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聲東擊西(二合一大章節)
戲臺上的劇情到此爲止,幻影一般破滅消失。
可是蘇綽和陸翩翩,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事情。
接下來肯定是,洛安姦殺了中毒的幕仙伶。
然後,下令哥老會的殺手屠滅了整個戲班子,將幕家戲園變成了慘不忍睹的修羅場。
爲了不讓外界懷疑和哥老會有關,洛安故意讓哥老會的殺手們凌辱女戲子,虐殺男戲子,混淆視聽。
因爲,哥老會雖然狠毒霸道,卻很少使用這種邪惡下流的淫賊手段。
洛安的做法,不符合哥老會一貫的風格,果然讓外界沒有懷疑哥老會。
最後,洛安當然拿走了他想拿走的東西。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寶物?致使洛安如此不擇手段?
“看了這些,你應該明白了吧?”
幕仙伶的兇靈再次出現,鬼氣凝聚的鬼軀不住扭曲,怨氣如海。
蘇綽心頭髮寒,“看明白了。洛安果然是個衣冠禽獸。”
“但此人能殺妻棄子,如此對待表妹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此人惡貫滿盈,必然沒有好下場。”
兇靈陰森森的冷笑,“他沒有好下場?他如今是益州牧,位高權重,哪裡沒有好下場?沒有好下場的是我啊,呵呵。”
說到這裡,她的鬼氣更是寒徹入骨,令蘇綽忍不住牙齒打戰。
鬼物向來乖戾詭譎,不可理喻,蘇綽真怕這兇靈怨恨之下,一口吞了自己的魂魄。
她已經感知到,這個戲樓下面已經白骨累累,都是夜探戲樓結果被兇靈噬魂而死的人。
八年來,幕仙伶的兇靈已經殺了很多活人。
今天一個不好,自己就會步那些探險者的後塵。
蘇綽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說道:
“姐姐爲何不找洛安報仇?你是三品鬼宗,要報仇雪恨,不是沒有希望吧?”
大鬼物的美麗臉蛋,頓時變得猙獰起來,語氣帶着深深的怨恨。
“報仇?你以爲洛安是誰?此人城府之深,心機之毒,佈局之險,世上鮮有人及。”
“我雖是三品鬼宗,可若找他報仇,連鬼修都做不成,只會徹底魂飛魄散。”
蘇綽皺眉,“伱堂堂一個鬼宗強者…”
兇靈幽幽一嘆,“你不懂。實際上,我之所以能這麼快成爲三品鬼宗,也是洛安計劃的一部分。”
“他之所以凌辱我,是故意讓我恨意難消、怨念深重,成爲厲鬼。”
“爲了讓我成爲厲鬼,他還屠殺戲班,將戲園變成陰煞凶地,還煞費苦心的改變風水,造就這個不祥的凶地。”
“甚至,故意引誘一些人進來送死,用他們的魂魄來餵養我。”
“否則,我就是生前再厲害,資質再特殊,又怎能不到十年就修成鬼宗?”
此言一出,不但蘇綽,就是陸翩翩都爲洛安恐怖的心機感到發寒。
“洛安爲什麼這麼做?”蘇綽乾巴巴的問道,“難道是打算用你煉丹?”
“不錯。”幕仙伶道,“就是爲了讓我成爲大鬼物,然後再用我煉丹。”
“也有可能到時封禁我的記憶,將我煉化爲鬼奴,成爲他的一把刀。”
“無論是煉丹還是爲奴,三品的鬼宗都已經很難得,完全值得他這麼做。”
“呵呵,就算我死了,他都在儘可能的利用我。”
“此人做事隱忍,耐心十足。他之所以還沒有動手,肯定是時機還不成熟。”
“否則,以他的權勢和實力,我早就被滅了,怎麼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修煉爲鬼宗強者?”
蘇綽聞言,直覺一股寒氣直透脊樑,不禁毛骨悚然。
洛安…真是太歹毒,太陰險了。
他姦殺幕仙伶,奪取她的寶物,本就是令人髮指、禽獸不如的罪孽。
可這只是開始。
他還要利用死去的幕仙伶,故意讓她成爲鬼宗,好用來煉丹或爲奴。
真真就是……死了都不放過你!
若是幕仙伶和他之間有深仇大恨,那倒也罷了,還算說的過去。
可是幕仙伶不但和他本無仇怨,論及血緣,其實還是他的堂妹!
洛家兄妹,怎麼會有這麼兇殘歹毒的爹?
“姐都服了。”陸翩翩暗道,“姐行走江湖,見慣了心如蛇蠍的修士,早就習以爲常。”
“可是像洛安這麼歹毒陰險、無情無義的人,姐卻沒見到第二個。”
“姐向來殺伐果斷,不算好人。可是和洛安一比,姐真敢自稱善良。”
“洛家兄妹的娘,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有這樣的父母,將來性子如何,還真難說的很。”
“你看看洛離,她小小年紀,就不失隱忍兇狠,那以後呢?”
她這次不是挑撥離間,而是真的有點擔心了。
若是洛家兄妹和洛安一樣無情無義,那她還能指望洛家兄妹投桃報李?
沒人願意和洛安這樣的人交朋友。太危險了,睡覺都不安穩啊。
“你放心。”蘇綽毫不猶豫的說道,“洛家哥哥不會的,我相信他。”
蘇綽和陸翩翩爭辯了一句,對鬼物說道:
“仙伶姐姐既然知道洛安的陰謀,暫時又不能報仇,爲何不離開這裡?”
鬼物道:“這就是洛安歹毒的地方,也是我需要你幫助的地方。”
“他殺了我之後,就暗中在此佈置了風水大陣,一方面有利於我修煉鬼道,一方面又將我困在這個風水局。”
“我一開始就在風水局中修煉,受到風水局的天生束縛,也就無法擺脫這個風水局。”
蘇綽明白了。
洛安是用一個獨特的風水局,桎梏了幕仙伶的陰魂。
幕仙伶就像被他關在羊圈的羊,一邊被餵養,一邊又無法逃脫。
幕仙伶要想自由,首先就要破解這個牢籠般的風水局。
幕仙伶道:“洛安從我這拿走的是上古時期的秘寶,名叫兩儀神伶面。只要修爲達到二品,戴上兩儀神伶面,就能演活、變化出兩個人物。”
“其中一個角色還是異性!真人都難以分辨,能以假亂真。當然,只能選擇兩個人物,所以叫兩儀神伶面。”
“此物若是落入心術不正的大惡人手中,就足以禍亂一方,甚至禍亂天下。”
“洛安若是二品尊者,他戴上兩儀神伶面,就完全能演蜀王,或者演郡主…完全掌握蜀王府。”
“或者,他也可以不選擇蜀王父女這兩個角色,而是選擇文昌伯、唐家家主、蘇氏家主…”
“若洛安修煉成一品真人,他甚至可以藉此寶演李鴻基、張秉忠、宰相、皇后…”
蘇綽聽的心裡發毛。
洛安已經奪走兩儀神伶面,只要他成爲二品尊者,那就相當於擁有兩變神通!等於有三個身份!
別說兩變,就是一變,那也是傳說中的神通!
洛安這種人若是擁有兩變神通,那結果…
鬼物繼續說道:“我猜測,若是洛安已經突破尊者,那麼他肯定已經暗中冒充了某個大人物。”
“若真是如此,那麼他冒充的是誰,就很耐人尋味了。”
蘇綽忍不住問道:“以你對洛安的瞭解,他有沒有突破尊者?”
鬼物道:“儒道尊者不可能,他只是三品官兒,要升二品就是京官。武道是他的本道,可能已是武尊。”
“我該怎麼幫你?”蘇綽很是無奈的問道。
這鬼物是鬼宗強者,實力遠超自己。若是不幫她,自己可能走不出這個戲樓。
兇靈道:“能幫我破解洛安的風水局,還不能觸發他的感應和警覺,錦官城中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就是錦官城唯一的風水宗師,蘇輿!正是你的伯父,蘇四爺!”
“你可是他的侄女,只要你求他,他應該會出馬幫我一次。”
蘇綽苦笑道:“幕姐姐,實話告訴你,早在九年前,我這一房就被革出族籍,趕出蘇氏了。”
“朝廷有人說我爹勾結真祀教,犯了謀逆之罪。家族爲了撇清關係,就將我們一家四口,全部開革出宗了。”
“我父母憾恨而死,如今我家只剩我和阿兄二人,豈能再進蘇氏之門?”
“蘇四爺的確曾經是我四伯,可時過境遷,他怎麼會認我?”
風水師本就極少。風水宗師就更是罕見。就算錦官城高人如雲,風水宗師也只有蘇輿一位。
“不一定。”鬼物有點激動起來,一張鬼臉再次變得猙獰。
“我就不信,蘇氏還不能讓你進門!你儘量去求他,他不幫是他的事,你不求是你的事!”
“你現在發下血誓,儘量幫我解除這個風水局,不能敷衍我!”
“否則,就莫怪我不顧故人情誼了!”
鬼物的性情大多乖戾邪惡,不可理喻。即便保留了生前記憶,性格也和生前大爲不同,絕不能以常理度之。
這兇靈既然提出了要求,那就不容蘇綽拒絕。
她已經不耐煩了,鬼氣越發不善,煞域更加凝聚。
“好,我會發下血誓,儘量幫你脫離風水局。”蘇綽當然不會激怒一位鬼宗強者,只能咬牙答應。
總之,只要盡力了,也就不算違誓。
鬼物的情緒這才平靜了些。
“好,我也不讓你吃虧。只要我能逃離洛安的風水局,獲取自由,我就送你一件大禮,絕不讓你白幫。”
蘇綽想了想,“既然錦官城只有蘇輿能悄悄破解風水局,那麼以洛安的奸詐,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他是不是已在防備蘇輿幫你?”
“那我去找蘇輿,豈不是打草驚蛇?”
鬼物冷笑,“這個可能極小。因爲蘇輿成爲風水大師這件事是個秘密。我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爲一個偶然。”
“蘇輿喜靜,性格冷清。外界若是知道他成了風水宗師,他一定不堪其擾。他雖然是風水宗師,可連蘇家人都不知道。”
“洛安應該不知道蘇輿是風水宗師。即便他知道,他也想不到我會找蘇輿。”
“好吧,我發下血誓,儘量幫你…”蘇綽無法推脫,只能發下血誓,在靈臺刻下一道誓痕。
“但我無法保證,真能幫你脫困。”
鬼物道:“你儘量去做便可。我只要脫困,你絕對賺了。我給你的回報,會超出你的付出。”
眼見蘇綽發了血誓幫她,鬼物的臉色頓時好看多了。
“你快走吧,別讓洛安察覺。此人十分奸詐,不能引起他的警惕。”
蘇綽道:“他今日大張旗鼓的出城巡視了,現在不在城中。”
“大張旗鼓的出城巡視?”鬼物的臉色陰晴不定,“這不符合他的性格。洛安做事,一向藏着掖着,鬼鬼祟祟,虛虛實實。”
“此人雖非伶修,卻很擅長演戲。”
“他若是出城巡視,應該不會大張旗鼓,除非他另有目的…”
鬼物說到這裡,臉色猛地一沉,“你快走吧。我敢肯定,洛安現在不在外地,恰恰就在城中!”
“他大張旗鼓出城巡視,一定是聲東擊西的詭計!爲了迷惑某些人!”
蘇綽蛾眉一皺,越想越覺得鬼物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可是,洛安這麼幹,到底是迷惑哪些人?
他此時若真是在城中,那麼……
“好,我走了!”蘇綽哪裡還會停留?
她打個招呼,身子一晃,就衝出了戲樓。
等到重新出現在大街上,她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此時,已經是亥牌時分了。
………
夜半,風冷。
錦官城南,城隍殿北。
金蟾街的青蚨錢莊,仍然燈光隱隱。
青蚨錢莊,是益州最大的錢莊之一。
除了藉資源給修士,還借錢給一般生意人。
很少有人知道,如今的青蚨錢莊,就是大名鼎鼎的哥老會的總壇所在。
此時此刻,戒備森嚴、陣法重重的深宅大院之中,正傳來依稀的話語聲。
大公堂之內,居然坐着好幾十位氣息強大的修士,修爲最低的,也是五品。
他們,都是哥老會堂主以上的高級袍哥。
外界想不到,哥老會的高層,居然今夜在此集會,顯然是在商議大事。
哥老會七成的高層,都在這裡了。
可是大龍頭的位置,卻是空的。
大龍頭不在。
大龍頭之下,兩邊各有兩個位置,坐着四個宗師級別的修士。
這四個宗師,就是哥老會地位僅次於大龍頭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護法。
四大護法之下,是九大舵主和若干長老,都是四品以上的修爲。
再就是幾十位堂主,都是五品以上修爲。
這些就是哥老會的高層。
至於堂主之下的香主、壇主,根本沒有資格參加這個會議。
坐在大龍頭左側第一位的青龍護法說道:
“大龍頭今日出城巡視,這一去怕是需要三五日。”
“趁着這個檔口,大夥說說,今後咱們哥老會該怎麼辦?”
右側的白虎護法接口道:“大龍頭是益州牧,蜀王女婿,他豈能不向着朝廷?”
“可如今益州大亂,對我哥老會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非大龍頭壓着,我們早就起兵了!”
朱雀護法嘆息一聲:“唉,若非大龍頭反對,我們早就起兵了,豈能讓涼州賊寇在益州撒野?”
“自從李鴻基和張秉忠攻入益州,我哥老會的利益損失極大,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玄武護法也是神色沉鬱,“大龍頭算是哥老會數百年來的雄主。可惜,大龍頭什麼都好,卻偏偏做了益州牧!”
“他如今是封疆大吏,一心爲朝廷立功,豈能顧及哥老會的利益?”
忽然下方一個舵主站起來,抱拳說道:
“四位護法大人說的有理,大夥都盼着起兵,盼了很多年。”
“可是,我等今日召開高層會議,卻偏偏瞞着大龍頭,還趁着大龍頭出城巡查的空子集會,屬下認爲,此舉不妥。”
第二個舵主也站起來,“是啊,所謂蛇無頭不行。要是沒有大龍頭,我哥老會十萬兄弟就算起兵,只怕也成不了事。”
“敢問護法大人,爲何今夜集會,大龍頭不在呢?”
接着,舵主和堂主們一個個站起來,質疑今夜的集會。
意思只有一個:四大護法,爲何瞞着大龍頭,秘密召開高層集會。
四大護法宗師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愕的神色。
若是再不知道今夜的一切是大龍頭的故意安排,那他們也不配當哥老會的護法了。
他們是四大護法,在哥老會中地位既高,資格既老,威信也大,修爲也強。
可四人聯合起來召集高層會議,居然還會遭到這麼多人質疑!
這隻有一個原因:大龍頭早就安排好了!
青龍護法長嘆一聲,朗聲道:“大龍頭,你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大龍頭若是已經回來,還請主持大會!”
話剛落音,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大夥都在啊。”
PS: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