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看了眼大驚小怪的秦落落,心想:“他不會是戲文看多了吧,以爲審案子就是在堂上審犯人,這種審案法誰不會,問題是能不能真的破得了案子啊!”
楊澤道:“秦公公,你不是說聽過本官破案麼,知道本官最擅長的便是案件重演,既然是案件重演,那就得去現場看看啊,不去現場,如何把案子重演了!”
秦落落一愣,他雖然聽過案件重演,但關於楊澤破案的事,被傳來傳去的,早就走了樣兒了,最流行的版本就是楊澤通鬼神,是鬼神指點他破的案子,還有說他晚上作夢,被害之人託夢給他,他才知道怎麼破案的,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公羊留是懂破案子的,但他只是和別的官員一樣的審案方式,很傳統,沒有親自走訪這一環節,更不知案件重演是怎麼一回事。他道:“是要去案發現場嗎?可咱們也不知道哪裡是現場啊,怎麼去呢?要是知道了案發現場在哪裡,那咱們還發什麼愁啊!”
楊澤腳下不停,走出了正堂,見他倆沒有跟出來,他皺了皺眉頭,道:“不知案發現場在哪裡,那我們便去找,肯定是會找到的,總比坐在這裡等要強得多吧!”
秦落落和公羊留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兩人都莫名其妙,出去找案發現場,這個可是說得容易,做起來難了,在他們的心裡,都認爲這是不可能的,求州這麼大,怎麼找,沒法找啊!
可楊澤破案的態度這麼積極,比他倆加一塊都積極,他倆也不能再在堂上等下去了,只好一起跟着走了出來。
門口,付丙榮上前道:“師父,咱們趕路勞累。還是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吧,等養足了精神,再去破案子,免得連日勞累,你再累病倒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譚正文和木根他們一起點頭,是啊。大家這麼辛苦,大老遠的從鎮西跑到求州來,水沒喝上半口,飯也沒吃,連句熱乎話都沒人對他們說,就讓他們去破案。這個也太不象話了吧!
公羊留聽了,忙道:“慢待各位了,這不是有急事麼,只好先委屈各位一下,要不然這樣,咱們一起出去,各位想吃什麼。隨便點,都從我這衙門裡出錢,保準讓大家滿意。”
秦落落也道:“不錯,公羊大人一定會讓大家都滿意的。楊大人,辛苦你了,你可千萬不要見怪啊,要是真把你給累病倒了,咱家親自伺候你。要說別的不行,這伺候人的活兒,咱家還是很會做的。”他是宮裡的宦官,乾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兒,這話倒也算是實話實說。
楊澤嗯了聲,道:“秦公公太客氣了,那破案期間的食宿之事便有勞公羊大人了。”
付丙榮一笑。看向了菜菜,在來的路上,菜菜還說她從沒來過求州,沒見過大地方呢。到了之後一定要去最大的酒樓吃飯,什麼山珍海味的都要嚐嚐,這回好了,隨便吃隨便喝,想吃什麼就點什麼,不用給公羊刺史省錢,給他省錢那是看不起他,那多不好意思啊!
菜菜也很興奮,她是很想看楊澤破案子的,累點兒沒關係,有熱鬧看就成!
衆人出了衙門,楊澤帶來的人,還有秦落落的隨從,再加上公羊留手下的一大羣捕快,呼呼啦啦的足有七八十人,浩浩蕩蕩地出發,走在大街上,引得求州的老百姓駐足觀望,都不知道這麼多人是去幹什麼的。
秦落落問道:“楊大人,咱們這是去哪兒啊?你知道案發現場在哪兒?”他始終不相信楊澤會找到案發現場,因爲他看楊澤,怎麼看這位楊大人都不象是個神仙。
楊澤一指城門方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們只需把許將軍曾經走過的路,再走一遍,那就能找到了,案件重演嘛,就是把已經發生過的事,再發生一遍,找出各種可能性,然後再排除一批可能性,剩下的情況,那就八九不離十了,和真相相差不太多了。”
秦落落和公羊留恍然大悟,原來案件重演是這麼回事啊,要這麼說其實很簡單麼!不過,這麼簡單的事,爲啥我沒想到呢!
一路向城門方向走,待到了城門口,楊澤叫來守城門的兵丁,問道:“許將軍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吧?”城裡又搜又抓的,估計人人都知道了,也不是什麼保密的事兒,直接問就可以,不用拐彎抹角的。
守門衛兵們一起點了點頭,領頭的隊正見公羊留和秦落落都在,就知道問他話的也一定是個當官的,他上前行禮道:“回這位大人的話,小的們都知道這事。但那位許將軍並不是從我們這座城門進的城,所以小的們沒有見着,還請大人去別的城門問問。”
楊澤回頭看了眼公羊留,公羊留忙道:“別的城門守兵也都說沒見過,倒是不用一一去問了。”
楊澤心想:“我早知如此!”他看了眼秦落落,道:“秦公公,各處城門的守兵都說沒有看到許將軍,但本官有一事不明,他們是怎麼知道沒有看到過許將軍的呢,難不成讓他們看過許將軍的畫影圖形了?”
秦落落呃了聲,道:“似乎沒有吧!”
在場人當中,只有他看過許高陽,別人都沒有看見過,但他可沒有畫過什麼圖形,這也就是說他沒有發過許高陽的人像圖形給各處的城門守兵,那這些守兵怎麼知道沒有看到過許高陽呢?
想明白了這點,秦落落大怒,轉身對公羊留叫道:“公羊大人,咱家忘了給你許高陽的畫像了,這是咱家的不是,可你手下的兵丁,怎麼就這麼肯定,說沒有見過他呢!”
公羊留腦子嗡的一聲,他也想到這點了,不敢直接回答,而是招手叫過那名隊正,呵斥道:“你都不知道許將軍長什麼樣兒,怎麼知道沒見過他呢?竟敢玩忽職守,該當何罪?”
隊正很是害怕。可卻頗有不服氣的表情,他道:“回大人的話,小人是沒有見過許將軍長什麼樣,但只要見了他,就一定會知道他便是許將軍的。他是從京城來的,就算不穿官服,可也和咱們求州的人服飾不一樣。口音也不一樣,小的們是一定會分辨出來的啊!”
沒等公羊留說話呢,秦落落卻怒道:“這裡人來人往的,你哪可能個個都分辨得出來,難不成你記性好到見個人就一定能記得住嗎?”
說着,他一指城門口站着的好幾十個百姓。這些百姓正伸脖子瞪眼睛地看着他們這羣人,都在看熱鬧呢!
這隊正似乎挺有性格的,不象一般人見上官發怒,便唯唯諾諾的,而是一挺脖子,道:“小人是記不住的,可這事卻不用記啊!”
他也轉身一指城門口的那些百姓。道:“咱們求州進城是要交進城稅的,雖然不多,可也要一個銅錢,還要查看一下隨身帶的東西,雖然錢不多,查看物品也只是走個過場,但這個過場卻不是人人都能避開的,只有是官家人。纔不用交的。如那位許將軍確實從這座城門進來的,他要是沒穿官服的話,小人自會攔他,而他當然不肯讓小人們查看物品,就算一個銅錢,他也不會交的,這有關臉面。他自然就說是誰了,小人想不記得,也不行啊!”
秦落落一愣,怎麼竟然還有這種說法?進城稅在某些州縣是要交的。不過那都是針對老百姓的,官家人當然不用交,所以當官的進城往往注意不到收稅這件事,因爲沒人攔他們。
楊澤在旁點了點頭,道:“不錯,今天本官進城時也看到有百姓交錢了,不過衛兵卻是不攔本官!”
他沒穿官服,可付丙榮他們卻穿了,連菜菜都穿着身小兵衣服呢,城門守兵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官家人,自然也就不會攔着了。
秦落落面子上有點兒下不來,道:“那許將軍要是穿着官服進城……”這就是廢話了,要是穿着官服進城,堂堂郎將進城,哪有可能不被發現的,話沒說完呢,他就停住了。
楊澤看着這隊正,感覺這人思路還是挺清晰的,至少比秦落落清晰多了,而且身爲城門守兵,應該算是本地的地頭蛇,他問道:“敢問這位兄弟如何稱呼,對這求州這一片的地形可否熟悉?”
這隊正見他態度和氣,自然也就不象對秦落落那樣了,他一個小兵,只要不犯錯,秦落落也不能咋地了他,他衝着楊澤微微彎了彎腰,道:“小人姓吉,沒有個大名,家中排行老大,別人都管小人叫吉大。求州城裡城外,小人都熟得很,就沒有小人不熟的地方。”
楊澤看了眼公羊留,地頭蛇就在眼前,你都沒好好利用上,可見你對許高陽的事兒是假關心,只知推卸責任,卻沒有想過真正要破案。
衝吉大笑了笑,楊澤道:“有勞吉老兄了,便請和我們走一趟,一起去城外轉轉!”
公羊留只感相當地沒有臉面,他對着吉大冷着臉道:“好生帶路,如果能找到許將軍,本官重重有賞!”好歹吉大也是他的手下。
吉大連忙答應,他不知道怎麼破案子,但對於帶路這種事卻是半點問題沒有的,而且一旦成了,還能有賞,這個可就是大大的喜事了。
答應一聲,吉大騎上一匹捕快勻出來的馬,走在最前面,給衆人帶路。
出城之後,走出好遠,來到了一處村子,村子不算大,卻也有幾十戶人家,在村頭有一戶人家,門口掛了外幌子,看樣子是賣吃食的。
楊澤一指那戶人家,道:“吉大,如果從邊界到這裡,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