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家沙發上的帝明,腦袋徹底轟鳴起來,眼前是一片黑暗,自我保護意識主動將他與外界完全隔離。
“爲什麼會這樣,菩薩爲什麼要將這個事實告訴告訴我。我已經習慣了自己是個孤兒。這突然間冒出來的父母讓我真的難以接受,更何況母親竟然還是一位神。
若母親真的是神,那她爲什麼不來看我呢?她明明知道我是她的孩子。哦!也是,菩薩說了她被執法者抓走了。她是愛我的,只是被限制了自由。
我的心好難受,要是告訴我,我的父母因爲某種原因而拋棄了我,而後又各自組建家庭把我給遺忘了,也許我的心會好受些,更能接受這個事實。
這條路我還要繼續走下去嗎?路沒有變,變得是人的心。心變了,這沿途的風景也就跟着變了。風景雖美但我心已灰,整個世界的顏色都變成了單調的灰。
再這樣修煉下去,在我經歷心魔的時候恐怕會被他趁虛而入吧!他們最喜歡的不就是這種狀態下的渡劫人嗎?”
帝明站起身來,沒有意識的朝着大門走了過去。現在的他完全被自己的潛意識控制,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只知道要出去。
“也許行屍走肉就是這樣的狀態吧!難道我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嗎?不過這種感覺的確蠻好。我累了,是要休息一會了,就讓它代替我好了。”
茫茫的人海中,一個擡着頭,兩眼無神的青年拖着自己的身子漫無目的的走着。
他沿途撞上了不少人,每一個被他撞上的人在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後,是欲言又止。
穿過了城市,來到了郊外,這裡沒有人,有的只是繁忙的車流,像他這樣在公路上行走的人幾乎沒有。
他的腳步加快了,一步數米,一步數十米,一步上百米,到最後是公里與公里之間的穿梭。
銀靈子傳給他的遁術神通,居然在這樣的狀態下,有了突破性的進步。速度快,距離長,可以任意地變換方位。
他沒有走尋常路,而是走入了山間,他在莽莽羣山中穿梭着,就算是潛意識也不想讓他給這社會造成紛擾。
夜晚的山間很靜,除了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就是夜間動物覓食的聲音。
“桀桀桀,真是沒有想到啊!在這深山老林之間居然會有一個人!看來今晚可以換換口味了。那些走獸和飛鳥我早就吃膩了。”
一個強壯的山魅是扛着一個大木棒擋在了帝明前進的路上。他雙眼放光的盯着帝明,口水也是止不住的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年輕人,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山魅將大木棒往地上一杵,故作善人的樣子問道。
雲霧飄移,皎潔的月光是向崇山峻嶺之間灑落一片光芒。相對於黑暗的森林來說,這柔和的月光無疑是明亮的。
帝明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是清晰的展現在山魅的眼前。他仍然是那樣的沒有神智,渾身上下感覺不到一點生氣。
山魅雖然是精怪,但感覺還是敏銳的,在月光的灑落下,他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帝明的危險。
“啊嗚”一聲,山魅是連大木棒都不要了,轉身連滾帶爬的向着山林深處跑去。
只可惜,爲時已晚。一根金色的手指是緊隨其後,洞穿了它的腦袋。
山魅“嘭”的一聲撲到了地上,它沒有想到好不容易修煉成精,第一次見到人,竟然也是最後一次。
帝明揚手一揮,一片火光燃起,沒過一會,一個強壯的山精就此迴歸大地的懷抱。
帝明動了,繼續向前走着,走的更加飄塵,走的更加自然,彷彿融入了這片天地之中。
整整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帝明穿梭於城市與荒郊野外之間,他在盡情的釋放,也是在痛苦的逃避。
“嗒”的一聲,他站在了一座院落的大門前。
門前正打盹的大叔,在看到帝明的第一眼,是一個驚嚇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帝明,你來了怎麼也不吭一聲啊!想嚇死我啊!”大叔從地上站起來,帶着些火氣說道。
帝明沒有回話,而是徑自向着門內走去。
大叔沒有阻攔,他的閱歷是相當豐富的,知道帝明有問題,但是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到殺氣。
前屋還是那幾位老人在下棋,後院那搓牌的聲音隔一陣就會響起。熟悉的笑聲,親切的聲音像是在黑暗洞穴裡從鐘乳石上滴下的泉水,激活了整個洞穴。
帝明走進去了,站在屋內,擋在門前一動也不動。
這裡的老人對他的印象都很好,都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我們今天就到這吧!他有事找我。”
片刻後,屋內就剩下秋嫺和帝明兩個人。帝明開始邁腿向着她走過去,每走一步,他的眼睛裡就會多出一層水霧。
直到走到秋嫺的面前,帝明是一把撲到了秋嫺的懷抱裡,大聲的哭了出來。
他哭的很傷心,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釋放,所有的委屈,不甘,希望,害怕等情緒傾瀉而出。
秋嫺抱着他,一隻手不停的拍着他的後背,嘴裡小聲的念着:“乖孫兒,不哭哦!外婆在這呢!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有個好寶寶,名字叫帝明。
搖啊搖,搖啊搖,船到橋頭外婆抱,帝明不哭笑哈哈。
搖啊搖,搖啊搖...”
秋嫺就這樣一邊不斷的拍着他的後背,一邊不斷的用最溫暖人心的話撫慰着他受傷的心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帝明的哭聲是越來越小,呼吸是越來越是平穩,到最後是在秋嫺的懷抱中安穩的睡去了。
秋嫺沒有鬆開手,繼續抱着他。在帝明進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有大事發生了,可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究竟是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會這麼委屈,難道說是閣府派給他的任務刺激到了他嗎?還是說在他身上有什麼事發生了?
他能夠來到這裡,在自己懷裡哭泣,說明他真的是把自己當成了他最親的人。也只有在最親的人面前纔會卸下所有的防備和掩飾,將自己最真的性情展露出來。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秋嫺沒有停下,只是將動作放緩了下來,語調變得更加柔緩,她想讓帝明真正的好好的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