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嘶啞的聲音從聽筒裡穿了出來:“閉上眼睛什麼也別看,拿你自己的血往印堂上抹一下!”
我一聽也顧不得多想,剛剛割破的手指血還沒幹,慌忙拿起來往額頭印堂處一抹。
就在我的手指落在額頭上的瞬間,耳邊所有的動靜都消失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而我再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家門口,再往前一步就要出屋門了!
門外樓道里的路燈不停閃爍,光線忽明忽暗,那隻黑狗的屍體就躺在我腳邊,頭卻詭異的扭了過來,張着大嘴朝上,要是我再往前一步,腳就要踩進它嘴裡!
怎麼回事兒?我不是在屋裡嗎?怎麼會到門口來了?
而且看這架勢,我差點就出了門了?
這時候周叔嘶啞的聲音又從手機聽筒裡傳了出來:“你剛剛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沒命了。”
聽到這句話我頓時後背發涼,這惡鬼就這麼厲害,竟然能讓我產生幻覺,險些自己走出去送死!?
這時候我再回頭一看,屋裡哪有被風吹得滿是狼藉的景象,一切恢復如初,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而我手裡還提着那串帶血的鎮陰鈴,這時候正微微晃動,發出輕微的響聲。
我問周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叔卻嘆了口氣,說我太不知輕重了,不該自主主張就拿鎮陰鈴收了那隻女鬼。
我心裡一緊,他怎麼知道我收了那隻女鬼?就算他在附近盯着我,也不能知道的那麼清楚吧?
周叔並沒有意識到我心裡的疑慮,接着說道:“那隻女鬼本來還對你沒生出惡念,這樣一來,她就不可能和你善了了。”
“而且外面還有一隻惡鬼和一個靈嬰,你收了女鬼,只會激怒他們,更加不可能善擺甘休。”
我頓時有些心煩意亂,這個周叔身份不明,而且還一直在暗中盯着我。
表明看似乎是想幫我,但我總覺得他也是居心叵測。
可是這時候我又聯繫不上我爸,連個能相信的人都沒有,每次似乎都只能不得已的選擇相信這個神秘的周叔。
“你也不要着急,現在先把你家祖傳的算盤拿出來,滴上自己的血,能保你短期內不會有事。”
聽着周叔嘶啞的聲音我心裡一沉,又是算盤,爲什麼每次說來說去他都要提到那把算盤?
“周叔,那隻算盤屬陰,我的血極陽,滴上去會怎麼樣?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總要提到我家的算盤?”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本來我還能拖着穩住他,就算他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至少眼下目的達成之前他不會對我怎麼樣。
但我這句話一出來就等於是跟他把話挑明瞭,他要是真的想幫我還好,要是有什麼其他目的,那豈不是要直接翻臉對付我?
我喊出那句話後就沉默了下來,心裡糾結萬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而周叔那邊也沉默了下來,久久沒有再說話,半晌後才嘆了口氣:“我是一個和你有因果的人,專門來救你的。”
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冷笑一聲問他打算怎麼救我,就這麼在暗處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
電話那頭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問他到底有什麼目的,爲什麼總打我家這把祖傳算盤的主意。
電話那頭還是沒有動靜,沉默了半晌後默默的掛斷了電話。
他這是什麼意思?算是默認了他心懷不軌?
然而我卻一下子急了,他能時刻知道我的一舉一動,那要對付我豈不是易如反掌?
一時間我在屋裡也覺得不踏實了,總覺得像那裡有一雙眼睛在冷冷的盯着我似的,我的所有動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急匆匆的關上門,又把自己鎖進了書房裡,那串收了女鬼的鎮陰鈴也放在了桌邊,再次掏出手機給我爸打電話。
然而結果還是一樣的,我爸還是聯繫不上。
我坐在書桌前細細回想整件事情,越想心裡越不踏實。
我爸當時出門是爲了找人給我解決這個麻煩,卻突然失聯了,而現如今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我爸還是遲遲聯繫不上。
那天我爸給我回了一個電話,卻話才說到一半忽然掛了,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可是什麼樣的變故能讓他多說一句話都來不及就掛斷了電話?而且以我爸的性子肯定也放心不下我,就算手機丟了也早就該想辦法跟我了聯繫了。
可他也遲遲沒打電話回來,難道真的是出什麼事了?
我惹上了麻煩,我爸出門後就失聯了,緊接着這個假冒的孫叔,還有這個神秘的周叔,都接二連三的冒了出來,這些都只是巧合?
這個假孫叔來了以後就說是要幫我,倒也確實幫我擋住了惡鬼,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遲遲沒有對我下手,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又有什麼能值得惦記的?
還有那個周叔,他先拿那封信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讓我先入爲主的認爲他是我爸的結拜兄弟,留下一個號碼讓我主動聯繫他。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越想越頭大如鬥,總感覺所有事情之間似乎存在着某種關聯,卻又怎麼也想不通。
我必須儘快找到我爸!
所有的這些事情,或許找到了我爸就能知道答案,既然眼下的孫叔和周叔可能都是假冒的,那他們冒出我爸的結拜兄弟一定是有原因的,只要找到我爸,或許所有的問題就都能找到答案!
而且我爸遲遲聯繫不上,也確實讓人擔心的緊。
想到這裡我再次翻出我們家那把祖傳的算盤,按照我爸以前教過我的方法開始推算,想算出我爸去了哪裡。
我把我爸的生辰八字折算成言天算術裡對應的數字,開始撥弄算珠,所有數字對號入座後,算盤上呈現的數字是一。
我們吳家的言天算術,是用算盤以數字來推算人對應的命理,以算人爲主。
而以生辰八字爲基數算出第一輪,是爲天算,因爲人生辰命理是由天定,人力不可違。
而第二輪,則是要以所算之人的倫理關係、所涉因果、還有先天命數和變數等爲基數來推算,是綜合了一個人的全部命理命數,是爲合算。
最後用合算減去天算,再以所得數字爲基數進行最後一輪推算,剩下的也就是人算。
我們言天算術,向來只取人算。我從家傳手札上看到過一句話,天定命理,而事在人爲,世事可信人而不可信天。
雖說家傳的算術我學的不精,但基礎的這套還是會的。
在對照這手札上所記載的東西,很快就做完了前兩輪的推算,然而合算所得到的數字,居然也是一!
兩個數字相減,得到的數字居然是零!
算盤上的零位和十位是一樣的,可是我們吳家算術的要點就是陽間命數佔一到九,而第十位,是給陰間死人的……
難道我爸他……真的出事了!?
我不甘心,硬着頭皮繼續在這個基數上來推算,剛撥下第一顆算珠屋裡各處的鎮陰鈴就劇烈的晃動起來,無風自動,發出清冷的聲音。
我不管不顧,接着撥下了第二顆算珠,肩頭上一下子就多了一股沉重的壓力,像是什麼東西壓在了我的肩頭,越來越沉,彷彿要把我壓死一般。
我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大顆大顆的低落下來落在了算盤上,我硬着頭皮撥下了第三顆算珠,忽然間我波動算珠的右手拇指傳來一陣鑽心劇痛,算盤上也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什麼東西在算盤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我吃疼之下猛地抽回了手,發現我的右手拇指指又裂開了一道血痕,而且這次比上次更嚴重,這條血痕一直延續到了拇指根部,鮮血橫流。
我怔怔的看着算盤,爲什麼我推算我爸,會和上次推算那個婦人的情形一模一樣?難道我爸他也遭遇了不測?
我看着拇指上的血痕,恐怕若不是用的這把祖傳算盤,算珠早已經落了一地了吧?
可是我爸他……..怎麼會?
不可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算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咬着牙齒正準備去撥弄第四顆算盤,桌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把我嚇了一跳。
我一扭頭,之間屏幕上顯示的備註是兩個字: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