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黃道吉日
到了晚上,吃過飯,魏淑仙在屋裡炕上等着吳子仁,好久不見了,她也想和自己的男人說會兒話。
儘管魏淑仙心裡還是打着鼓,不知如何開口,可一等不來,二等還不見人影,她就有些納悶了。
“子仁,你去哪兒了?咋不回屋啊?”魏淑仙對屋外喊着。
那屋的的婆婆聽見了,以爲媳婦對着她這屋喊呢,“子仁沒在這屋。小寶,出去到院兒裡找找,看你爹在哪呢。”
在奶奶屋裡炕上玩兒的小寶不情願的下炕穿上鞋,趿拉着就到院裡了。
“爹,你在哪兒?爹,你在哪兒?”小寶一邊喊着,一邊在院裡尋找着,黑咕隆咚的,哪兒也看不清。
小寶從小就膽兒小,小時候都是奶奶晚上陪着到茅子裡,就是長大了,他也是對茅子那個地方有種恐懼感。
沒想到,越怕啥就越有啥。小寶喊了幾聲,以爲找不到爹,就想回屋交差了。忽然,就在那角落的茅子裡傳來了一聲,“哦,哦,在這兒那!”就這一下子,沒把小寶的魂兒嚇跑,他“啊”一聲就跑回了奶奶的屋。
屋裡吳老婆子一見孫子嚇的臉都白了,忙摟住他,“怎麼了,孩子?”
“嗚嗚,黑燈瞎火的,茅子裡有個人不像俺爹說話嘞,我害怕!”小寶都嚇哭了。
“哪有誰啊?不是你爹?傻孩子,你爹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吳老婆子安慰着孫子。
一會兒,院裡就聽吳子仁搭腔了,“娘,我回屋睡了啊!”
原來,他還真是在茅子裡待了半晌,他正在那裡按照師父教他的方法給媳婦的選早點鋪的開張選黃道吉日呢!
吳子仁假裝蹲在茅房裡,回憶師父教他的這方面的學問,這可是給自己媳婦做功課的,很是上心。
店鋪開張,擇日是一種方術,這種方術積厚流光,存有玄機。其選擇對象是時間(年、月、日、時)和空間(方向或方位),以時間爲主,其價值取向是吉祥——有利無害;其目的在於趨吉避凶,祈福禳禍。要說黃道日,就離不開黑道日。黃道日與黑道日共十二位,稱建星,也稱十二神。其順序是:建太歲、除青龍、滿喪門、平六合、定官符、執少耗、破大耗、危朱雀、成白虎、收貴神、開弔客、閉病符。可簡單的記爲:建、除、滿、平、定、執、破、危、成、收、開、閉。十二建星既是每月的月建,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三月建辰……依此類推,查月建同排四柱一樣,以節爲準,即:立春、驚蟄、清明、立夏、芒種、小暑、立秋、白露、寒露、立冬、大雪、小寒。
黃道日與黑道日的分辨歌訣,建滿平收黑,除危定執黃。成開皆大用,閉破不相當。就是說:逢建、滿、平、收、閉、破之日爲黑道日;逢除、危、定、執、成、開之日爲黃道日。擇日首先要選擇黃道吉日,不選黑道凶日。有口訣是:建宜出行收嫁娶;定宜上樑滿修倉;破除療病執宜捕;危利安牀閉丈量;成開所遇均大吉;平日做事總平常。
怎樣尋查某建星呢?關鍵得曉得從何處起“建太歲”。方法是從每個月所值的地以起,比如正月地支爲寅,那麼就從寅日上起“建太歲”,以下順數,卯日則爲除青龍,辰日則爲滿喪門,巳日則爲平六合,午日則爲定官符,未日則爲執小耗,申日則爲破大耗,酉日則爲危朱雀,戌日則爲成白虎,亥日則爲收貴神,子日則爲開弔客,丑日則爲閉病符。其它月份以此類推。
剛纔,吳子仁躲在茅子裡就是翻來覆去的背誦那些口訣,從中找出個好日子來。好在他知道媳婦的生辰八字,知道這個王家大院的門的方位。除了上面的方術,具體到某人開店,還得與之相配纔對。
吳子仁剛剛推算出個大概來,正想再推演一下,不想就被兒子的喊聲打斷了。他回到了屋裡,魏淑仙就有些着急了,陰着臉,責備着他,“去哪裡,老半天?俺都躺被窩多長了!”
“呵呵,好冷哈,我去茅子了,沒想到兒子小寶找我。”吳子仁一邊呵護着雙手,一邊要脫衣服上炕。
“啥小寶喊你?我都喊你幾聲了,也不吱聲?在那臭茅子裡有啥好聞的?”魏淑仙有些生氣,也有些嫌棄他身上的味道。
“嘿嘿,媳婦,我啊給你的鋪子選出開張吉日了!”吳子仁說着,還有些得意的樣子。
“哪天?”魏淑仙躺在被窩了仰着臉問。
“臘月二十六。”吳子仁肯定的說。
“啥?二十六?你懂不懂啊?過了臘月二十三,小年一過,家家都置辦齊年貨了,誰還出門買你的早點?”魏淑仙一聽就急了,她翻了一下身子,瞧着吳子仁。
她開始懷疑吳子仁是不是會看黃道吉日,就有些不耐煩了,說:“俺不聽你的,俺都置辦好了,明天俺就開張!你快上炕睡吧,俺明兒個還早起呢!”。
“仙兒,我不是瞎算的,我是有根有據的,要不我給你說說道理?”吳子仁也不着急,說着就上來炕上。
就這一句,還把魏淑仙逗樂了,她心裡笑話自己男人是個瞎子,還說不是瞎算。看他認真的樣子,也想看看他在外學藝了這麼些天,到底咋樣了,別瞎子點燈白費蠟!
“好好,俺看你咋算出來的。”魏淑仙說着還坐了起來。
吳子仁一聽媳婦願意聽自己講講道理,馬上興致就來了,摸索着到了媳婦的被窩邊兒。
“我是怎麼算的就不給你講了,說了你也聽不懂。我就講講爲什麼在臘月二十六這天開張好。先說二十六是不是年前咱城裡最後一個大集?農村裡人進城是不是人多?”吳子仁胸有成竹的問。
“對啊,這誰都知道。”魏淑仙不屑的答。
“鄉下人來城裡不帶鍋吧?”吳子仁接着問。
“你以爲人家傻啊?買點吃的就是了。最多過了晌午就回去了。”魏淑仙就不願意再搭理吳子仁了,這小孩都知道。
“等等,你說人家要晌午過了,那中午這頓飯怎麼解決?何況鄉下來到城裡,也都快接近晌午了,稍串串大街就餓了。”吳子仁緊跟了一句。
“你是說,咱的早點鋪一直開到晌午過?”魏淑仙忽然明白了似的,豁然開竅。
“對嘍,媳婦!”吳子仁笑笑,“還沒講完呢,你不能光有油條,豆沫。你得加點新鮮吃的,可以炸糖糕,炸米麪果子;像什麼蒸包子,水煎包,豆腐腦,胡辣湯啊等等。”
“你別說的輕巧,俺會啊?就這炸油條俺還……”魏淑仙一下子沒說出來,咽回去了。她差點兒沒說出跟崔掌櫃學技術的代價,忙改口說,“俺看了人家多少天才會一點!炸出的果子不知人家願不願吃呢。”
“仙兒,我在外面這些天,跟着師父走村串鄉,有些東鄉人家賣的吃的,就有我說的這些,人家算命了,就給我們一些嚐嚐。我啊,沒事兒就問人家咋做的這麼好吃。人家見我是個瞎子,也不防備,就把做法一五一十的給我說了。我那,就當是鍛鍊記憶,把這些做法背了下來。沒想到媳婦你會用上!你說巧不巧?”吳子仁說着,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剛纔在茅子裡蹲的那麼長,他都想好了。
魏淑仙沒想到這個瞎子,她的廢物男人竟會一下子說出如此的周全的安排。
這不就是早點鋪現成的買賣,一上手開張就成了的賣品嗎?這個古城相對閉塞的小圈圈,哪裡會有人想到這麼多的吃物可以放到大街上去賣?
魏淑仙一時高興的把吳子仁的頭用雙手抱過來,“哎呦,你這小腦袋瓜啥時候變聰明瞭?讓俺看看,裡邊還有什麼東西。”說完,她還玩弄着子仁的兩隻耳朵,“你這耳朵聽會了沒?可別糊弄俺啊!”
吳子仁得到媳婦的撫摸,那心裡可是樂開了花,能被仙兒接受和認可自己的想法,就如給人算命一下子說準人家,那接下來就什麼都信他的啦。
“媳婦兒,能不能叫我進被窩啊?我還晾着呢。”吳子仁有些耍寶的說。
“哎喲,快快進來。俺光顧着聽你講了,來來,讓俺的身子暖和暖和你。哎呀,咋這麼冰涼啊?”魏淑仙的光身子一下子抱住子仁的涼涼的身子還是受不住了,她撒嬌的叫着,也不嫌棄他了。
“媳婦兒,我啊,還有個想法呢。”吳子仁被媳婦抱在懷裡,更興奮了,“這不年下開張嘛,誰都想有個彩頭,來年吉星高照,順順利利。我啊,給你想好了,咱就在最人多的時候,做一些年糕發給大家吃,就說你這觀音仙兒祝願鄉里鄉親吃了咱的年糕年年高!那人還不都想要啊!就這一下子,咱的鋪子就傳揚出去了!還發愁沒人吃?”
魏淑仙聽了自己男人這樣一描述,好像已經看到自己開的早點鋪前面人們爭先恐後的買東西的場面了。
她看着吳子仁,那對清澈的眼眸中猶如有了一道光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