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茉前去睿王妃那兒請安的時候得知了此事,楊河那邊什麼情況沈香茉知道一些,每年到了雨季就會發水澇。來來回回幾條河修了兩年都沒有好轉,莊稼淹死的多,等到了水澇褪去,百姓顆粒無收,蘭城這邊又是一大筆撥款。
實際上楊河那邊的環境並不差,雨水充沛,作物長勢都很喜人,就是地處偏低,去了幾波人都不見效,如今這事兒落到了睿王府的頭上,本來楊河就在睿王爺的封地附近,做好這件事是當仁不讓。
“那裡多溼熱。你就別去了。從娉婷院裡挑幾個人跟去服侍辰兒。”不用王爺吩咐睿王妃自己也不太想讓兒媳婦去,做婆婆的總想敲打一下兒媳婦,回門那日出了事後夫妻倆還是分房睡,前去楊河這情況也不會改變,還不如把她留在王府。好好教導。
沈香茉點點頭,門口那兒李側妃走了進來,臉上堆着笑意,身後丫鬟手中還捧着一疊的冊子。
沈香茉起身要避讓,睿王妃擺手示意她坐下,“既然嫁到睿王府,這些事你也聽一聽,無需避諱。”
李側妃把東西遞給睿王妃,全是各家未出閣姑娘的名帖,如今兒子回來了,王爺也說該給兒子說親,李側妃這就把早早準備好的東西拿來給睿王妃看,雖然她是川兒的生母,但他的婚事還是得王爺和王妃點頭纔是。
“川兒的婚事我心中有數。這些你就不必再看了。”睿王妃並沒有翻看幾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神情淡然,“我心中有數,不會委屈了他。”
“姐姐,不知你相中的是哪家的姑娘。”李側妃替兒子選的這些可都是家世不俗的人家,其中不外呼蘭城外的,還有宜都的幾戶,一聽睿王妃說心中有數,李側妃賠笑着就想知道到底相中了誰。
“田侍郎之女。”
李側妃神情微變,“是長女還是次女。”
“田侍郎的小女兒。”睿王妃放下杯子,“今年剛滿十五,年底訂了親,明年就可以成親了,倘若是明年開春再定親,入了秋可以把婚事辦了。”
李側妃一聽臉色大變,她忍不住道,“姐姐,田侍郎的小女兒怎麼配得上川兒。”
“怎麼配不上。”睿王妃斜着眸子看她,“娶妻當娶賢,田侍郎那雙生的長女和次女就算是再漂亮,你沒聽別人傳着,德行並不好,反倒是他的小女兒,外頭的評價都不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宅內的事也料理的井井有條,怎麼,你只盯着她一張臉看了。”
李側妃早就料到王妃不會給兒子說一門家世太高的親事,畢竟還有世子在,不能越過了世子妃,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王妃會這麼狠,以田家的家世來說嫁到睿王府已經是低娶,居然還是田家小女兒,那個臉上生着胎記的姑娘,怎麼可能做自己的兒媳婦!
李側妃氣的身子發抖,她看着睿王妃,難以置信,“姐姐,娶妻當娶賢沒有錯,可也不能給川兒說這樣一門親事,田家三小姐生成那樣,將來的孩子還能有好。”
“那都是胡謅的。”睿王妃說的輕描淡寫,“我問過大夫,這不會遺傳,你大可以放心。”
“那我寧願川兒找一個身份低一些的娶進門。”起碼那是乾乾淨淨,她也沒求兒媳婦生的有多美,但絕不能是個長了胎記的。
“不可,家世太低,怎麼配得上睿王府,我們睿王府的大門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睿王妃的這些話沈香茉都聽在耳中,忍不住擡頭看李側妃。
李側妃的臉色蒼白的很,而看似溫柔和氣的睿王妃,並不是個好對付的主母,她要把幾個庶子的婚事都抓在自己手中,只要額睿王爺點頭,海側妃和李側妃拿她毫無辦法。
李側妃氣急了,也顧不得什麼禮儀,霍的起身,紅着眼瞪着睿王妃,“姐姐,你就是見不得我和川兒過得好,這些年來我幫你做了多少事,府裡的事但凡你吩咐的我都幫你一樣一樣辦的妥妥當當,如今臨了川兒的婚事上,你還要爲難我們,你這到底是爲何。”
“我不爲何,就是爲了他好。”睿王妃眉頭微皺,對李側妃的指責並不在意,只是看向沈香茉,“香茉,你先回去。”
沈香茉起身離開,邁出門口時還能聽到李側妃低低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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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睿王妃的院子去往蓼風院,沿路沈香茉遇到了季熠川,和李側妃像的多一些的季熠川生的有些偏柔,看起來像是文弱書生,白皙的臉上噙着一抹笑意,他看到沈香茉,喊了一聲大嫂。
沈香茉微微頷首,季熠川擡手,對沈香茉做了幾個手語,【來路匆忙,沒來得及趕上大哥大嫂成親的大日子】。
季熠川的手語做的並不嫺熟,沈香茉一怔,季熠川笑着,【臨時學了半月,大嫂可別笑話】。
【怎麼會】沈香茉笑着搖頭,【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我備了些薄利,改天派人送去大嫂院子】季熠川放下手,側身給沈香茉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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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蓼風院,瑞珠和雪盞說起來,忍不住誇了季熠川好幾句,“二少爺可真是不一樣,還專門學了手語。”和姑爺相比好多了。
“你瞧着誰都好。”雪盞笑罵。
瑞珠嘀咕了聲,“本來就是,我就覺得二少爺比姑爺懂禮。”
瑞珠邊說着端着東西出去,迎面飄來了一句話,“誰比我懂禮?”
猛地擡頭,瑞珠看到站在門口的世子爺,忙搖了搖頭,神色不太自然,側身離開了屋子。團冬叨弟。
季熠辰走進屋內,沈香茉正在吩咐雪盞從櫃子裡拿東西出來,季熠辰就看着也不說話,看着沈香茉準備好了一個匣子,把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放到裡面。
“你碰到二弟了。”季熠辰走過去拿起一瓶看,防蚊的,裡面似乎是塗的藥膏,打開來泛着淡淡的藥香。
【回來的路上遇見的】沈香茉把他放下的瓶子收進匣子中。
“往後同他少說話。”季熠辰拿起另一瓶看,這是防蟻的,“你準備這麼多做什麼。”
【楊河那兒天氣溼熱,二三月份就有春蟲,多毒辣,這些都是一些塗抹的藥,還有去溼氣的藥丸,多備着些總沒壞處】沈香茉準備的挺齊全的,小病痛的藥丸都有,最多的就是防那些蛇蟲鼠蟻的。
“你這是在擔心我。”季熠辰放下瓶子,沈香茉不語,微動了下眉宇,她只是不想這麼快當寡婦而已。
“你若是擔心我,可以與我一同去。”季熠辰一手輕輕的敲着桌子,沈香茉轉身看他,【母妃吩咐說從娉婷院裡帶幾個人跟着你去楊河侍奉,你想帶誰去,我去安排】
季熠辰興意闌珊看着她,“你也說了那兒多蟲毒,既然環境不好就不帶人了,萬一留了疤可不好看。”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季熠辰伸手想觸摸她的臉頰,沈香茉微一閃身,他的手只觸碰到了她的頭髮,季熠辰眼神一黯,她幾次三番懼怕自己碰觸,到底是爲什麼。
季熠辰想起了佛堂那一幕,她流淚的樣子。
思緒裡定格的都是她可憐的樣子,季熠辰再無調戲的心,轉身出了主屋,沈香茉看他離開,微舒了一口氣,讓雪盞把衣服也收拾好,隔壁的偏房內放了幾個箱籠,裡面整整齊齊的放着前去楊河必要用到的東西。
撇開其他,沈香茉是一個合格的世子妃,世子的起居生活照顧的用心,王妃那兒請安從不缺席,娉婷院裡的侍妾她並沒有苛待,這廂季熠辰要離開,他的東西她也都收拾的妥妥當當。
“小姐,四娘來了。”秋裳進來稟報,沈香茉到了偏廳,同來的除了四娘閔柔之外還有十娘海棠。
十娘海棠的神情裡有些緊張,她捏緊着手中的帕子,“夫人,聽說世子爺要去楊河半年。”
沈香茉點點頭,【確有其事】
聽雪盞翻譯後十娘頗有些急迫,“那,夫人可決定讓誰陪同世子爺一塊去。”
“世子爺並不打算帶人過去。”雪盞剛說完十娘就搖頭說不可能。
她看着沈香茉,眼底裡有懷疑,“夫人,您不去的話爲何不讓我們陪世子前去,您可真是忍心讓世子一個人走。”
【雪盞,帶十娘前去書房,世子如今就在那裡】沈香茉眉頭一皺,讓雪盞把十娘帶去書房親自問,十娘輕哼了聲,“去就去。”
偏廳裡就剩下四娘,沈香茉看她氣色好了不少,【你也想陪世子一塊兒去楊河】
四娘閔柔搖搖頭,“以妾身的身子,不足以陪世子前往楊河,反而會是累贅,妾身只是陪同十娘過來。”
沈香茉點點頭,她算是娉婷院這麼多侍妾中最明事理的一個。
門口那兒莫離匆匆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瑞珠,低頭稟報,“夫人,十娘在世子爺的書房外哭鬧。”
坐在那兒的四娘神情一變,沈香茉已經起身出了偏廳,她忙跟了過去,蓼風院後的季熠辰的書房外,十娘跌坐在臺階下,哭的正梨花帶雨。
季熠辰就站在門口,十娘哭的極委屈,目光全落在季熠辰身上,哭訴的聲音猶如是在唱曲兒,抑揚頓挫,“世子爺,您可有多久沒有來看海棠了,屋子裡您上次幫我剪的海棠花都已經謝了,長青景也苦了,我的鴛鴦繡帕您說要替我題字,已經放在那兒好些時候,世子爺,您是不是忘了海棠。”
四娘跑過去扶她,十娘還不肯讓她扶,繼續望着季熠辰哭訴,“世子爺,海棠待你的心意您最清楚,海棠願意跟着您去天涯海角,世子爺,您讓我陪您去吧,就算前路再困境,海棠都願意陪您去。”
書房門口就這麼一點地方,十孃的聲音如泣如訴,就差透過牆飛出去了,如果不是這麼的不合時宜,沈香茉大概會笑出聲。
“十娘海棠以前是戲樓的。”瑞珠靠在沈香茉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難怪呢,哭成都能把話說的跟唱似的,完全不帶頓,原來都是戲樓裡出來的專業戶。
季熠辰被她哭的頭疼,以前聽她在戲樓裡唱戲那是享受,如今看她跌坐在臺階上,望着自己哭訴這些,簡直就是折磨。
季熠辰擡起頭看到了一臉看好戲的沈香茉,嘴角微揚,彎下腰把海棠扶了起來,從她的袖口抽出帕子,溫柔的替她擦了眼淚,“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這句話似乎是對所有愛慕他的女子都有用,海棠啜泣着,沒像剛剛那樣哭了,整個人倚在了季熠辰的身上,柔柔的低聲,“世子爺,我起不來。”
沈香茉沒吩咐,她身邊的瑞珠她們沒一個上前搭把手,還是四娘上前扶住了她,海棠並不想讓她扶着自己,一直想往季熠辰懷裡靠,一面靠着,一面訴說,“世子爺,您一定會帶海棠一起去的是不是,您不會把海棠留在這裡。”
“此事我已經與世子妃商量過,並不合適帶你們前去。”季熠辰毫無壓力的把沈香茉一塊兒給拉下水,海棠一聽,自動的轉換成了世子很想帶她去,但是世子妃不答應,無奈之下只能留下她們。
一抹怨毒掃了過來,沈香茉見海棠恨恨的瞪着自己,擡手示意瑞珠去扶人,【此事世子確實與我商量過了,楊河多蟲毒,十娘若是不怕,你可以跟着世子一同前去】
“海棠自然不怕,世子去做什麼海棠都願意跟着你去,在所不惜。”海棠靠在季熠辰的懷裡,一手抓緊着他,不肯鬆開,末了,還告起了沈香茉的狀,“世子,您給我取了海棠的名字,世子妃硬是要讓我叫十娘,您要給妾身做主啊。”
什麼叫做得寸進尺,十娘這樣大概也算一種。
從世子大婚後到現在,她是第一次逮着機會靠世子這麼近,所以一股腦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都給說了出來,世子妃給她們取了這麼難聽的名字,世子妃還不允許她晚上在娉婷院裡唱戲,世子妃要求她們穿的嚴嚴實實才能來蓼風院。
一樁一樁,才半個月的時間沈香茉就做了這麼多的‘壞事’。
沈香茉站在那兒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帶走纔好呢,他要是把娉婷院這十五個妾室都帶走,她一定替她們收拾妥當,一齊送上馬車。
“行了。”季熠辰拍拍她的背,“如今有世子妃在,你們自然都要聽她的,你看你哭的,衣服也弄髒了,這可不像你。”
季熠辰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剛剛還在告狀的海棠頓時轉了個變,她羞紅着臉眼帶深情望着季熠辰,“那妾身回去收拾一下,今夜世子您來海棠這裡好不好。”
“你聽話。”季熠辰摸了摸她的臉哄道,大約都是這麼哄着女子,季熠辰三言兩語就把海棠給說服了。
最後四娘帶着十娘回了娉婷院,沈香茉到了院子前,瑞珠還有些擔心,“小姐,十娘還會不會來鬧。”
【不會了】沈香茉搖頭,就剛剛那一幕,十娘都快被哄的找不着北了,哪裡還會來蓼風院鬧,估摸等她緩過神來世子也已經去楊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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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季熠辰出發去楊河,本來還要多留兩天,可楊河那兒的事刻不容緩,不能再拖。
沈香茉送他到了大門口,睿王爺和睿王妃都在,睿王妃好生囑咐了兒子一通,等輪到沈香茉,季熠辰拉她到自己面前,知道她不會當着衆人的面退讓,把她抱在了懷裡。
沈香茉身子一僵,明知她聽不見,他還是她的耳朵輕說了一句,“我走了你應該很高興。”
旁人看來像是難捨難分的情形,季熠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鬆開了她,沈香茉正要退開,季熠辰手快的把她腰上的一塊玲瓏玉佩摘了下來,握在手中,他淺笑着看她,說的十分坦然,“睹物思人。”
沈香茉來不及奪回來季熠辰就收到了懷裡轉身上了馬車,她眼底閃過一抹焦急,那是孃親留給她的東西。
沈香茉只能眼睜睜看着馬車離開,又不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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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蓼風院沒多久,季熠川來了。
沈香茉差人在院子裡的小亭中置了茶,請季熠川到亭子裡小坐,季熠川身後的丫鬟擡着偌大的一個箱子。
“這是送給大哥和大嫂的新婚賀禮,早早就準備妥了,大哥走得急還沒來得及和他說。”季熠川坐下來笑着說道,意識到自己的話大嫂聽不見,又用手勢解釋了一遍,甚是體貼。
【多謝二弟】,沈香茉笑着替他斟了一杯茶,季熠川擺手讓丫鬟把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個木匣內放着六顆已經雕琢完的領釦,做工精緻,花樣新潮,六種寶石的顏色合適搭配不一樣的衣服。
【回來時路上瞧見的,看樣子甚是特別就買了幾份回來,敏嫣她們那兒也送了一份,這是給大嫂的】季熠川把東西朝着沈香茉這邊推了推,沈香茉細細打量,擡頭致謝。
亭子裡安靜了片刻,季熠川拿起杯子,環視了一下院子四周,【去年時大哥的院子還沒這麼整齊,大嫂來了後替大哥打理的井井有條,可真是大哥的福分】
季熠川的口氣裡帶着些羨慕,沈香茉微頷首,季熠川忽然轉了個口風,看着沈香茉嘆息着,【大嫂,我知道大哥做的一些事情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但其實,大哥他不是那樣的人,大嫂可別誤會了他】
娉婷院十五個侍妾在那兒呢,算上花滿樓還沒進門的,那已經是三個手都數不過來,誤會什麼。
沈香茉靜等他往下說,季熠川的神情裡添了抹哀,【過去大哥比我還勤奮,但是直到那件事】
沈香茉爲他添了茶,季熠川繼而往下做手勢,【大嫂應該是熟知花滿樓,四年前大哥剛滿十四,和同窗鬧着說要去花滿樓見識見識,我也跟着去了,當時大哥在花滿樓裡認識了一個花伶,她叫明月,當時年滿十五的明月剛剛登臺,登臺初就讓衆人神魂顛倒】
那是一個老套的故事,四年前季熠辰才十四的年紀,在花滿樓裡初見明月時就被吸引了,年少輕狂的季熠辰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姑娘,當時的他起了想娶她的心思,但是花滿樓是什麼地方,睿王府是什麼地方,季熠辰怎麼可能把明月娶回家,就連明月的開苞之夜都不是季熠辰買下的。
【那時候起大哥就不對勁了,他變得不像他,大嫂你別看他如今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還帶了這麼多侍妾回家,四年前大哥很聽明月的話,甚至爲了她都不會看別的女子多一眼】
【一年之後,大哥送了明月很多東西,甚至想要把她贖身出來,就算是帶不回睿王府把她養在外面也好,他曾在父王面前下跪說非明月不娶,險些被父王打斷了一條腿,可是花滿樓裡哪有什麼真情,常言道戲子最是無情,明月對大哥的好不是真情,爲的都是大哥給她的金銀財寶】季熠川說的唏噓,又有些憤然。
睿王府世子爺被人當了猴兒耍,讓他付出了這麼多就爲了一個妓子,知道真相的季熠辰當然接受不了,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哪裡能夠容許自己的真心付出,全心對待,對方只當成是獲取更多好處的籌碼。
【得知真相後大哥就變了,變的再也不信女子,變成了現在這樣】季熠川放下手,沈香茉算是看明白了,他是爲世子說情來的,如今的風流如今的紈絝背後都是有原因的,世子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那個叫明月的女子把當時年少情衷的他傷了個透,於是世子徹底的從情種變成了浪蕩子。
沈香茉笑了笑,【花滿樓中並不曾聽說有個叫明月的花伶】
季熠川的臉色微沉,“她死了。”
季熠川不再手語,而是很緩很緩地說道,“大哥知道真相後不再去花滿樓,半個月後明月所在的畫舫起了大火,連同她在內,畫舫上還有好幾個達官貴人,全部葬身,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