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今天我很囉嗦,要說很多話,第一,因爲情節上呼應的問題,我重新修改了前一章,懷素的記憶暫時沒有恢復,呵呵,放心,不虐的,真的不虐的…第二,因爲不喜專用一章節公告,特在此處寫明:因工作倉促調動,近期我面臨搬家,換工作,交接,培訓等一系列麻煩事情,非常忙亂,尤其是搬住處,因爲諸事未備,暫時無法上網,我將不能保證更新,我已緊急購買無線上網卡,但事務繁雜,在本週末(3月20日)之前,大概最多隻能有一兩次更新(今天已經更了),3月20日至25日,我將出門旅遊,3月27日至4月上旬,我有爲期兩週的封閉培訓,培訓完後想必有積壓的工作要處理,也就是說,在一個月之內,我將無法保證更新,汗,此非我所願也,無可奈何ING…請親們耐心等候燕傾重新更新,我一回來會立即恢復日更,最後,再次爲令親們失望而致以歉意,並感謝親們體諒我的無奈——
箭尖帶着瘮人的嘯聲擦他右臂而過,帶着一串鮮明血珠,奪的釘在地上。
他卻看也不曾看一眼,卻已自馬上飛起,不顧自己撲向的方向正是箭尖所向,不顧如果我那一劍不曾撞歪箭尾他就會被一箭穿心,只是專注的,目光緊緊盯着我,騰空而起,白色披風翻卷如雲,撲向我。
我怔立在當地,只覺眼前暗影一掠,已被他緊緊攬進懷中,聽得他微微顫抖的聲音響在耳側:“懷素,懷素,懷素…”
似陌生似熟悉的懷抱,似熟悉似陌生的名字。
我有一剎那的僵窒,微微側了側頭,感覺到他的發摩擦着我耳珠,絲緞般的觸覺,淡淡的杜蘅氣息籠罩近來,深幽而清遠,那輕喚呢喃如細雨,一聲聲潤溼了我的心,我只覺得自己繃緊的全身隨着那呼喚一分分的溫軟下來,再興不起半絲的抗拒與不適。
良久,我終於輕輕擡起手,反擁住了他。
他輕嘆一聲,將我抱得更緊一些。
我伏在他肩側,無聲的嘆息,你是誰?你是誰?原來你尋找的果然是我,可是直到此刻,我依然不知你是誰。
看見同樣撲過來卻滿臉欣喜駐足於半途,只以欣慰目光注視我們的那個中年男子,再垂目看他勉強壓抑卻仍微微顫抖的肩,我收回了那句:你是誰?
讓他…多一刻歡喜也好。
那中年男子長劍飛舞如水幕,擊飛紛亂的箭雨,他渾忘一切,只將我緊緊相擁,於糾纏呼喊着爲生死搏殺的人羣一隅,疾落如風流矢羣裡,遍地殷然血色與殘落屍骸間——
天色將晚時,朱能終於攻下大名城。
火紅的夕陽沉豔的顏色,透射在只剩剛剛經歷烽火硝煙的城牆上,如潑灑了一壁的鮮血。
疲憊的士兵們此時纔有心思遠遠的看過來,目光中滿是好奇,我猶豫了一下,正要拉着那男子退開,卻見一騎如飛而至,馬上的卻是朱能,他瞪着我,幾乎快將眼珠都瞪了出來。
我在朱能驚訝的眼光中毫無瑕疵的微笑點頭,轉過身卻問身側那少年:“他爲什麼這樣看我?”
原本微笑攜我前行的他聽到這話,立即頓下腳步,似是想了想,才緩緩回身看我,我對上他的目光,苦笑了笑。
半晌他低聲道:“懷素,你…失憶了?”
“也許,”我吁了一口氣,“也許是人爲的失憶。”
“是誰?”他長眉一挑,怒氣一現,立如利刃割過人的眉睫,鋒銳凌人。
我淡淡道:“他說他叫阿悠。”
“賀蘭悠。”他靜靜道,神色間倒不如剛纔乍知我失憶的怒色逼人,只是更冷更寒了些,眉目如籠薄冰,“他封了你的記憶?”
我點了點頭,他又問:“你…不記得我了?”
我很尷尬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卻見他只是微微一嘆,輕輕拉了我到不遠處一株樹下,看着我的眼睛,淡而堅定的道:“沒關係…你不記得我沒關係,從現在開始記得,我定會讓你永遠不能再忘記我,懷素,我是沐昕。”
“沐昕…”我咀嚼着這個名字,品出微微的甜,心底有細密纏繞的情緒,絲絲盪漾,擡眼看他,夕陽的光影鍍得他輪廓美好,神情坦蕩明朗如皎皎美玉,我想他定是我生命中一個極其重要的人,我卻將他輕易遺忘,然而他不憤懣,不沮喪,不遷怒,不曾指天劃地叫嚷着報復尋釁,只是如此堅定的告訴我,他是誰,而他,將會努力令我此生,再不能將他忘記。
我微微笑起來。
沐昕,你可知道,剛纔那一刻,我欣喜又後怕,欣喜我夢想成真,後怕那一路追隨裡我無數次的動搖,都可能與你錯過。
就在這一刻,我的所有細微的感覺都在告訴我,你是我極親密的人。
就在這一刻,我知道,終我一生,我不會再忘記你——
相依坐在樹下,先取出白帕仔細將沐昕傷處裹了,雪白帕子沾染點點鮮紅如桃花,看得我心裡微酸,沐昕卻微笑着將帕子收進懷裡。
靠在他身側,沐昕正簡略將我過往的事說了一些,我靜靜聽着,看着天邊層雲晚霞,漸漸謝卻那豔紅,看青碧天色轉深黛,黛色天空裡,閃起一顆顆星子。
沐昕的敘述在北平妙峰山那一處突轉遲疑,“…那日我趕回北平,不知怎的總不安心,便乾脆將劉成和寒碧流霞接了出來,那晚好大的雨,我擔心劉成的病,便用了馬車送出城,所以慢了些,趕回西山時已近天亮,結果…回來時便見你師傅揹着方崎回來,說她落崖傷了腳,卻怎麼等也不見你和熙音,艾姑姑…”
我突然一顫,他立即住口,關懷的問我:“怎麼?可是覺得涼?”
我搖搖頭,蹙眉道:“只是突然覺得心悸…沒事,你繼續。”
他卻伸手把了把我的脈,見無事方接道:“後來熙音淋得透溼的回來,神色驚惶,說你去尋找方崎的時候和她們遇上,艾姑姑正在崖下采藥,你不放心也下了崖,那藥草極嬌氣,沾不得鐵器,艾姑姑怕她的藥鏟壞了那草的藥性,要她回來取木鏟,我便隨了她去,結果還未到南麓,便聽得山崩之聲,阻斷了道路,泥水滾滾而下,早已看不到你們所在的那崖…我那時,我那時…”他連說了幾個“我那時”,似是心情激盪,竟一時無法接續。
我心中惻然,心知他當時眼見山崩崖墮,亂石飛滾,天地之威下人如螻蟻,如何能有幸存之機?那一番撕心裂肺絕望傷痛,當真不可想象。
突然想到一個念頭,不禁霍然擡頭看他,他爲我目光一驚,詫道:“懷素,爲何這般看我?”
我指着他,“沐昕,你當時,是不是還是去了!”
他微微一怔,突然轉過頭去不答。
我知自己猜對,不禁恨道:“你不要命了!人力怎可與天地之威對抗…”
他一口截斷我的話:“生要見人死要見…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在哪裡卻不能去救,什麼都不做,我做不到。”
他的目光隱隱罩了絲黯痛之意,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思緒已經飛回了我失蹤的那個暴雨山崩之夜,滿地泥濘碎石,如橫貫天地的瀑布般的暴雨中,那個白衣男子不顧亂石擊身,撲入黑黃洪流中,以一己人力,妄圖尋回自己心愛的女子,卻最終,收穫絕望。
我的心,鈍鈍的痛起來,深深吸一口氣,逼回將落的淚水,卻一時聲音暗啞無法發聲,只能喃喃用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目光觸及他手上累累傷疤,雖已淡去,但仍看得出那傷痕尚自新鮮時一定極爲猙獰,我顫抖着手,輕輕撫上那傷痕,想着怎樣的摧殘纔會留下如此深刻的傷,想着他在那絕望的數日拼命的想將我扒出,鮮血淋漓依舊不肯放棄的慘烈慘然,一滴淚,終於落在他手上。
他緩緩撫摸我的頭髮,淡淡道:“沒事了,不痛的。”那般的慘痛傷痕,他說來卻是清淡如風,似是所有的激烈愧悔,都在以爲失去我的那一刻罄盡。
我聲音微顫的問:“後來…”
“後來是你師傅點了我的穴道,把我帶回了北平…我醒來時已經在燕王府,你師傅說在燕王府等你回來,我等了很久,你都沒回來,我便出去找你…後來在臨洮,發現那裡的暗衛有奇怪,然而查了很久,都沒端倪,我只好離開,想着你無論去了哪裡,都會記得燕軍南軍之戰,我就在那裡等你罷了,然後在慶陽府外十家村,我在樹林子裡發現被砍斷的樹木,那痕跡,分明是你的照日劍所致…”
他突然轉頭看我,目光清湛,“懷素,你永不能知道,那時我有多欣喜,有多感謝上蒼,原來老天還是厚愛我的,它聽了我的求禱,把你送回給了我。”
他輕輕嘆息:“懷素,懷素,今日那一轉身,便看見你於日光下,向我飛來,那時我真以爲,是不是我中了流矢已經死去,然後看見成仙的你來接我,我當時想,我當時想,誰說死亡可怕?,便是這樣也好…”
我抱住他的右臂,將臉貼了上去,深深埋了很久,然後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沐昕,從今日起,你答應我,終你一生,請相信懷素不會輕易死亡,請相信懷素不會棄你而去,請在任何突降災厄艱難困苦時刻,任何天災人禍顛沛流離之時,記住我對你的承諾,併爲我,好好愛惜你自己,等着我,與你團聚。”——
久別重逢的夏夜,連蟲鳴聲聽來也清越美妙,夜風滌盪盡了白日的鐵血,渲染一天靜謐芬芳的花香,我們的話題突然止住,不想再讓那些疑團和隱隱的預感破壞了長久別離乍一相逢的欣喜,既然遲早終須面對,不如且將一切暫隨風,共饗此刻溫暖。
相依偎着很久很久,直至露水滿衣,劉成帶着淡淡笑意來傳遞燕王相請的消息,我們才緩緩起身。
朱能滿面欣喜的跟在劉成身後,大嗓門嚷嚷得全軍都聽得見:“郡主,你可回來了,你把公子都快給急死了…”
我笑着敷衍他幾句,目光有意無意掠過他身後那微有侷促緊張之色的男子,他躲閃着我們,站在朱能龐大身材的暗影裡,額上的冷汗,在八月夏夜的天氣裡,正密密麻麻的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