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要找到莊辰,我與豔若還有匿影就通過密道潛往禁地。
爲了防止突發事件,豔若便讓我假扮成祭巫的樣子。爲此我還有些擔心,問他如果禁地的查到祭巫還在祭殿怎麼辦?豔若卻不以爲意的說:“查不了這麼快的,祭巫手頭上有很多祭舞和祈福的事要做,他們要把書信遞交到祭巫手上來確認你的身份,既使標註了加急字樣,祭巫也要先來後到的輪流看,等到他們的加急信傳到祭巫手中估計也得一個星期。”說到這裡,他狡黠一笑,又道:“而且祭巫如果看到他們的信上還提到我的名字,我覺得她是不會與我對着幹的,至少在神兵閣這裡走錯一步就會要人命的地方。她要教訓我,也是在安全地帶讓我吃苦頭。”
看着豔若一臉自信又理所當然的神情,我明白了他是在仗着祭巫心裡的那一份母愛。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平日裡,祭巫都對他表現的冷淡異常,而他又爲什麼也對祭巫假裝毫無親情的樣子?記得那時祈福節的那個晚上,在那個山腰上,我明明看到他看祭巫的神情是那麼的依戀,那是一種孩子渴望着母愛的依戀。想到豔若從小就被抱離祭巫身邊,被無關的人撫養長大,對他產生了幾分同情。我想這母子倆這麼生疏,估計也是因爲長時間分離的原因,所以長大後相見都不明顯表露自己的親情,也許就是“近親情怯”吧。
我跟着豔若穿過一個一個的隧道,然後在一個八卦圖形似的圓門前停了下來,豔若說打開這個門,就是禁地了。
“歆,我們一出去就到禁地的那個底下湖水,一會省不了又要盤查一番,我們就按事先說好的託詞。”豔若再次交待。
我點了點頭,抱着羽魄,緊挨着匿影,以防不測時可以近距離的彼此有個照應。
豔若在八卦門上觸摸了一下什麼,那門就順時針的緩緩轉動起來,然後有光射了進來,隨着咣的一聲輕響,整個八卦門就向兩旁分開來,露出了道。豔若就先走了出去,然後四處看了看,才示意我們出來。
水道與當初逃跑到這地兒的時候還是老樣子,水流如細道彎曲於向兩側延伸,深碧的顏色,但也能隱約看得見底,尾隨出來的匿影順手將八卦門給關上了。
“往前走就是有圓似小船了。”豔若說着,擡腳便走,我跟在他後面,匿影則走在我後面。一路上,只聽得見我們輕微又急促的腳步聲。約走了十五分鐘,便看到了泊在水上的熟悉的救生船。
豔若快步走上前道:“這一隻船的份量是三人,我們仨正好。”邊說邊低下身解繩索,忽然有光從水上一閃而上,直衝他的面門,豔若敏捷的一避,那光亮宛如有眼睛一般隨着他一起轉了彎,再次襲來,這一次豔若明顯是躲不開,只見他擡手打算硬擋,我知道他沒武功,那襲擊的什麼東西又太快看不清,一時間有些心緊,不禁驚呼出聲,身旁的匿影手一動,一把短劍就飛了過去,險險檔下了那光亮的襲擊,卻沒想到那亮光也很靈活,被劍身擋下墜落之前又一跳,襲向了豔若的咽喉,匿影卻沒有向前救援的,而是一手拉緊我的手,另一手微擡,再次將一把短劍射出。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到匿影抓着我的手一麻,似乎他也有一樣的感覺,手一跳的鬆開來,就在這一刻,有雙手從背手捂住了我的嘴,向後一拉,我看到匿影驚怒的表情,轉身要再抓住我,卻被什麼一推,整個人向水流中跌去,然後是豔若吃驚的回頭,那閃光的東西瞬間刺入了他的右胸,血一下子就在他衣服上綻出幾朵豔麗,這時我纔看清了襲擊他的東西是一種尖嘴的長魚,混身閃着亮光,正插在他的右胸上,似乎還有往裡鑽的趨勢。
我驚駭,下一秒就被拉入了黑暗中,接着有石門關閉的響聲。還未等我收拾好驚詫與惶恐的情緒,鼻尖就有一股很濃重很濃重的香味傳來,那是加了量的迷香,只是這香味並不單一,混雜了各種味道,更讓人容易頭暈。過敏性鼻炎也沒有用了,噴嚏根本打不出來,而且很快就覺得手軟腳軟,渾身無力。我頓時明白,這是專門針對我而配製的迷香。
我睜大眼睛想看清黑暗中的人,卻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感覺到那人手一提,便攔腰把我橫抱了起來,朝某個方向緩步而行,絲毫沒有急切的意思,而是異常悠然,異常飄逸的,像鬼魂一樣,腳步很輕很輕。我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努力的擡起眼,但這一片漆黑使我根本不可能看得清,倒是他像是很適應黑暗一般,行走自如。
我張嘴想大叫,卻發出不聲,頭腦暈沉,卻也不是完全昏迷,只是全身使不上勁,只能在他的懷抱裡依偎着。然後走了一段路,漸漸有了淡藍色的光線,那是鑲在隧道兩邊的類似於貓眼石的東西,但是我還是沒力氣擡起頭來看到他的模樣,只能藉着這微弱的光線,在隧壁上,看到他的影子,那個影子的側面輪廓線條是完美的流暢,由於影子是被光線拉長的,所以一時也不好辨認出他真實的側面樣子,但有一點,讓我瞧着異常的清楚,他的頭髮很長很長,壁上的影子,能看到他身後的髮絲像綢緞一般迤邐延長,從我的角度,看不到頭髮尾梢的結束點。
藍暗的幽光,長長的頭髮,歪歪扭扭的壁影,這實在是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特別是他行走時無意中飄垂於他前胸的髮絲,那銀白色在光線中,泛着半銀半藍的光澤,真是詭異極了,我心跳一下子得厲害。
隨着迷香的一薰再薰,我便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了,等到感覺光線大亮,還有一種曖暖的溫度時,我知道出了隧道,而且是到了有陽光的地方。
抱着我的人走了幾步,隨即將我放在了一塊冰涼平滑的似乎是大石塊的地方,背後的涼意讓我一時有幾分清明,竭力的把眼睛撐開一條縫,看到那永遠會烙在記憶中的藏青色華麗衣襬和銀色的長髮。心酸和屈辱浮上眼角,我咬緊嘴脣,不讓淚水出現。
那人彎下身側躺到了我身邊,於是我看到了他很男性化的下巴,臉側尖尖的弧度收到中間時變得略平,有一個淺顯的小槽,還未等我再往上看,他手一翻,便將我摟到了懷裡,然後我就只能穿過的他胸膛看到地上的銀髮,真的很長很長,而且髮質很好,光澤細膩,一直延緩至另一塊石頭下方,然後那裡有好幾雙白淨的手,拿着一把一把牛角梳子,各自拾取一撮銀色,輕輕的梳理,還看到另一雙白淨的手將梳好的髮絲一點點掬攏,盛入一個編織精秀的長型藤籃裡,這讓我想起日本古代的貴族女子,睡覺時將頭髮放於枕子後,然後婢女將她的長長黑髮接於盆內,避免頭髮太長纏得身子無法入睡。
這無疑讓我很驚奇了,還想細看,倦意卻忽地泛了上來,好不容易半睜着的眼睛復又闔起,之後也沒法睜開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