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刖,你怎麼會認識我老媽的呢?”
嶽人小貓的稱呼,已經正式從喂變成了醉刖。
雖然我也搞不清楚我做了什麼事讓他認可了,但多了個朋友總是比較好的。
“工作上認識的。”
“什麼!醉刖你工作了!?你才高二誒。”
“恩。打工。我一個人在東京住。”
“哇!那麼厲害,一個人在外面住哦。”
嶽人小貓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自己在家總是被人管着,醉刖跟自己一樣大都已經自己住了。真是厲害。
不過話說回來,剛纔在網球部外面,他一直都記得,那個少女褪去溫和的紫紅色眸底,那一刻,閃爍的是無與倫比的光彩。
再擡起頭,眼前的少女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笑的淡然清雅,很淡很輕。
“向日君,到了麼?”
“吶,以後醉刖要叫我嶽人。我們現在是朋友了。恩!”
小紅帽堅定的點着頭,早已經把當初遠離這個人的思維丟到天涯海角了。
他只是知道,在她身邊,感覺很舒服。非常舒服。
“向…嶽人。”
小紅帽笑的眉眼都染上了光芒,拽上身邊的少女走上前打開了家門。
“老媽,人我給你帶回來了!”
青崎理緒聽見自家兒子的話,趕緊走了出來。
“醉刖啊。來來,坐。不要客氣。”
她招招手,示意站着的那個少女過來。
“青崎編…”脫口而出的話收了回去。還是別叫編輯了,已經也算是熟悉了。“理緒…阿姨。”叫着老覺得變扭。
聽見稱呼的改變,青崎笑的更開心了。
“請問找我來有什麼事麼?”
“你看你老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待着。要不就是出去買吃的。今天,就在我家吃飯了!還有,醉刖啊,順便犒勞一下辛苦的作者。要知道,本期雜誌…大賣啊!”
青崎理緒現在深深的慶幸着,當初死纏爛打的讓她出版了那些文章。
自己真是太有眼光了。
“什麼什麼!什麼雜誌?”
嶽人湊了過來,一雙大眼睛閃爍着好奇心強烈的光芒。
“兒子啊。你不知道吧。最近很紅的那個作者舞似灼,就是醉刖的筆名。”
“姐老是捧在手裡滿眼星星的那個作者的專欄?!老媽,你不告訴姐當心她知道之後會發狂。”
“就是怕她太激動了纔沒說的。今天你爸和你姐都不在我才讓醉刖來的哦。兒子,你一定要守住秘密!”
“恩恩。我一定會的!按照姐姐的那個狂熱程度,會把醉刖扒了皮直接吞了的!我絕對不會說的!”
脣角抽動着看着那兩顆湊在一起的大腦袋,把我這個當事人給徹底無視了。
“咳咳。理緒阿姨。我餓了。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趕緊扯開了話題,不然在那麼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說起來,我的湯還在火上燉着呢!嶽人,好好招呼醉刖。馬上可以吃飯了!”
“嗨嗨。”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行爲,向日小盆友還頗爲嘆息的搖了搖頭。
晚上回到小小的公寓,抱着被子躺在牀上,側首看着窗外微亮而澄澈的星空。突然有那麼點不真實的感覺。
離開了神奈川,離開了立海大,離開了煙下家。
我只想一心一意的做回百里醉刖。
記得那個死神曾經說過,那個世界我不該出現,我原本該是這個世上的人。我擁有了第二次的生命。
就這樣吧,好好的生活下去,帶着上一世不曾擁有的健康。
但求,在百年歸去之後,再見死神之時,我也不會後悔,白來這世上走了一遭。
脣邊揚起淡淡笑意,柔和清冷的月光靜靜地灑了進來,如同潑墨般的清婉秀麗,少女就這樣閉上眼,沉沉睡去。
太陽緩緩照亮整個大地,打開窗子,呼吸着新鮮空氣,我從未如此感謝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清脆的鳥鳴環繞在耳際,早晨的風微微帶着點晨露的清爽。
一大早就有個好心情,感覺很舒服。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紗簾被風微微帶起,如同一片片輕盈的羽毛降落大地。
“早。”沒有理睬教室裡一干人等的各色眼神,帶着清爽的笑容,我笑着走進了教室。跟天辰風華打了個招呼,看見他已然變得真實的一絲笑容,我笑的更開心了。
“早。”天辰也略微打了個招呼,像是想起了什麼,有那麼點不自然的開口“百里,以後叫我風華就好。”
也許昨天她只是無意間爲自己說了那些話。但是她不會明白。
在壓抑那麼久,甚至已經把沉默當成了習慣的自己。能夠聽見她的那句勇敢的形容,已經足夠比擬任何華麗的辭藻。
脣邊綻放起大大的笑容,“吶,風華以後叫我醉刖吧!”
“恩。好的,醉刖。”
把上課要用的書拿了出來,風華坐了下來,前面的少女依舊巧笑倩兮,甚至是比昨天更加多了一絲真實和融入。
他突然覺得,班級裡其他不善的眼神都不重要了。
至少,這個班級裡,還有一個人會相信他。會覺得他沒做錯,會一早上就跟自己打招呼,會用溫雅的嗓音淡淡的叫自己風華。會在他最蒼白的時候,露出純粹到那樣不沾染任何雜質的笑顏。
少年笑的愉悅,少女坐在那裡笑的溫柔。
仿若是周圍多不善的眼神都入不了他們的眼,只要世界上還有認可自己的人,那麼,多大的困難,都會變得如同一粒塵埃一般微小。
中午時刻,我已經熟練地拉着風華走去了餐廳。
其實真正相處之後,纔會明白,風華其實,真是讓人忍不住想欺負。那麼簡單的人,冰帝卻沒人欣賞。真是不識貨啊不識貨呢。
“百里醉刖!”
銀髮少女大叫了一聲,整個餐廳都安靜了下來。
我剛想站起來,就看見風華拽住我的衣袖,金色的瞳底溢滿擔憂。
搖搖頭示意他別擔心,“找我有事麼?部長。”
少女笑的越溫柔,藍黎昕越氣憤。
“我讓你把入社申請書拿走的。爲什麼還交上來了。”
我頗爲無辜的問着,“因爲我打算進中文社,所以沒拿走。”
“誰都可以進,唯獨你百里醉刖不行!你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
她受不了,她藍黎昕受不了百里醉刖的笑容。
一看見她,就想起昨天她那個溫柔到骨子裡的笑容,她藍大小姐,不需要那種同情。最不需要的就是憐憫。
爲什麼笑的那麼幹淨?爲什麼眼底沒有一絲恐懼和厭惡?爲什麼不乾脆像冰帝的那羣女人一樣遠離她?爲什麼讓自己……忍不住想要接近?!
“吶。藍黎昕同學。”
“幹什麼,想通了?!”對於她突然嚴肅的表情,藍黎昕不解。
伸出手,“我們,做朋友吧。”
眼前的少女紫紅色的眸底通透輕靈,帶着真誠的點滴情緒,脣邊的笑容如此溫柔,肆意綻放,蠱惑人心。眼底是滿滿的真心誠意。
藍黎昕眼底複雜了一瞬間,又變得驕橫無情,毫不猶豫的拍開眼前充滿善意的手。
眼底發紅,已經瀕臨發怒,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瘋子。”
轉身離去。
“醉刖!”風華驚呼一聲,募得站了起來。
見到的不是醉刖沮喪的小臉,而是饒有興致的笑容。
他不太明白,爲什麼溫和的醉刖那麼執着的要接近藍黎昕那麼霸道的大小姐。
冰帝網球部的人才進餐廳,就見到這幅驚天動地的好戲。
唯一很不淡定的人,就是小紅帽向日嶽人。
小紅帽蹦躂了過去,抓起眼前依舊笑着的少女的手腕。
本來很蒼白的手,如今一片緋紅。
“可惡!都紅了!百里醉刖,你是笨蛋麼。去接近那個瘋女人做什麼!”
連跟在衝動的小紅帽的身後的跡部都皺起了眉,明明看起來很溫和,原來,似乎異常的執着。只是,爲什麼一定要是藍黎昕。
這兩個人,一個是火,一個是水。完全兩個極端。
我理解他們的不解,連餐廳裡其他的人都覺得我很奇怪是不是?
“我沒事。嶽人。”
“你還打算去中文社?!”
“恩。從未變過。”
看着藍黎昕背對我們疾步離開的背影。我淡淡的笑。
“我認定可以做朋友的人。絕對不放。”
你們覺得我奇怪也好,覺得我不可理喻也罷。
但是對於藍黎昕,我就是很執着的認爲她是值得交的朋友。
向日嶽人頗爲挫敗的搖搖頭,連天辰風華都是一臉無奈笑意。
“你接近的人,怎麼都是怪胎呢。”
說完還瞟了瞟站在那裡的天辰風華。
此話一出,我眼神怪異的移到了小紅帽身上。
“嶽人,你的意思是你也是怪胎麼。”
“什麼!我纔不是怪胎!我,我收回那句話。”小紅帽暴跳如雷,矢口否認。
我卻笑得益發肆意,經過昨天晚上在向日家,青崎編輯對於小紅帽小時候糗事的爆料及小紅帽的抵死不認,我已經不把他當成陌生人了。
手毫不猶豫揉了揉少年柔軟的發,“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彆氣了。少年,火氣不要那麼大。”
“切。誰說我生氣了。”向日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對笑意不止的忍足用一種近乎是託付孩子的語氣說着,“侑士。以後在班級裡好好看着醉刖。她有時候很笨的。”
此話一出,我的脣角忍不住僵硬起來。爲什麼說的我像是小孩子一樣。我只是在某方面執着了點,某方面又懶散了點而已。
其實說白了,就是熟悉的人千般縱容,比如優璇;不認識的人不留一絲餘地,比如昨天那羣炮灰女人。
“卻之不恭。”忍足優雅一笑,轉過頭,笑的風情萬種(原諒我的形容。),卻讓我汗毛豎立起來。“美麗的小姐。我是,忍足侑士。恰巧,跟你同一個班級。”
恢復成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百里醉刖。”
撞進忍足戲謔的眸,我笑容依舊,“一個月前,正式成爲煙下家被逐的長女,煙下瞳。嘛,不過現在就只是百里醉刖。”
不卑不亢,沒有必要隱瞞過去。我從來也不覺得那有什麼丟臉的。
我珍惜我現在重活一世的生命,包括過去的一切。我代替了煙下瞳,也以自己爲傲。突然想起死神的話,我本該屬於這個世界。
其實,我本來就應該是煙下瞳吧。如果當初生在這個世界,我是否也會變成如同煙下瞳一樣的悲哀?
可惜,沒有如果。現在的我,只是百里醉刖的靈魂,我只是代替了她,並沒有想要抹殺她的過去。那個用沉默和陰冷來掩飾自己的煙下瞳,是確實存在過的。
跡部景吾的眼底劃過一絲讚賞,點了點頭,“跡部景吾。”
每個人都禮貌性的介紹了自己,即使我早已知道他們誰是誰。
少女說的瀟灑而溫和有禮,她和冰帝諸位的線,平行的兩端,也已經開始交匯。如今原本以爲是沒有關係的淡卻感情,卻沒想過很久之後這成爲了內心最深處的信任和牽絆。
誰都逃不掉。誰都躲不開。
而那一句毫不避諱的煙下家被逐長女,如同投入海底,一時間,餐廳裡謠言四起。風起雲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