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是裝的
隨着一聲兇戾的厲喝,就是葡萄樹上嘶鳴不已的夏蟬,也陡然間噤若寒蟬。
一羣羣農奴面如土色的跪下,咳嗽一聲也無。
隨即一個掃帚眉的華服男子帶着一羣壯漢出現。
此人完全一副吐蕃頭人的打扮,還提着一根帶着血跡的皮鞭,滿臉兇戾的向着農奴們走來。
他身後的一羣持刀漢子,也都是人高馬大,精壯魁梧。
不遠處的洛寧一看,發現此人是個九品武修。
“啪!”一聲鞭子爆響,與此同時一個農奴長聲慘叫,神色痛苦的捂着手腕。
九品修士力大如虎,莊主這一鞭子抽下來,頓時硬生生的將那農奴的左手打飛。
失去手掌的手腕,鮮血狂飆。
那農奴痛的暈了過去。
“不知死活的東西!”莊主持鞭暴喝,“靈葡若是死了,你們也不要活!”
跪在地上的農奴們,一個個策策發抖,腦袋抵在地上,雙手據地,口中嗚咽。
這也是效犬禮,是請罪時使用的。
從莊主到農奴,數十年前還是夏人,如今卻和吐蕃人越來越像。
每次莊中出現不祥之事,莊主都要尋找替罪羊,不知死了多少人。
這次,每家每戶都跑不了。
想到這裡,很多農奴都是心中冰冷。
“若是靈葡死了…”
上了年紀的老人,再次想起了少年時代。
少年時代,這裡還是大夏疆土,他們還是大夏子民。
雖說大夏官吏、士紳也蠍虎,可是他們起碼還有自由可言,不是豬馬牛羊啊。
相對而言,還是大夏的日子好過。
可如今…難吶。
莊主像吐蕃人那樣脫下一隻袖子,繼續說道:
“今日干脆多說兩句,不然你們真就要反天了。”
“很多女人不願生孩子,怕生下孩子繼續當農奴。很多男子寧願絕後,也不想娶妻生子,還是怕子孫繼續受苦。”
“是吧?很多人的心思,爺心裡門清。”
“嘿嘿,上萬人的莊園,今年新生的嬰兒,他媽的不到一百!”
“當爺瞎!”
“不生孩子的女人,爺就交給靳爺,讓靳爺捆了送給豔屍寺的佛爺!”
豔屍寺在女子之中威懾極大,莊主說到這,在場的年輕女子頓時猶如受驚的鵪鶉般顫抖。
莊主拎着帶血的鞭子,一雙冷厲的眸子睥睨着地上的人羣,語氣越發不善。
“沒有娶妻生子的男人,爺就割了他的命根子,讓他當閹人!反正留着沒用!”
“爺告訴你們,這就是伱們的命,不光你們要受着,你們生生世世,子子孫孫,都該受着!!”
“懂嗎?”
“爲什麼?佛爺們說了,這都是你們前世作孽太多,造了業報,所以今生要當牛做馬的還。”
“要怪,就怪自己前世作孽…”
“這靈葡不結果,那也是受了你們的業報,是你們的罪孽,得罪了農神爺。”
洛寧看着這一幕,丹鳳眼微眯,就連身邊的徒兒白爰爰,都感知到師尊的怒意。
師尊很討厭這個莊主。
那威風八面的莊主老爺正說的起勁,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他轉頭看見洛寧,神色一怔,接着變臉一般,狠厲的神色立刻變成僵硬的笑容。
洛寧陰冷的神色也瞬間變得淡如白雲。
“戲師大人!”莊主上前行禮,用夏語恭恭敬敬的說道:
“在下陳慧根,吐蕃名尼瑪旺堆,是本莊莊主。”
“今日見到大人,真是在下的榮幸。”
沒辦法,洛寧是七品修士,高出他兩個境界,他豈敢不敬?
就是他的主子靳延壽,也就是七品修爲。
一個少年居然是七品修士,必定是有來歷的,資質也一定極好。
他甚至不敢問洛寧的尊姓大名。
洛寧對這種欺軟怕硬、爲富不仁之人十分不屑,但也懶得和這種人計較。
尼瑪的意思是太陽,本是個吉祥如意的好名字。可是用在這種人身上…
他取出戲牒,“尼瑪,我要在此地巡演一場,飾演農神爺,請神關照你的靈葡。”
“你們的部落使老爺,已經和我照過面了。他沒有時間相陪,要去見豔屍寺的佛爺們。”
洛寧演農神爺,固然是爲了賺取願力,可也爲了這些農奴着想。
“哎呀!”陳慧根聽說洛寧已經和靳爺路上照過面,就更是恭謹了。
“原來是洛爺!”陳慧根雙手交還戲牒,“洛爺紆尊降貴的來到本莊巡演,真是在下三生有幸啊!”
陳慧根又驚又喜,哪裡會拒絕?
吐蕃戲師多是演神請神,可終身只能請一兩位神靈的影身。能請農神爺影身的戲師不是沒有,可數量太少,起碼他肯定請不來。
這個洛戲師竟然主動提出飾演農神爺,起碼可以一試!
若是真能請來一道農神爺的影身幫忙,那他的靈葡園就有救了。
“你們快過來跪下行禮!”陳慧根對一羣農奴喝道,“這是從納欽府來的戲師大人,洛爺!”
一大羣農奴聞言,立刻呼啦啦一聲爭先恐後的衝過來,又呼啦啦跪下,兩手據地,汪汪犬吠兩聲,然後異口同聲道:
“卑賤的田中人,拜見尊貴的洛爺!”
雖然說的還是夏語,可動作禮節都吐蕃化了。
部落的上層人物爲了巴結吐蕃貴族,主動配合吐蕃的同化,也在強迫農奴吐蕃化。
像陳慧根這樣的小頭人,都有一個吐蕃名字。
“免禮!”洛寧眉頭微皺,“你們圍着我,讓我感到更熱。”
“散了散了!滾開!”陳慧根喝道,真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慢着。”洛寧一指那個被打飛左手的農奴,“那個農奴已經暈過去了,怕是會失血而死。”
“少個農奴,也就少個勞力。”
陳慧根聽明白了,立刻下令道:
“洛爺仁慈,菩薩心腸,你們就給他包紮一下,別讓他死了,壞了洛爺的吉祥。”
小狐女白爰爰早就知道師尊會這麼做,她身子一閃,就從馬上飛身而下,來到那農奴身邊。
“我來吧。”小狐女蹲下,直接取出一瓶靈藥,抹在農奴的斷肢上。
陳慧根見到洛寧還帶着一個美麗妖修,頓時更認爲洛寧來歷不凡。
“洛爺請進寒舍歇息。”陳慧根道,“容在下盡過地主之誼,再請洛爺登臺演戲。”
洛寧雖然想捏死這個殘暴的莊主,臉色卻很是平淡。
“客隨主便。”洛寧點點頭,“明日再演不遲。”
“爲了表示對農神爺的誠意,明日所有農奴,都要停工來看戲。”
陳慧根道:“就依洛爺之言。”
洛家班隨着陳慧根進入莊主大院,但見裡面亭臺樓閣,水榭花廊,還真是氣派。
一個小小的莊主,就住着這等深宅大院,可知對農奴的壓榨有多狠。
不光如此,洛寧發現這莊主府中伺候的奴婢,就有數百之多。
他們見到主人和客人,無不大禮參拜,非常卑微。
“尼瑪莊主,我平時喜歡清淨,不用酒宴,你就找個安靜的地方即可。”洛寧完全沒有和陳慧根虛與委蛇的意思。
仗着七品修爲和納欽府的聲勢,他也不用給陳慧根面子。
“隨洛爺的意便是,在下莫有不從。”
陳慧根在農奴面前兇殘如虎,可是在洛寧面前,又像個熱情好客的主人。
陳慧根領着洛寧來到一座精舍,親自送洛寧進入。
到了黃昏時分,又親自送來精美的山水八珍。
隨同來的,還有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洛爺。”陳慧根笑呵呵的說道,“若洛爺不棄,在下很想高攀,交洛爺這個朋友。”
一指兩個少女,語氣十分自然的說道:
“她們還是處子,雖是粗鄙的農奴女,卻在府中養了數月,氣色水靈了很多,可以勉強用了。”
“今夜就讓她們伺候洛爺,就怕她們身份低賤,辱沒了洛爺身份。”
洛寧如此年輕就是七品修士,而且風姿俊逸,氣度不凡,一副貴公子的派頭,讓陳慧根浮想聯翩,動了巴結的心思。
誰知洛寧淡然一笑,搖頭道:“罷了,君子不奪人所好,還是尼瑪莊主留着用吧。”
語氣神色,全無興趣。
經驗豐富的陳慧根立刻看出…不是裝的。
是真的沒有興趣。
應該是眼界太高,瞧不上。
看他身邊的小狐女,竟是罕見的絕色美人,就知這洛爺眼光如何。
所以陳慧根也不勉強,又換了一個話題道:
“洛爺,明日演戲請農神爺,就在本莊的靈葡園。在下已經下令,明日會有萬人來看戲,真是他們的造化。”
“按照吐蕃人的規矩,在下準備好了一對童男童女,準備殺了祭祀神靈。這樣演戲請神更有誠意。”
以前的吐蕃戲師來演戲,照例是要先有血祭儀式的。
洛寧搖頭道:“不用。我既敢演農神爺,就一定能請神上身。無須血祭。”
“這…”陳慧根很想反駁,卻又咽了回去,“那就依洛爺所言,明日一切仰仗洛爺了。”
“無論如何,在下必有表示,絕不讓洛爺白白費心。”
他面上說的客氣,其實心中已經腹誹。
此時他推測,洛寧應該是以演戲爲名,來要好處的。
洛寧取出旱菸袋,抽了一口煙,“明日即見分曉,莊主請便吧。”
等到陳慧根離開,洛寧的臉色頓時陰沉如水。
若是真能當上部落使,這個陳慧根一定要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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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