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城破損的城牆在七日便完全修補起來,公輸般和他的工匠隊伍起到相當重要的作用。
犬戎人並沒有及時進行反撲,或許是考慮到望城的險要,或許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自從我和蒙紀坦誠的交換了內心想法,贏厲一方暫時沒有對我採取任何的行動。天水城增兵兩萬之後,便沒有看到繼續增兵的跡象。蒙紀和我相處倒也算得上融洽,彼此間相當的友善,儘量避免衝突和不快。
讓我感到開心的是,贏憐和謝晴先後有孕了,開心之餘,又不禁想起遠行的孔晴和越兒,不知他們現在怎樣了。
一切慢慢穩定下來之後,我們開始考慮另外一個問題,雖然我已經有了立足之地,現在的身份卻仍然是不明不白。
“看來還需要去一趟洛邑,讓周天子出面封侯,這樣我們佔據望城就變得名正言順,贏厲再想對付我們,也要顧忌天下諸侯的感受。”
革鋒建議道。
我不禁笑了起來:“大哥,你以爲贏厲會顧忌其他人的感受?越是坐在這樣的高位上,越是不會講什麼信義承諾,更何況周天子姬匄只不過廢物,上次霍國的事情就證明他只是想渾渾噩噩的混跡在列國之間,哪個也不想去得罪,要他封給我什麼諸侯的名目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用處。”
祖成道:“公子,我倒覺得革將軍說得有道理,能讓周天子封侯總是一件好事,至少在表面上公子有了和天下諸侯平起平坐的資格。”
我心中暗笑,即使在攻下望城後我也沒有稱霸天下的念頭,我仍然記得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誤打誤撞來到這個時代的過客,我雖然已經難以割捨這片土地,卻無意於改變歷史的全部,只要能夠墊擁有一片安寧的土地,和我的愛人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便已經足夠。
衆人都在看着我,等待着我的最終決定。
我平靜道:“在這亂世之中虛名沒有任何的用處,唯有實力纔是真章。不過,這件事我會考慮,畢竟姬匄之前對我的承諾還沒有兌現。”
贏憐在謝妮的陪同下來到議事廳,衆人慌忙起身,自從贏憐懷孕之後她便不再參加我們的事務。她微笑道:“從清晨一直聊到上午,難道你們都不用吃飯的?”
衆人都笑了起來。
我笑道:“散了,散了,中午都留在府內喝酒。”
贏憐卻小聲道:“我有事找你,喝酒的事情還是遲兩日再說。”
我微微一愣,從贏憐凝重的神情上來看應該有重要事情發生,難道秦國贏厲方面又發生了什麼鬼主意?
革鋒微笑道:“既然公主有事,我們還是改日再喝!”
贏憐道:“大哥,你和考烈留下!”
我越發感覺事情有些不對,等到衆人散去,迫不及待問道:“憐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贏憐秀眉微顰,小聲道:“瓔珞回來了!”
我內心劇震,當初靈瓏一氣之下離開我的身邊,瓔珞跟隨她前去,這次瓔珞突然返回……難道靈瓏發生了什麼不測?我暗暗提醒自己要鎮靜,低聲道:“有沒有靈瓏的消息?”可心中卻已經明白,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否則贏憐也不會讓革鋒和考烈留下。
贏憐幽然嘆了口氣道:“我讓瓔珞在房內候着,謝晴和思思正在陪她。靈瓏入吳行刺夫差,瓔珞將這件事都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我無力的坐了下去,內心紛亂如麻,靈瓏早有爲父復仇的念頭,如果不是遇到了我,或許早已經開始進行。而我和贏憐之間的感情將她傷得很深,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和性情變得越發冷漠。或許這世上再沒有讓她感到留戀的事情,可以說靈瓏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爲我的緣故。
革鋒默默的看着我,他能夠理解我的感受,低聲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沒有說話,起身向門外走去。
正值中午,陽光燦爛,而我的心頭卻蒙上一層厚重的陰雲,這感覺壓得我透不過氣來。靈瓏入吳行刺夫差,等於選擇了一條死路,我必須要救她,在她落入敵人手中之前,我一定要將她救出來。
贏憐悄然來到我的身邊,輕輕挽住我的手臂:“小龜,你是不是已經決定前往吳國了?”
我轉向贏憐,目光中流露出難掩的歉疚,在這個時候,我卻要離開。
贏憐溫婉笑道:“無論怎樣,你都要前去。你放心,望月城這裡我會照顧,有革大哥他們幫我,我應付的來。”
“你當真願意讓我走?”
贏憐輕輕點了點頭:“我不想讓你走,可是我卻知道你不得不走。倘若靈瓏出了任何的事情,你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自己,你不開心,我就無法開心……”
“憐兒!”我將贏憐的嬌軀擁入懷中。
贏憐道:“去見見瓔珞吧!”
我和贏憐來到瓔珞的房內,瓔珞看到我,哭着跪倒在我的面前,我伸手扶起她。
瓔珞顫聲道:“主人,都是我不好,我沒能阻止小姐……”
我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民怪不得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思思和謝晴扶着瓔珞在我的對面坐了,瓔珞擦去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小姐一怒之下離開了雍都,我之所以跟隨她前去,是害怕她想不開會做出傻事。又想着,有個人在身邊陪她說說話兒,或許過一段時間小姐便會想開。”
我緩緩點了點頭。
瓔珞道:“小姐先是偷偷去了越國,拜祭靈大將軍之後,之間我們不斷聽到主人的消息,我將這些事偷偷告訴她,感覺小姐的情緒也不像初始時激動。我本來以爲她已經不再生主人的氣,便勸她和我一起來這裡找主人。可是途經楚國的時候,小姐突然不見了。她……她……留言說要去吳國復仇,讓我告訴你不再等她。”
我用力抿起嘴脣。
贏憐看到我臉色不好,示意瓔珞不要繼續說下去,輕聲道:“現在只是失去了靈瓏的下落,-也未必會去吳國行刺……”
我搖了搖頭道:“她一定會去,在她心中沒有比殺死夫關更重要的事情……”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昔日和靈瓏在一起時,她對我說的話。她終於明白這世上有比復仇更重要的事情,我猛然閉上雙目,內心宛如刀絞一般疼痛。
贏憐嘆了一口氣:“謝晴,你扶公子出房內休息,有什麼事情,等明天再說。”
謝晴應了一聲,陪着我回到房內,掩上房門。我輕輕抱住謝晴的嬌軀,面頰緊貼在她的小腹之上,顫聲道:“我對不起她……”
謝晴輕輕摟住我的頭顱,撫摸着我的肩頭,輕聲道:“靈瓏姐姐並不是生你的氣,對你的那份深情,她絕不會輕易忘記。”
“正是因爲這樣,我才感到越發的內疚,靈瓏將我視爲這世上唯一的依靠,而我卻……”
謝晴捧起我的面頰,溫柔笑道:“少爺,不但是靈瓏姐姐,我們每一個人都[無敵老劉手打整理]將你當成我們唯一的依靠。所以我能夠理解她對你的感情,去找她回來,在她刺殺夫差之前阻止她。我相信這世上能夠說服她的只有你!”
我重重點了點頭:“我馬上就走!”
我讓謝晴將收藏的那本色狼筆記找了出來,這次之所以讓它重見天日,主要是我還存了一個心思,萬一靈瓏不答應和我一起返回,便只有用些非常規的手段。
反覆考慮之下,我決定帶上考烈和封孽、封屠兄弟同行,隨行的還有十名武士。爲了穩妥起見,我戴上了孔晴留給我的面具,經過一番巧妙的裝扮,搖身一變成爲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商人,其餘人便裝扮成我的隨從。
按照贏憐的意思還想讓我多帶一些人馬,可是這畢竟不是前往吳國打仗,人數越多,越是惹人注目,到時候反而麻煩。
我將望月城委託給了革鋒,有他在這裡坐鎮,應該不會有事,更何況還有祖成、儲正這樣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