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優璇那麼急要去做什麼。”仁王調笑着說着,眼神,卻戲謔的看着望月讓。
望月讓看着優璇拉着初瑤,淡淡的開口,“只要煙下瞳別耍什麼花樣。優璇開心的話,就隨她去吧。”
“那個煙下瞳,會那麼容易變麼?”丸井不太相信的說着。
柳生推了推眼鏡,突然說着。“每個人都會變的。”
想起昨天那個少女安靜沉睡的樣子,她的氣息已經變了。
她今天在班級裡她還是依舊不說什麼話,只是專心的做自己的事。
只是,身上的氣息,從黑暗的,變成…似乎是透明的了。原本總是面無表情的臉,現在變得總是掛着寧靜的淡笑。
如果是爲了演戲,有必要僞裝到這個程度麼,何況,還裝的如此之像。
“啊呀,搭檔你替煙下瞳說話咯。”
“我只是說事實。”
優璇匆匆的跑了過去,果然看見自家姐姐靜靜的坐在草坪上,脣角噙着笑意,紫紅色的眸底,溫暖而柔軟。好像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一樣,空氣裡飄着淡淡的暖意。
“吶。姐姐,這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過她是國中部的。比我小,不在這個校區上課。幸村初瑤。是精市哥哥的妹妹喲。”眨眨眼,她笑着介紹自己的好友。
長長的紫藍色直髮,同色系的眼睛,眉眼間確實與幸村精市有些相像,只是脣角羞澀的笑意,是個內向的小美女。
“你好。我是優璇的姐姐,煙下瞳。”
脣邊微笑綻開。
只因幸村初瑤的眼底很乾淨,沒有立海大女生對煙下瞳特有的厭惡。
和網球部的那幾個人眼底讓人不太舒服的探究和質疑。
“恩。煙下學姐好。叫我初瑤就可以了。請多指教。”
眼前少女的笑意讓初瑤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優璇的姐姐很溫柔。
爲什麼哥哥他們都好像不是很喜歡呢。
“初瑤,你跟我一樣叫姐姐就好了。”
“會不會太失禮了。學姐。”
“不會。”看出了她的緊張,我也不好說什麼,也許是怕生人吧。
“瞳姐姐。”
“吶吶,怎麼樣。我姐。”優璇捅了捅身邊的初瑤。自以爲很小聲的問着。
初瑤擡頭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她紫紅色的眸底已經笑意氾濫,滿滿的寵溺和無奈,整張尚算清麗的臉露出了美麗的端倪。
她輕輕點了點頭。優璇馬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驕傲模樣,讓我哭笑不得。
“好了。別折騰了。回家吧。”
“恩。初瑤,你進去吧。明天見。”
“瞳姐姐,優璇。再見。”
“恩”
日子過得不緊不慢,其實我也非常滿意了。
今天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週末。優璇陪着她的男朋友出去玩了。
當然,除了學校那些依舊如此的眼神和碎言碎語,還有家裡兩個基本上是被我無視的父母。
打算去學校圖書館泡一天,浪費我那些多餘的時間。學校的課程雖然一點也不難。
但我也不能總是停留在過去的水平。進醫院前是沒辦法繼續上課了。現在既然能夠活蹦亂跳的到處跑,就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週六的時間,學校裡的人很少,原本熱鬧的學校,有些蕭瑟。卻是正合我意,不然我走到哪裡都會伴隨着很多各式各樣的眼神,雖然我並不在乎,卻也是能少見則最好少見的。
在偌大的圖書館兜兜轉轉,竟被我找到了中文書。
是詩經。感嘆一下,立海大圖書館還會有這種書。爲了學習中國古詩詞歷史麼?
另外還找到本飛鳥集。英文原版。
上一世很喜歡那首關於距離的詞。
毫不猶豫的拿了下來。
照例挑了個窗邊的位置,窗打開着,偶爾有幾絲微風輕輕的吹進來,懶散的陽光不偏不倚的打在身上,暖暖的。感覺很舒服。好像渾身的筋絡都舒展開來一樣的舒適。
不禁在心裡慶幸,這個在角落裡的位置,真是太好了。
周圍既沒什麼人,窗外環境也很好。
看着中文,耳朵裡塞着耳機,輕柔的輕音樂輕輕的傳送進耳朵。
午後陽光,照射在桌子上,風把桌上空放着的書輕輕的吹得翻了幾頁。
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好舒服。
靈巧秀氣的淺黃色封面上掠過一羣展翅高飛的羣雁,映襯着三個柔中帶剛的黑字“飛鳥集”(Stray Birds)。
不同於村上春樹那陽光中帶着憂傷彷徨的青春故事,也有別於張愛玲華麗中透出淒涼滄桑的老式愛情。泰戈爾的文字是一種獨特的清新,彷彿無人踏足的自然荒野上的空氣,在鋪天蓋地的明媚陽光下,打開一扇面朝天堂的窗…
那首飛鳥與魚,是我喜歡上泰戈爾的啓蒙。
恍然間,好想回到了當初的那段時間,雪白的牀單,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地板,整個雪色的世界裡,唯一能夠一直陪着自己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書籍。
“請問這裡有人麼?”
從思緒裡醒過來,下意識回答。“沒有。”
當他們坐下的時候,當我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這兩個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垂下頭,繼續看我的飛鳥集。
柳生比呂士和柳蓮二,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坐了下來。
柳生擡起頭,餘光瞄到了那個安靜的少女。
今天額外有訓練,他們約好了提前來這裡找些資料,卻不想這個他們一直會挑選的位置。今天來的時候,卻有人已經佔了。
她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脣角掛着寫意的淡然笑容,臉上滿滿都是幸福和滿足。
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一雙煙水無波的眸,像是輕舞的蝶翼,顫動不止。眼角髮梢都浸滿了陽光,陽光滿布。
紫紅色的長髮僅僅是簡單的披散着,帶着點陽光的味道。
周遭平和且寧靜,下意識覺得很舒服。
他便開口問了。沒想到她也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柳更爲看重的,卻是她放置在邊上的,和緊握在手裡的。
一本上面是中文,詩經。而另外一本,他知道,泰戈爾的飛鳥集。心底有些疑問,煙下瞳會讀這樣的書麼?她懂中文麼?
“煙下桑。會中文麼?”軍師問着,不知是自己好奇,還是爲了那些密密麻麻的資料。
“恩。會一點。”
柳生推推眼鏡,突然說出一句。“能看得懂詩經,中文造詣必定是比較高的吧。”自己會一點中文,但是這詩經看起來,卻還是懵懵懂懂,非常難明白。
“柳生君知道詩經麼?會中文?”
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熱絡,柳生有點沒反應過來。“恩,稍微懂一點。煙下桑很喜歡中國麼?”
提到自己的國家,少女的笑容裡少了一絲疏遠,多了一絲懷念和自豪。
“恩。很喜歡很喜歡。以後,一定會去的。”
柳開口,看樣子資料需要更新了。
“另外那本,是飛鳥集?”
揮了揮手上的書,“這個?”笑了笑,“恩。Stray Birds。柳君看過麼?”
“之前看過。飛鳥游魚的故事很美。”
歪了歪頭,“柳生君呢?”
“恩。那個故事,聽過。”
也許是陽光太溫暖,也許是圖書館很安靜,他們和她,至少都不像剛纔那麼拘謹。沖淡了不少尷尬。而少女的笑容,也越發清晰起來。
“很多人都聽過這個故事,但是大多數人都只知道它的前半段。很少人知道,故事其實還沒完。”關了手裡的MP3,擡起頭,“兩位有興趣知道後半段麼?”
“原來還有後半段麼。我倒是很想知道。煙下桑可以告知麼?”
“當然可以。只是兩位別覺得無聊就好。”
慢慢的回憶起之前看到過的那個故事的後半段。少女清透純淨的音色在空寂的圖書館裡,慢慢浸透。
“日出又日落…
日出又日落…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失着,鳥兒依舊在天空飛翔。
突然有一天,鳥兒倦了,它又飛回它們曾相識的那片天域。
它仰望蒼天,彩雲依舊,唯獨少了那份曾經讓它多麼入神的目光。
它俯視大海,海水依舊那麼藍,卻不見了魚的蹤影。
心裡有了一種莫明的失落。
……………………
最後它做了一個決定,天空劃出一道美麗的曲線,在海面上擊起了一朵漂亮的浪花,鳥兒落水了,海水暖暖的,空氣中迷漫着一股鹹鹹的味道,好像訴說什麼……
鳥兒輕輕滑動小爪,在水中慢慢的遊動,原來大海並沒有那麼可怕,從此世間多了一種鳥,它們就是水鳥,是天空與水域間穿梭的精靈。
它在水中歡快遊動,尋覓着。
良久良久,始終不見魚的蹤影。
一股淡淡的憂傷從心底升起,其實它不知道…
不知道魚兒並未走遠,一直在圈子周圍遊動,因爲魚兒要去追趕那份逃到圈外的愛,所以它外遊了;不知道不遠的前方一條魚兒正在向這裡游來,游回曾經夢幻般的家園;不知道…
不知道…
太多的不知道,也許是因爲鳥兒太侷限原屬於它的那小片天空,反而忽略旁邊的事與物。
一滴清淚在緩緩地流動,啪的一聲,滴在海面上,驚醒了睡夢中的海神。
“是誰在哪裡?擾了我的美夢。”
“是我,飛鳥。”
“哦!飛鳥啊!”
“這裡也曾住着一條可愛的魚,它愛上了一隻飛鳥。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飛鳥走了,魚兒就在水面不停跳躍…
直到有一天,上帝路過這裡,不解問魚兒爲啥跳躍,魚兒答道只爲心中鳥兒。
上帝微笑着贈給魚兒一座龍門,魚化龍,龍尋鳳,飛天而去。”
飛鳥沉默了片刻.
“……………”
“那隻飛鳥就是我!”
“那爲啥要飛走呢?”
“因爲我們屬於不同世界,鳥翔天空,魚遊海底。”
“呵呵…,現在你在那裡?”
“海…………”沉默中“小傻瓜,世界本一個,關鍵在於心。鳥能戲水,魚能躍翔。”
飛鳥進入深深地沉默中,時間不會逆轉,現實不是回憶。
飛鳥與魚還會再次相聚嗎?
一切都輕輕地流轉。
嘩嘩的一聲水響,一股久違的目光出現眼前,雙目相對,飛鳥與魚再相逢了。
天靜了,海靜了,一切都靜止了,夜幕也靜靜地來臨了,漆黑一片,再也不分不出哪裡是天空,哪裡是海洋。
飛鳥與魚也感覺不到一絲孤獨與恐懼了,因爲它們的心聯在一起,你中有你,我中有我,不分彼此。
原來相聚時分遠遠不至日出、日落那短短一瞬。
這就是飛鳥與魚的最終結局。
一睜眼,一閉眼,再一睜眼,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一睜眼,一閉眼,再不睜眼,一生就這樣過去了。”
圖書館裡很安靜,只有少女清清淡淡的嗓音在慢慢擴散。臉上始終掛着淡定溫和的微笑,彷彿站在鄉間的開闊地領教春暖花開,心曠神怡的超然便在心頭彌散開來。
“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 Is not between life and death But when i stand in front of you Yet you don't know that I love you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 Is not when i stand in front of you Yet you can't see my love But when undoubtedly knowing the love from both Yet cannot be together 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 Is not being apart while being in love But when plainly can not resist the yearning Yet pretending You have never been in my heart The furthest distance in the worldIs not But using one's indifferent heart To dig an uncrossable river for the one who loves you…”
清婉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兩位少年,也回過了神。
“故事說完了。兩位,我就先回去了。”剛站了起來,又回過頭。“對了。煙下瞳是煙下瞳。優璇是優璇。請各位不用因爲我的關係,而覺得尷尬。以後放學我去等優璇的時候。也不用那麼如臨大敵。我不想讓她爲難。所以不會進去的。那麼,就再見了。”
點了點頭,拿上兩本書。放輕腳步,離開了圖書館。
看了看外面湛藍的天空,優璇,我只能爲你說那麼多了。她該差不多回家了吧。
而圖書館那邊兩個少年沒有馬上離開。
“柳…你怎麼看。”
淡雅如蓮的少年沉默了一會,眸依舊緊閉,“也許…那天你說的話。是對的。”
紳士的脣角劃出個笑容,“是…麼。大鬧過一次之後,變化的。就像是,置換過靈魂…”那般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