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坤對趙羽殊無好感,當下只想找個正當的理由焚殺他。阿華知道堂主的心思,連忙道:
“堂主,羽少主來我們堂口還沒多久,他要是砍斷了呂溫少爺的右手,一定會藏在他的房裡。”
趙羽若是真砍斷呂溫右手,匆忙之下自然是會把斷手隨便拋到廢棄角落,哪裡會藏到自己的房內?但阿華等人爲了自己不受責罰,想陷害趙羽,也顧不得這栽贓嫁禍的伎倆有多麼的拙劣。
以秦翻浪和趙坤的眼力,自然一下子判斷出阿華話語非比尋常,明顯是有栽贓的意味,秦翻浪正要駁斥,但趙坤眼眸裡卻閃爍一絲陰翳,冷冷地止住秦翻浪,盯着趙羽道:
“既然如此,羽少主,我們就到你房間搜一搜。”
趙羽目光在阿華身上一掃,心頭一涼,頓時猜到了阿華要嫁禍於自己,頓時大怒道:
“你想陷害我!是你把呂溫的手切斷然後放我房裡,是不是!”
衆弟子譁然,切人手掌這罪行之惡劣人盡皆知,衆人見阿華神情閃爍,那“揭發”趙羽早上來過呂溫房間的丫鬟也是滿臉悲苦委屈之色,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阿華是想栽贓趙羽。
事實上的確如此,原來阿華昨夜見趙羽和秦翻浪有交情,怕回到傲骨堂後堂主聽信秦翻浪的話語,到時候責備自己,便連同其他兩個同夥,暗中嫁禍趙羽。
照顧呂溫的那個丫鬟平日多受堂內弟子欺凌,阿華等人威脅丫鬟,要她協助自己陷害趙羽,於是,昨天夜裡,阿華先是潛入呂溫房間將昏迷中的呂溫的右手切斷,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這丫鬟便依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線,大吵大叫說呂溫的手被切了,吸引堂口的弟子過來圍觀,阿華就趁機把斷手塞到趙羽房間。
這栽贓嫁禍的伎倆當真是拙劣得很,若是追查起來阿華三人定是逃脫不掉關係,但偏偏阿華看準了趙坤心胸狹隘,堂口中好端端的多了一個蒼翼門少主,趙坤勢必憤憤不平要百般爲難趙羽。
果然,趙坤此刻已經隱約猜到阿華在栽贓嫁禍,但卻沒有點破,反而是暗中讚許,見趙羽呵斥阿華,趙坤當下冷笑道:
“羽少主,阿華是我堂口的弟子,還輪不到你在這裡呼來喝去,阿華爲人敦厚,又怎麼會陷害你呢?是非曲直,我們一起到你房裡搜一搜,看看有沒有害我徒兒的兵刃和我徒兒的斷手這便行了。”
說完,趙坤陰冷的目光掃視全場,被他目光掃中的弟子皆是汗流浹背不敢擡頭,趙坤這才慢悠悠地道:
“大家說是不是?”
“是,是,是……”
衆弟子慌忙應諾,不管事實是怎麼樣,既然堂主想找個藉口殺趙羽,他們這幫做弟子的自然是要百般奉迎。
秦翻浪兩道濃白的眉毛抖了抖,阻止道:“堂主,這擺明就是阿華他……”
“哎,秦總管,此事我自有定奪,你不必多言,我們這就去羽少主的房間搜一搜,到時候自會水落石出。”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趙羽已知趙坤氣量狹隘容不下自己在傲骨堂生存,他本想爭辯,但
見周遭弟子全然奉迎趙坤,他爭辯也沒用。
趙坤二話不說擡腳就走,道:“大家隨我去羽少主的房間看一看,秦總管,您就留在此地照顧呂溫吧。”
趙坤怕秦翻浪從中出手幫助趙羽,故此一開口就把秦翻浪留在了這裡。
秦翻浪氣得臉色漲紅,若是趙羽真的被栽贓成斷人手掌的惡賊,那麼趙羽就算被千刀萬剮,總堂也不能怪罪。
當下衆弟子轟然應諾,趙坤朝兩個親信弟子使了個眼色,那兩個親信弟子默然點頭,一左一右來到趙羽身旁盯着他提防他逃跑,接着,趙坤便在阿華的帶領下朝趙羽暫居的客房走去,趙羽幾乎是被那兩個親信弟子押解着跟着衆弟子去了。
趙羽氣憤填膺,他重劍不在手,不便反抗,當即心下沉吟道:“看來這傲骨堂也非善地,我留在此地只會遭趙坤那老匹夫陷害。”
趙羽心中已經有了離開傲骨堂的想法,他知道阿華應該是把呂溫的斷手放到了自己房內要陷害自己,那麼到時候趙坤就會光明正大地以他斬了呂溫手掌爲藉口焚殺他。
趙羽暗暗思忖道:“趙坤這老匹夫想殺我,我豈容他得手,哼,等去到我房,我馬上拔劍殺出重圍,此間數百人,論外家功夫無一人是我對手。”
趙羽打定主意,頓時心頭大定,看來這傲骨堂已然是留不下去的了,幸好他昨日救了小泫,大不了投靠天逆宗罷了。
趙羽自信自己能夠殺出重圍,修炎者施術都是需要一定時間的,他完全可以在衆人術法未出之前飛身跳牆遁逃。
七絕葬魂典上面所記載的外家劍法,需要運用到一定的身法來施展,這身法趙羽也頗爲熟練,若是論身法之快怕且整個傲骨堂沒多少人是他對手,他自信可以在衆人術法未使出之前破出重圍。
如此想着,趙羽心頭稍稍平伏,一路上衆弟子高聲喧譁,趙羽毫不理睬,他心中暗歎白骨之城果然是人心險惡,他沒殺阿華,沒想到阿華卻爲了自己不受堂主責備,先下手陷害自己,他救了那丫鬟替她說話,到最後還是被她誣陷。
經此一事,趙羽對人心的險惡程度有了個全新的瞭解,果真是冰霜薄,人情更薄。
過了一會,趙坤和衆弟子來到了趙羽房前,秦翻浪被趙坤命令照顧呂溫,沒來此地,衆弟子就在趙羽房前四周守着,趙坤和阿華還有幾個親信弟子,帶着趙羽入房。
“搜!”
趙坤冷言出聲,幾個親信弟子應諾,馬上氣勢洶洶地在趙羽房間搜了起來。
趙羽一入房間,目光就停在了牆頭上掛着的重劍上,若劍在手,他有信突圍而出。
一個親信弟子在趙羽被褥翻了翻,發現了一隻染血包裹,頓時驚訝地拿起這包裹,打開一看,卻見裡面包着一隻斷手和一把鋒利的匕首。
“堂……堂主,搜到了……”
親信弟子雙手顫抖地把包裹遞給趙坤,趙羽見他從自己被褥中搜出斷手兵刃,並不感到驚慌,他在來路上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
阿華心頭大喜,又有些害怕有些
忐忑。
趙坤臉色驟變,結果包裹打開一看,見那斷手上拇指處帶着一枚戒指,正是呂溫所有,頓時渾身顫抖。
“我的好徒兒啊……”
趙羽見趙坤神情甚是悲傷,不由得愣了愣,他還以爲趙坤是個冷血無情的兇戾惡徒,此番看來,他對呂溫寄望極大,把呂溫當成是了親生兒子般照顧,如今見到呂溫斷手,他想起呂溫數日前剛成了閹人,現在沒了斷手又成了廢人,他十數年的苦心教導毀於一旦,這種打擊對於一個老人來說無疑是極大的。
阿華見趙坤神情波動如此大,渾身打了個哆嗦,自己親手切下呂溫手掌,不知道趙坤找個藉口殺了趙羽後會不會也要殺自己?
果然,趙坤目光從斷手上收回來,卻是先怒目直視阿華,白髮衝冠目眥盡裂。
此刻大門敞開,門外衆弟子見到這一幕,頓時轟然鬧開,有的弟子假裝悲痛嚎哭起來,什麼“呂少爺啊,你好命苦”之類的虛僞話語響作一團,場面甚是凌亂。
阿華被趙坤這凌厲的目光一掃,頓時如墜冰窖。
趙坤旋即就瞪着趙羽,將呂溫的斷手狠狠地擲到趙羽面前,怒道:“趙羽,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趙羽臉不改色,沒有一點驚慌錯亂,低眉垂手道:
“堂主,我知錯了,請堂主責罰。”
趙羽話落,趙坤卻是愣了愣,還以爲趙羽要作什麼辯解,卻沒想到趙羽會認罪。
而就在趙坤愣神之際,趙羽眸中精光猛然凝聚,臉上的神色徒然成了野獸般的獰狠與決斷,他腳掌一動,下一瞬,便出現在數丈開外,瞬息間把重劍摘下來,旋即身形一動,竟直接“嘭”地一聲以身破窗而出。
趙坤驀然驚醒,旋即大怒,戟指趙羽身影喝道:“這小雜種想逃!都給我攔住他!”
趙坤本想到趙羽入房後會想着逃跑,但他自信能夠對付趙羽,所以並沒有多少戒備,卻沒想到趙羽會用計讓趙坤心神出現一瞬間的鬆懈,就在這一瞬間的短暫時間裡,趙羽已經奪劍破窗而出。
衆弟子本在門外,聽到了趙坤喝聲,紛紛吵嚷着朝趙羽追去。
趙羽奪劍而出,正要逃跑,卻驀地發覺了自己根本不熟悉傲骨堂的路線,四下環顧一眼卻不知何處纔是出口。
四周喊殺聲滔天震響,趙羽四下一看,卻見衆弟子正洶涌殺來,如此多的人,無需結印施術,光是用這人數就足以把趙羽困死。
趙羽臉色凝重,危難下潛力迸發而出,精氣神全然灌注到重劍上,對着後面追圍上來的弟子橫劍一掃,一道劍氣呼嘯而出,那些弟子見劍氣襲來,機靈的馬上施盾防禦,反應慢的當場被趙羽劍氣斬殺!
趙羽劍氣還頗爲薄弱,對那些焰盾還不足以造成摧毀性的傷害,連連揮出幾道劍氣,趙羽只覺精氣神大爲折損,當即收手飛奔逃遁而去。
“羽少主,幹出了這等喪心病狂的惡行,你還想逃嗎?”
趙坤那蒼老陰冷的聲音響起。
趙坤出現在趙羽身前,冷冷地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