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償債
胖子崔的早點鋪還是一如既往的開着，只是沒了往日的興旺，有人惦記着“飛來飛去的蝴蝶”仙兒，好多天又不見了。
“崔掌櫃，你的妹妹咋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不照應你的早點，都不好吃了！”有人開着崔掌櫃的玩笑。
“啊，俺妹妹家裡有事絆住了，處理完了就會來的。”胖子崔言不由衷的應付着。
他哪裡不盼着仙兒快回來，這一去就是十幾天不照面，也不知那個王家大院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有心想再去看看，可實在是他沒這個膽兒了。
那次莽撞，讓他多日睡不好，想想就後怕，咋就鬼迷心竅，冒險做了“風流賊”？
他已經從食客的嘴裡聽出一些對王家大院裡“招賊”隻言片語，只是礙於他的面子，沒說仙兒咋樣，倒是“瓦灰之名”聽的明白。
有個從牢裡放出來的老男人對家裡的兒媳婦圖謀不軌，被人發現給從家裡攆出去了。胖子崔就想到了那晚在王家大院裡咳嗽的，讓他嚇得不輕的老男人。
事後，就那一次仙兒回來，再回頭就不來了。他胖子崔開始唯恐仙兒再回來，惹火上身。
男人也許風流快活過了，佔過女人的身子，就沒了神秘感。他甚至於算計起來，從不斷的給仙兒錢，到辦完事兒留下的金瘤子，也算對得起這一次的風流帳了。
過去都十幾天了，胖子崔的早點鋪照常營業。他老婆不知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非要給他找個夥計，說是孃家的侄兒閒着沒事兒，幫個下手，順便學學做早點油條。
隔天，就來了一個半大小子，毛手毛腳的，咋幹都是礙他的事兒，哪裡比得上仙兒幹活麻利，勤快。
胖子崔心裡罵老婆，這不是給他當夥計的，而是安插個眼線，看着他呢！
他也不說出來，照常幹活，回家睡覺，心裡老大不情願，反正仙兒妹妹也不會回來了。
這天，胖子崔有點不舒服，早上起的有點晚。等他到了早點鋪，遠遠一看，竟是出攤了，還有個客人已經吃上早點了。
胖子崔好生奇怪，住在鋪子裡那個侄兒自己幹起來了？他哪有這本事？就緊走幾步，定睛一看，沒把他驚掉下巴。
那個在案板後面掌刀剁油條的竟是仙兒！她的手法雖顯笨拙，還是可以成型，侄兒在油鍋旁不停的向外撈着油條，已經有客人吃上油條和豆漿了。
胖子崔看到這一幕，他無法理解仙兒今天的一舉一動，要說被一個男人“欺負過”的女人，應該記恨他纔是。
最起碼也是躲之不及，生怕再被侮辱。可仙兒卻自動送上門來，還勤快的幫忙打理買賣，這着實弄的胖子崔一頭霧水。
“仙兒妹妹，你過來了？”胖子崔走上前來，要替仙兒，並討好的問候一聲。
魏淑仙好像沒聽見似得，見崔掌櫃來了，她就離開了案板，也沒理他。
那個侄兒看到了，還不明事理的對他們相互看了幾眼，“姑姑，我姨父問你那。”
“聽見了。”魏淑仙面無表情的答了一句。說完，她就忙活着別的活了。
胖子崔聽見了，心裡還笑這個不懂事的侄兒多嘴多舌的，就問：“喂，我說，小虎，你咋知道叫她姑姑？”胖子崔小聲的問。
“我也不知道，大早起的，她就叫門，讓我起來生火，和麪，支案板。我還納悶，問她是誰，她說叫她姑姑就行了。”侄兒小虎還有些委屈，不情願幹活的樣子。
胖子崔心裡可是有些喜不自禁了，仙兒這不把自己當早點鋪的半個主人了？就差當老闆娘了！
那就是說，她對自己的‘欺負’既往不咎了？不行，這不明不白的，鬧得我心神不寧總不是個辦法，我得找個機會問個清楚！胖子崔心裡暗暗說着。
一大早晨，都相安無事，忙活着。也奇了怪了，仙兒來了，胖子崔的早點鋪就紅火起來了，準備的東西買完了，還有客人等着要。
胖子崔趕忙又和麪，忙活起來，直到太陽都升老高的了，早點鋪前才安靜下來。
“小虎，忙活一大早上了，等收拾完了，你回家去吧，晚上再回來。”胖子崔對小虎說，其實是他要支開侄兒，掩人耳目，他等沒人了好問仙兒話。
早點鋪都收拾完了，小虎早就心不在了，飛跑的走了。剩下胖子崔和魏淑仙兩人，尷尬了一會兒。
胖子崔就趕緊拉着魏淑仙的手進了鋪子裡面，急不可耐的問起來。
“仙兒，你把哥哥想死了，怎麼纔來？發生什麼事兒了？”胖子崔一連串的問。
魏淑仙直到此時，她也是實在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委屈不已的哭了起來，也不敢大聲喊，只能唏噓不止的掉眼淚。
“哎呦，我的可憐的妹妹，心疼死哥哥了！”胖子崔說着，就想伸手一把把仙兒摟在了懷裡。
魏淑仙一下子停止了哭泣，揚起了手，拒絕了胖子崔，用眼睛瞪着胖子崔。
“俺有事兒說！你不能欺負完俺就算了，你得答應俺說到做到！”魏淑仙正色說到。
“你說，啥事哥哥都答應妹妹！”胖子崔回答的乾淨利索。
“俺想，俺想要你這個鋪子，讓俺幹行不？”魏淑仙遲疑了半秒就說出來了，好像她早就想好的。
胖子崔怎麼也不會想到仙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個女人家哪裡會做買賣？他想到的只是怎麼多給些錢安撫這個送上門的尤物，好更多的享用。
胖子崔還真是嚇了一跳，不由得上下打量了眼前的這個小女人。
“跟着我幹不好嗎？哥哥可以多給你錢。”胖子崔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女人的胃口好大!這是要債來了！提條件了！怎可答應如此的要求？
“那點錢夠用嗎？”魏淑仙用質疑的口吻說着，還用眯起來的眼睛看着胖子崔。
這眼神確實讓胖子崔有些害怕，他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會怎麼說。
“可我也得生活啊，這個鋪子給了你，你幹成幹不成不說，你讓哥哥我咋辦？一家人喝西北風啊？”胖子崔也來氣了。
“你一個大男人，有胳膊有腿，身強力壯，幹什麼不行？再說了，你家就你和你老婆倆人，怎麼都好解決。俺家可不行啊，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不中用的瞎子，全指望俺養活啊。還有，俺也不能光偷偷摸摸的要你的錢啊，說不清道不明的，等哪天出事了，後悔都來不及！俺可不願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魏淑仙一板一眼的說着，把個胖子崔說的啞口無言。
胖子崔心裡那個叫苦不迭，這才幾天的功夫，往日那個柔弱的仙兒妹妹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伶牙俐齒的討債鬼？這不是要他的老本嗎？傳出去讓人笑掉牙不說，他怎麼在街面上混下去？
“仙兒，你什麼都不會啊，咋能幹早點鋪？誰吃你的啊？”胖子崔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的支吾着。
“你不會嗎？你得教會我才行！”魏淑仙步步緊逼。
就這一句，一下子把胖子崔逼急了，他可是城南有名的大混混，還沒有人這樣敢叫板的。
“媽逼的！你誰啊？”胖子崔暴跳如雷，現了惡毒的本性，直接推開了眼前的魏淑仙，厲聲問到：“不就睡了一次，給你好，還蹬鼻子上臉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魏淑仙也是不急，用手背撩撩散落的頭髮，接着把眼睛裡的淚抹了兩下，倔強的咬咬牙。
“你不願意是吧？你會後悔的！”魏淑仙說完，就找了塊布拍打拍打身上的塵土，要走。
就這一句，把不可一世的混蛋胖子崔給鎮住了！這小娘們咋就有那麼底氣給他犟嘴，好像有什麼把柄握在她手裡，關鍵的時候亮出來。
“唬我啊？妹妹，你也不打聽打聽，城南這一畝三分地上我胖子崔怕過誰？”胖子崔耍起了二百五，擺出一副一百個不在乎的地痞流氓的醜惡嘴臉。
“那就算了，算俺瞎了眼，給孩子找了個王八蛋爹！”魏淑仙說完直接把手裡的那塊布丟到了胖子崔的身上，疾步走向鋪子的門口。
胖子崔一聽“王八蛋爹”這幾個字，好像知道了什麼，忙又趕上一下子拉住了魏淑仙。
“你說清楚點，啥個爹？”胖子崔厲聲問。
魏淑仙沒有回頭看胖子崔，只是嘴裡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俺懷上了你的孩子！”
“什麼？你懷上了我的孩子？哈哈，別他孃的開玩笑啦！多少年了我他孃的就知道那熊種到老婆地裡，就發不了芽！”胖子崔忽然狂笑不止。
“俺家男人沒這個本事！老中醫說了，就是你的！”魏淑仙氣憤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承認是他的種兒，搬出老中醫嚇唬他。
“啥老中醫？他說是就是啊？”胖子崔說着話，他的態度也不那麼囂張了。
“俺再說一遍，俺算的天兒，就是那天夜裡你造的，你要不承認，俺就把他給打掉了！”魏淑仙還是很認真的說，她似乎認定這個孩子纔是要挾崔掌櫃的最好的武器。
因爲她知道，多少年了崔掌櫃就想要個一兒半女，好有個後，可惜老婆無能，這是胖子崔的軟肋和痛點。
這一招真靈！胖子崔聽來確定仙兒懷上了自己的孩子，恍然大悟，原來他孃的這麼些年，兩口子找人算，吃中藥，不是他有問題！是自己的種子沒找準地兒啊！
“我信，我信！我承認是我的，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胖子崔急切的說，“仙兒，你說，你要什麼，哥哥都答應你！”
魏淑仙心裡譏笑這個男人，俺耍了一個小伎倆就讓這個外強中乾男人乖乖的敗下陣來。
“俺啊，也沒那麼貪心，就想學學炸油條，做豆漿，豆沫，俺好在城裡開一間早點鋪。家裡又添一張嘴，一家老少總不能餓死啊。”魏淑仙特委屈又明事理的說着。
魏淑仙這樣一說，胖子崔一拍大腿，“我哩個娘啊，妹妹，咱不帶說大話嚇唬人的!剛纔還非要我的鋪子，現在咋又說開一間新鋪子？嚇我一跳！”
“俺就是看你對俺什麼態度，哼，都是假的！”魏淑仙說着，用翻白眼回敬胖子崔。
胖子崔趕忙上前又抱住魏淑仙，“妹妹，都是哥哥的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看在你肚子裡的孩子的面兒，饒他爹一回！”說着，胖子崔還嬉皮笑臉的問，“仙兒，要不要咱再弄一回，當是給娘子陪個不是？”說着他就如戲裡的大官人的樣子做了個作揖邀請的動作。
魏淑仙一把推開了胖子崔，“想的美！俺今天來，你又想欺負俺，俺是想既然懷了你的孩子，你不會賴掉的！”
魏淑仙說完就走到鋪子門口，還扭頭丟了一句，“崔掌櫃，你說的話別忘了！大中午的，小心壞了良心，遭晴天霹靂！”
胖子崔在那裡瞧着仙兒像只花蝴蝶飛走了，撲棱棱的幾下把他的心也勾走了。
一想到自己從此也有孩子了，胖子崔笑的張牙舞爪的，學着戲裡花臉的高興勁兒，“哇哈哈----”。
一連幾天，胖子崔說到做到，及其耐心的教仙兒做油條，豆沫的要領和秘訣，還讓她上案板親自操刀，讓在一旁的侄兒小虎看的不明不白的，直撓頭。
到了第五天，胖子崔悄悄的給了魏淑仙足足有一百塊錢，小聲說：“仙兒，這錢足夠你置辦鋪子的傢伙什了，買些麪粉，花生油，就按我教你的做就行了，保準有人吃。”
魏淑仙接了錢，也沒說謝謝，只是用嘴撇了一下，硬硬邦邦的說：“孩子爹出點血養孩子不應該嗎？”
胖子崔聽了，知道這是仙兒還在報復他，也不生氣，用手在魏淑仙的屁股上打了一下，“是是，我活該！”
從此，魏淑仙不來胖子崔的在城南的早點鋪了。
也就是魏淑仙離開胖子催的早點鋪的第三天，胖子崔的高興勁兒還沒過，大早起的張羅着要開張了，侄兒小虎還沒來，他的大姨子卻來了。
“崔掌櫃，挺高興啊！有什麼喜事嗎？”這個女人走到鋪子前就陰陽怪氣的說上了。
胖子崔擡頭一看，是自己老婆的大姐，大姨子，忙堆着笑臉，“大姐，您今天咋來了？想吃早點啊？”
“俺沒那個福分，也不想吃，就想看看你的妹妹咋沒來！” 大姨子說這話，就是有些故意找茬的樣子。
“咋地了，大姐，大清早的，你來砸我攤子啊？”胖子崔一看勢頭不對，話音兒也聽着彆扭，就問。
“俺可不敢，你誰啊，這城南誰惹得起你崔掌櫃！可你得知道家裡有老婆，從哪找來個‘觀音’妹妹，在人眼皮子底下對她動手動腳，你不顧臉，俺還替俺妹妹害臊呢！”
胖子崔一聽，這是真找事兒來了，本就對這個大姨子看不順眼，再加上討厭對老婆安插個小奸細小虎，也是槓上了。
“咋地？小虎這個小兔崽子看見啥了，就對你胡說八道。學活沒長本事，添油加醋倒在行，看我咋收拾他！”胖子崔顧左右尋找着小虎。
“咋地，你還想揍他不成？大中午的偷人，隔牆有耳啊！”大姨子也不示弱，點出重點來。
胖子崔也真是立馬軟了下來，好像被人戳穿了僞裝，抓住了怯處。
“大姐，咱是一家人，你不能大早起的不讓我做買賣啊！我和你妹妹吃啥？”胖子崔表示服軟，擺擺手讓大姨子離開。
胖子崔的大姨子氣哼哼的走了，還回頭不知罵了幾句什麼髒話，徑直往妹妹家走去。
一連幾天，胖子崔的早點鋪也是沒開門。大夥兒也是議論紛紛，有的說，這次夠崔掌櫃喝一壺的，啥時候吃上他的油條可沒準頭了。
有的趕緊神神秘秘的小聲說，奇了怪了，那個觀音小媳婦仙兒不在崔掌櫃這兒幹了，說要在城裡南城街也開一間早點鋪，馬上要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