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言一出,北絨軍隊之中自無誰人敢笑了,都害怕被沈墨霽一怒之下要了小命,畢竟他們都不想以這種方式丟了小命。
歐陽震又道,“困於糞池忍受糞便那可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偏偏這個沈墨霽不是常人啊,在齊夫人起了戲耍之意,揚言只要沈墨霽開口求饒便救沈墨霽上來,你們猜沈墨霽怎麼着?”
王子云道,“自然是口裡說求饒,心裡想着上來再與齊夫人周旋了,畢竟沈墨霽乃是一國的太子,自小到大活得金貴,怎肯受那糞便之臭?”
歐陽震搖了搖頭道,“你猜錯了,這沈墨霽乃是個有骨氣的,彼時鐵骨錚錚地道,‘吾願呆於此處吞這滿池的美味佳餚,皆不願求爾仇敵相救,你便死了這份心吧!’”
齊軍之中有人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北絨軍隊之中有人故作驚訝之狀,“沈墨霽竟將滿池糞便當做美味佳餚,真是個人才!”
沈墨霽憤怒得面色陰沉,他萬萬沒有想到齊子軒竟會教得出這樣的手下,說話說得這樣的離譜,一點身份都不顧。
之後,歐陽震說的都是沈墨霽如何的出盡洋相,越說越快速,倒豆子似的,自然又將北絨軍隊們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
沈墨霽再也忍受不住了,即使知道歐陽震都是在胡言亂語的。除了這個,可他從小到大都沒聽過誰這樣說自己,於是怒不可遏的他拔劍,然後從城牆之上飛奔而下,只爲取歐陽震的人頭。
這個時候,眼見沈墨霽都出動了,守城官自然沒有候着不動的道理,他命令北絨軍隊們衝出去與齊軍們打了起來。
歐陽震自然不會讓沈墨霽得逞的,在看到沈墨霽飛身而下之際,他心知齊子軒讓用的激將法起作用了,不再像無賴那樣辱罵沈墨霽了,而是冷喝一聲,“放箭!”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齊軍們紛紛拉弓一射,剎那之間,萬箭齊發,如同一塊銀白夾雜黝黑的布籠罩住了沈墨霽。
沈墨霽一手難敵百箭,最後負了傷,被他的屬下們擡回去了。
而這一戰,齊軍大敗北絨軍隊,殺了北絨軍隊不少人。
……
聽說北絨軍隊敗退之事,齊夢棋有些擔憂沈墨霽傷勢的同時,又忍不住對沈墨霽感到失望。
在她的心中,她一直以爲如沈墨霽這樣的人,定然是不會因爲別人三言兩語的衝動而去做什麼事的,可是事實證明自己原來想的都是錯的。任何人都會有不冷靜的時候!
這其中也包括她!
如今她也想不冷靜一次!有人幫她報仇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能自己親手報仇,那豈不是更加大快人心!
如此一想,齊夢棋便有些坐立不住了。她起先是指望着沈墨霽的軍隊能夠狠狠地打一回齊軍的,她對那些齊軍已經恨之入骨了,時時刻刻無不在盼着他們沒命。
但北絨軍隊們讓她太失望,她覺得她該做點什麼。
於是,天清氣朗的一個早晨,齊夢琪來到了圖魯的帳篷裡。
圖魯此時褪去了一身鎧甲,身着一身便裝,減去了幾分兇厲,多了幾分如鄰家大叔一般的慈祥。這讓此時忐忑的齊夢琪略微放鬆了一些,這個圖魯雖然戰場殺人無數,但於她而言他只是一個疼愛的叔叔罷了,又何必緊張呢。
圖魯原本正在看兵書,眉頭緊皺顯然是在思索什麼。見齊夢琪進來,面色稍微緩和了些,儘量使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些。
“夢琪,你來了?你身體好些了嗎?”圖魯還是比較關心齊夢琪的,每次看到她就讓他想到了自己的老請人小沈氏。
齊夢琪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面上帶着一絲得體但卻略微顯得尷尬的笑容。她以前可從未這樣侷促過!想當初,她雖庶出但因母親的緣故,可是比嫡出的舒坦的多,所以齊夢琪自小也是驕橫跋扈慣了,何時有她侷促不安的時候?
現如今,今非昔比,她如今是‘家破人亡’並且還寄人籬下,怎能如以前那般囂張?齊夢琪心中有些憂傷,不過這些憂傷又加強了她的勇氣——只要她有自己的作用,也不至於如此的被動。
故,齊夢琪終於是提起勇氣對着圖魯說道,“將軍,我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
圖魯聽到這句話之後,面上雖然還是笑着的,但是眼神中卻透出一絲謹慎。其實說白了,他跟這個齊夢琪之間不過是因爲小沈氏才連在一起,如今小沈氏已死,他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纔對此女多加照拂。
但他和這個女人,卻是不熟的!除卻信物代表着身份,其他一無所知。一個不知根不知低的人,還是大周的人來請求效忠於他,怎能不引起他的懷疑?
“哦?”
圖魯雖然是個糙漢子,但沒有意思本事怎麼會坐牢這個將軍之位!因此,他不過是淡淡的表示了自己的疑問,並沒有急着拒絕或者是同意。
齊夢琪如今敏感至極,從圖魯投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明顯變得銳利之後,她就立馬開始檢討自己方纔是不是那句話說錯了,纔是引起圖魯的懷疑。
所有的東西一點點但卻極其快速的在齊夢琪的腦海中過濾着,她原本就是個聰明的女子,如今經歷磨難之後更是改變很多。
這個圖魯,到底是爲何會這樣?
猛然,齊夢琪靈光一閃,纔是恍然大悟。想必這個圖魯是在懷疑她的動機!她之前已經跟自己的丫鬟透露過自己想學本事的意思,想必她們定然是跟圖魯說過了。如今她又舊事重提,怎麼會不引起圖魯的懷疑。
齊夢琪一瞬間心臟緊縮了一下,仔細考慮着自己要怎麼解釋才能讓圖魯解除疑惑而不是畫蛇添足的讓他更加懷疑自己!
有了!
說時遲,那時快。齊夢琪直接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將自己的腰帶給解了,褲子瞬間鬆鬆垮快,仿若隨時都能掉下來。
圖魯也是個男人,有女人在自己面前脫衣服,還是個美女,換誰不意動?他也同樣,但他還是有理智的,一來此女身份不明,此時又如此行爲,難道是要使用美人計?二來,若此女是小沈氏之女,那他更是不能做出那些事情了。
“你幹什麼?”圖魯有些氣惱的說道,聲音都有些凌厲。
齊夢琪卻是仿若沒聽到一般,自顧自的就把褲子給脫了下來。不過她外邊還穿了裙子,裙襬一直搖曳到腳踝之處,飄飄灑灑的擋了不少春澀。
原本大家閨秀的腿應是白白嫩嫩的,但齊夢琪的腿上卻是有很多淤青,膝蓋之處更是有着很重的擦痕。
圖魯雖然是一本正經的喝止齊夢琪,並且頭還偏向一側,但是他也趁着喝止的間歇瞥了幾眼,自然是看到那些瘢痕。他是一個久經風月的男人,自然是能從那些傷痕的部位判斷出來這些傷痕是因何而來。
一瞬間,心中也是有了些憐惜,語氣也是緩和很多,“夢琪,聽話,快把褲子穿上!”
齊夢琪看着自己腿上的痕跡,屈辱在心中蔓延,鼻子一酸淚水就溢滿了整個眼眶,楚楚動人,“將軍,這些痕跡總有一天會痊癒,會消失不見,但這些記憶卻是如同夢魘一般時常籠罩在夢琪的睡夢之中,無法忘卻,永遠!”
圖魯嘆了口氣,說道,“快把褲子穿好,被旁人見到了不好。”
齊夢琪這纔是悉悉索索的將褲子穿好,隨後淚眼婆娑的看着圖魯,“我原本只是一個處於深閨的千金小姐,而今經歷此變,初心早已不在。若不是復仇之恨在心中燃燒着,怕夢琪早就忍不住去見母親了。到了陰曹地府,就算母親責怪我沒按照她臨終之時的交代好好活着,夢琪也真是想去見她!”
齊夢琪邊哭邊說道,語氣越來越堅定,“你知道的,我巴不得齊軍們都滅亡乾淨。我想做點什麼,以便能幫助你們滅齊軍們,我想做一個有用的人。”
齊夢琪特意的提起母親小沈氏,希望圖魯能夠多多念起小沈氏這些年爲北絨做的以及他對小沈氏的情義。果不其然,話說完之後,圖魯的眼神早已柔和很多,看向她的時候也是沒了之前的懷疑。
但世間哪有女子混跡軍營之中的道理,不免有些好笑的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但你不過是區區的一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力氣不大,能幫得了我們什麼?”
齊夢棋低着頭想了想,片刻後擡頭道,“可我很想幫你們,哪怕只能幫一點點。”她不是看不出圖魯對自己的不信任,只是她不想就此退縮,上天知道,她在做這個決定時,下了多麼大的決心。
圖魯見她說得十分認真,方纔一系列的表現也是證明她並不是在鬧着玩的,正色道,“好吧,其實就算你爲我們出來不了力的,也可以獻計獻策的。我便教你一些行兵佈陣之法,你可得好好學,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齊夢棋喜悅得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