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151字。
三更送到。九月份的債還清了。明天只有兩更。》_《
下週開始還十月份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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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裡的人見主帥跌倒,便趕緊一擁而上,要去扶了他起來。
卻見哪裡能起得來?——好似已經暈了過去,
就一疊聲地讓人去把大夫也一起叫過來。
這邊的人就手忙腳亂地將範朝暉擡到了屏風後面的一個矮榻上。
這幾日,範朝暉日夜籌劃,連覺都沒有怎麼睡。
如今乍聞噩耗,就覺得心力交瘁,一下子暈了過去。
大夫揹着藥箱和無涯子同時趕到。
這邊大夫診了脈,忙安慰衆人道:“無事,無事。王爺就是太勞累了,睡了過去而已。”連藥方都沒有開,自出去了。
帳裡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無涯子見帳裡的人亂哄哄的,便皺眉道:“無關人等先出去。”又讓他們下去各司其職。
帳裡的人便紛紛退下,只留下無涯子一個人在主帥帳裡。
無涯子坐到了範朝暉身邊,仔細地打量他鐵青的臉,緊抿的脣,和深鎖的眉頭,也只微微嘆了口氣,發起呆來。
範朝暉醒來的時候,已是夜半時分。
他缺覺已久,今日睡了一大覺,就覺得腦袋裡暈暈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
見到無涯子坐在他旁邊的榻上,忙坐起身,對無涯子打招呼:“來了?”
又苦笑道:“我最近真是忙昏頭了。剛纔大白天的,居然還做了個惡夢,夢見有人跟我說,安兒沒了。”
無涯子抿了抿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範朝暉從榻上起來,看見帳裡牛油燭點得燈火通明,又看了看外面,原來已經天黑了。便搖了搖頭,道:“傳晚飯吧。”
無涯子先已知道始末,見範朝暉一幅拒絕相信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提醒他道:“王府裡派人來了。”
範朝暉不理睬他,自己轉身走到長桌後坐下,對無涯子道:“你先出去,我還有些軍報要看。”說着,便坐了下來,拿起一卷冊子看起來。
無涯子站在對面,打量了他半天,才嘆息一聲,走過去,從他手裡奪過冊子,對他道:“都拿倒了,還看什麼看?”
範朝暉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手上,不知在想什麼。
無涯子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到他對面,繼續提醒他:“王府裡派的人說,四夫人十幾日前,就已經去世了。”又下了一劑猛藥:“就是你在婚堂上棄她而去的第三日。”
範朝暉的脣抿成了一條薄線,兩手緊握成拳,不住地顫抖起來。
無涯子又道:“這事無論怎樣,你得快些拿主意。王府那邊等着你的信兒,好發喪。”
範朝暉這纔看了無涯子一眼,厲聲道:“你給我趕快起一卦,給我算算安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涯子兩手一攤,道:“四夫人是死過一次的人,命盤已亂。——這個世上,無人能算出她的生死。”
範朝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惱火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個星相大師到底是幹什麼吃的?”又抱頭伏在桌子上,低聲道:“我不信……我不信……安兒怎麼可能……”
無涯子忍不住道:“你可想過,你在拜堂之時叫停,跟了別人去迎你髮妻的靈柩,你是對你的髮妻仁至義盡,賺得了好名聲。可是你那時有沒有爲四夫人想過一丁點?——她不過是個弱女子。要成親,你說了算。不要成親,也是你說了算。她能做什麼?”又冷笑道:“不過是一條命罷了。她能作主的,也不過就是她的一條命罷了。”
範朝暉有些茫然:“她爲什麼不等等我?爲什麼不等我跟她解釋?”
無涯子是旁觀者清,就道:“這種事,你當堂都不解釋,事後還不是越描越黑?”
範朝暉還是不肯相信,強辯道:“就算如此,安兒性子堅韌,不會……”
無涯子就道:“無論怎樣,對於她的死,我一點都不吃驚。——我當初在堂下看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去意已決。”
範朝暉兩眼似要噴出火來,死死地盯着無涯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你就是貿足了勁兒要跟我作對是不是?”說着,已是出拳如風,往無涯子身上招呼過來。
無涯子知道範朝暉處於極度不穩定的狀態,需要發泄一下心中的怒氣。不然勾起舊傷,走火入魔就難處了。便接了招,拼着被範朝暉打一頓,也要捨命陪君子。
範朝暉一通拳腳打下來,出了一身的汗,一直渾渾噩噩的腦子清醒了些,就對外面的親兵道:“給我把剛纔的人都叫進來”
無涯子坐在一旁,也不說話。
等剛纔議事的人都來齊之後,範朝暉就吩咐道:“趙將軍,你帶一半的人馬,同韓永仁的韓家軍一起,連夜渡河,去往青江東北岸駐紮,同謝地隔江相望。要給我盯死謝地,不許他們過青江一步。”趙將軍當年還是副將的時候,就跟隨範朝暉,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趙將軍領命而去。
範朝暉就又對一位幕僚道:“岑先生上的條程我都看過了,對韓地來說,很是對景。如今韓地的民政,就先委託岑先生代管。”
那位岑幕僚便趕緊躬身領命。
範朝暉又叫了範強過來。範強是範家的家生子,跟着範朝暉從軍,如今也是做到參將一職。
範朝暉就對範強吩咐道:“你帶了剩下的人馬,在韓地駐紮,協助岑先生,將韓地經管起來。”卻是要範強和岑先生互相鉗制,哪一方都不能獨大。
下面的人便應諾而去。
這邊安排好了韓地的後續接手事宜,範朝暉一刻再不能等,便帶了五百親兵,騎着快馬,連夜渡了江,往北地過去。
翌日在北地棄船登岸,範朝暉帶着親兵,又重新上了馬,就馬不停蹄地往上陽奔去。
等範朝暉帶着人手趕回上陽王府的時候,已是除夕前的一日。
上陽王府早已四處掛了白。
範朝暉騎着馬,從大門破門而入,一直到了內院門口,才下了馬。也等不及後面的人跟過來,便一人飄身進了內院,先往風存閣奔了過去。
風存閣那裡,也早早地掛上了白燈籠,四處都用白布裝飾起來。
範朝暉一言不發地推開過來開門的婆子,徑直往屋裡衝去。
秦媽媽和阿藍從後面趕過來,正好看見王爺風一樣地上了風存閣的二樓。
兩人不由對視一眼,也跟着上去。
範朝暉到了二樓安解語日常起居的地方,卻見處處的傢俬器皿,都蒙上了白布,似乎已經棄置已久了。
這裡不再暖和、溫馨、有暗香撲鼻。
這裡變得空曠、冰冷、無人煙氣息。
範朝暉在屋裡走來走去,將那些白布都掀了開去,又吩咐道:“給我把這院子恢復成原樣兒。”說着,又叫了秦媽媽和阿藍過來,問她們,王妃到底是怎麼死的?她們又是怎麼伺候王妃的?且威脅她們,主子死了,她們也不能獨活
秦媽媽和阿藍就趕緊跪下給王爺磕頭。
阿藍便哭道:“奴婢盡心盡力服侍王妃,不敢有絲毫懈怠。可是我們王妃,不知是這府裡多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日王爺在婚堂上棄王妃而去,這府裡的人,就都認爲王妃失了王爺的歡心,什麼人都能過來踩一腳,生生將我們王妃氣死了”
範朝暉心裡一驚,覺得阿藍說得話裡有話,就看了阿藍一眼,冷然道:“你若口出妄言,可是要罪加一等”
阿藍倔強地擡起頭,看着王爺的眼睛道:“奴婢從來不撒謊。”又道:“王爺要是不信,可以把我們風存閣上上下下的人關起來,挨個查問,看看我們是不是說得一樣的,就知道這事是真是假。還有範大總管,他那日也是在場,親眼見到張姨娘……”
“關張姨娘什麼事?”範朝暉心裡不斷往下沉。
阿藍還要說話,秦媽媽卻是拉了拉她的衣襟,插話道:“範大總管已是將張姨娘關了起來,有話,王爺還是親自去問張姨娘的好。”
範朝暉想了想,便道:“給我把張氏帶過來。”
張姨娘在自己的院子裡被關了十幾日,雖然衣食不缺,卻處於極度的緊張狀態中,整個人一下子老了許多。
看到張氏一臉心虛的樣子,範朝暉沉聲問道:“王妃死的那日,你過來做什麼?”
張氏當然不敢說實話,只撲到範朝暉面前跪到,抱着他的腿哭道:“王爺,真的不關婢妾的事兒。婢妾也是一番好意。那日婢妾擔心王妃因了王爺在婚堂的舉動,就對王爺心懷怨懟,便專程過來勸解一番。”
“誰知王妃聽我說了會子話,就說我要自求多福,然後就倒在牀上,人事不知了。”
“大夫都說是王妃的心脈舊傷復發而死,完全不關婢妾的事兒啊”
阿藍見張姨娘避重就輕,忍不住在一旁大聲道:“你說謊王妃在屋裡說得最後一句話,明明是‘將我逼死了,你們可都稱心如意了?’——你敢對天發誓說,王妃沒有說過這句話?”
張姨娘偏了頭去拭淚,不敢看阿藍的神色。
範朝暉看看張氏,又看看阿藍,便對張氏道:“你可敢發誓?”
張姨娘大吃一驚,忙委屈道:“王爺怎麼聽這小蹄子說話,也不信婢妾所言?”
“你可敢發誓?”範朝暉提高了聲調,再一次重複起來。
張姨娘嚇得一哆嗦,將手從範朝暉的膝蓋上拿下來,撐到了範朝暉面前的地上,匍匐在範朝暉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