心裡已經有了些分寸。自是鬆了口氣。
可付欽卻是看不透易閒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也不至於膽怯,只是有些疑惑罷了。
未過多久,靈風乘劍而來。
他見場中氣氛如此冰冷,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掃了衆人一眼,燃起案上之香,說:“今日早課,仍以切磋比試爲主。”
說罷。他便退至一旁,饒有興致地看向易閒。
衆人似也會意,連忙向後疾退,給易閒與付欽讓出了空間。
易閒看了靈風一眼,而後便將目光移至付欽身上。
他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付欽也不囉嗦,喚出靈劍,指着易閒的鼻樑,挑釁之意盡寫於面上。
易閒抖了抖肩,對付欽的挑釁毫不在意。
“等一下。”
靈風開口,打斷了二人的思緒。
二人一愣,目光一轉,移到了靈風身上。
其餘弟子亦是不解。
靈風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朝遠處的大樹一抓。
‘咔嚓’一聲,只見樹枝被其凌空捏斷。
而後,他袍袖一揮,將這兩截樹枝擲在二人腳下。
付欽不解其意。易閒卻是搖頭苦笑,俯身撿起了半截樹枝。
“你倆殺意太重。比試乃是點到爲止,上次的事情我可還是歷歷在目。”
靈風微微擡手,示意付欽以樹枝爲劍。
付欽心中略有不滿,卻也不敢反駁。只得老老實實地俯下身子,撿起了半截樹枝。
“這便好了。你們開始吧。”
靈風稍挽袍袖,退至一旁,雙手負於身後。
插曲已過。付欽重歸正色,易閒也不敢懈怠。
兩人互瞪一眼,眼神如芒,怒意甚烈。
先出手的,乃是付欽。
他眼光一寒,腳下星步連踏,以殘枝爲劍,連連挽出數朵劍花。瞬間便已襲至易閒身前。
易閒心中微驚,雙腿疾退。同時不忘招架,下意識地使出了那夜在悟道亭所練之劍招。
殘枝相撞,未見火星,劍氣卻是四溢開來。
圍觀之人,盡皆譁然。就連靈風,亦是如此。
靈風眸光微閃,心裡卻是訝異至極。
“他怎的會使執劍堂的劍招?”
“莫非……”
想及此處,靈風將目光移至百里筱櫻身上。
百里筱櫻察覺到靈風的氣息,眸光四閃,不敢與他對視。
這般反應,卻是已經出賣了她。
靈風有些慍怒,卻又不好發作。只得強壓心底,靜觀其變。
場中,寒光四閃,劍影交錯。
兩人見招拆招,倒是打得十分膠着。
易閒從一開始的心驚膽戰,逐漸變成如今的沉着冷靜。而且,自他學會劍招以來,從未真正使用過。如今這般,倒是讓劍招愈顯嫺熟,使得也更得心應手。
不過,與之相比,付欽倒還是佔據了上風。
只見其手腕一抖,殘枝自左斜刺而來。同時,他還擊出左掌,朝易閒左肩打來。
易閒眸光乍閃,心裡亦是有些慌張。他用盡力氣,挑開了斜刺而來的殘枝,也不忘側身躲避。
側身剎那,付欽的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臉上亦是泛起冷笑。
“砰——”
掌、劍皆是虛招。在易閒側身之時,付欽腿上蓄力,一腳蹬在了易閒腹上,將其踹出數丈!
“咳。”
易閒半跪在地,劇痛令其不停顫抖。到底還是沒打過什麼架,竟忘了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道理。
他咳出一口鮮血,剛想起身,卻已見殘枝刺來。
倉皇之下,他只得側身翻滾。
縱是狼狽不堪,但卻保住了性命。
付欽冷然一笑,沒有多說廢話。他擲出手中殘枝,朝易閒的左眼刺來。
殘枝出手,付欽腳下亦忙。身隨枝動,急迫而來!
易閒倉促起身,不退反迎!
“樹枝應是虛招,殺招應是付欽本身。”
匆忙判斷,易閒便對刺來的殘枝沒有多麼在意。他的眼神,盡鎖定在枝後的付欽身上。
左臂微側,躲過了刺來的殘枝。右手蓄勁,力道盡附於枝上,刺向付欽心口!
付欽見狀,不慌反笑。他身子一側,恰巧躲了過去。
易閒一驚,剛想回身閃躲,卻只覺胸口一疼,再度倒飛而出!
原來,付欽本身竟是虛招。
“咳咳。”
易閒以殘枝撐地,再度嘔出一口鮮血,心中極爲不甘。
付欽張狂而笑,以手中殘枝,指着易閒:“你就只有這點本事?”
易閒盯着付欽,沒有反駁,卻是問起小嬰來。
“不行啊……我的修爲如今與他差不了多少,但戰鬥經驗卻是天壤之差。若再這般下去,我一定會輸。小嬰,你能不能幫幫我。”
小嬰坐於藥田之上,臉上有些失望。
“幫是能幫。不過您可得想好了,若是咱們因此暴露,又該如何?”
易閒眉頭一擰,看了看眸光有些深邃的靈風,又看了看滿臉盡是擔憂的百里筱櫻。最後,他把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了一臉輕蔑的付欽身上。
“咳……算了,我最多隻被他痛揍一頓。可暴露了你,說不定會惹來殺身之禍。即便做牛做馬,也好過沒了性命。”
聽易閒這麼一說,小嬰搖了搖頭,臉上盡是無奈。
易閒未再回話。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眸中竟閃過一絲血戾之光。
“殺意!”
小嬰心裡一抖,神色從無奈轉爲驚異。
付欽笑得正歡,卻覺周身溫度驟降,竟不自覺地打了個抖,眼神亦是佈滿驚疑。
“這小子的殺意怎會這般強烈?”
他笑容一僵,輕蔑之色登時收起,眸光也不似之前那般鋒芒畢露,一時竟收斂了許多。
在場衆人,無論是神色凝重的靈風,還是滿臉擔憂的百里筱櫻,皆是心中一抖,周身盡被寒意所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