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晏來講,他早就沒有了雄心壯志,當然就算是在當年他當皇帝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雄心壯志,想的頂多也就是怎麼保住祖宗留下來的江山,而後來他的江山,被他親孃給奪了,他除了怕被親孃給殺了之外,也始終沒有什麼其它的想法。
所以,當他聽到楊澤被封爲了燕王時,他的反應也就是爲什麼要封王啊,還是一字的親王,有點封賞得過了,但是,只要菜菜喜歡,那就隨女兒去吧,不過是一個王位罷了,還能怎麼着,自己可是連皇位都被奪了的人呢!
可李晏沒有什麼不滿的,王妃卻頗有不滿之處,當皇帝的是女兒,並不是她的丈夫,她先就有不滿了,然後聽說可以禪讓,她又覺得這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現又聽楊澤被封爲親王了,她更感到不滿,楊澤都當親王了,可她的兒子還是一個郡王呢,還是一個沒有領地的空頭郡王,當然她不敢挑獨孤女皇的刺兒,因爲空頭郡王是她那個可怕的婆婆獨孤女皇封的,就算是獨孤女皇駕崩了,她也仍舊不敢說個不字。
王妃很不高興地道:“王爺,你是鎮西王,楊澤卻成了燕王,那你見了他,是要行什麼禮啊?”
李晏哭笑不得,道:“我幹嘛要對他行禮,應該是他對我行禮纔是,咱們和他,又不只能從王位的高低上來看!”再說女兒菜菜會禪位給他。那時他不就是皇帝了,哪有皇帝給親王行禮的,這不是莫名其妙麼。
王妃小聲道:“你會封重九當太子吧?等找到了兒子。你第一件事就得是封重九當太子,別學你娘似的,臨駕崩了,還都沒有立太子,要不然會有今天這事兒麼,你看看這皇宮被鬧得,死了多少人了!”
“不要胡說八道。對母親不得有半點兒忤逆之意!”李晏聽她話裡有對獨孤女皇不滿的地方,立時一瞪眼睛。斥責王妃,別看他平常總是讓着王妃,但事關母親,他是絕對不會再客氣的。
王妃小聲嘀咕了句。小聲道:“我哪有對母親有忤逆之意!”獨孤女皇都駕崩了,就算是想忤逆也沒法忤逆了。
她又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要不要立重九爲太子啊,你倒是說個準話兒啊!”要不是這周圍有很多的外人,她真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掐李晏一把,這死老頭子,竟然敢和她吹鬍子瞪眼睛的,還敢不回答她的話,真是欠修理了。看看晚上得給他緊緊皮子!
“我不立重九爲太子……”李晏說道。
王妃大吃一驚,就算是有外人在旁邊看着,她也忍耐不住了。上手就想去擰李晏的耳朵,自己家這個死老頭子看來是等不到晚上了,現在就得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那我立誰啊,總共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李晏接着說道。
王妃這才哦了聲,手已經伸出去了,不好直接縮回來。她順勢拍了拍李晏的肩膀,道:“看。肩頭上都有灰塵了!”
李晏嘆了口氣,接着往後面的寢宮走,過不多時,他們便也走到了,就連相王被人半扶半拖地,也都走到了。
此時的寢宮裡非常的有秩序,大臣們根據品階的高低,排成隊,整整齊齊地跪在殿內,而最前面則跪着楊澤,在牀邊則跪着菜菜,旁邊陪着的人便是老太監樑大忠。
菜菜哭得筋疲力盡,估計今天這麼一通折騰,她得修養好幾天才能恢復過來,不過有楊澤在身邊幫她調理,倒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楊澤也哭了一通,不管怎麼說他和獨孤女皇是君臣一場,獨孤女皇駕崩了,要說完全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所幸的是獨孤女皇在監駕崩之前,沒有受過什麼痛苦,也不知道兒子女兒還有孫子孫女爲了爭奪皇位,殺人殺得血流成河了,也許她是猜到了吧,這就誰也不知道了。
樑大忠雙眼紅腫,神態上很是憔悴,不過,實際上精力卻並沒有損失多少,反而機靈着呢,別看他歲數大了,卻比年輕人還要能挺得住。他押寶押得極爲正確,不但一直支持楊澤和菜菜,而且在最後一刻也沒有任何的動搖,他都算好了,菜菜肯定會給他一個爵位的,可以留給乾兒子,傳給幹孫子,讓他樑家的姓氏一直傳下去,而他樑大忠死後,也會一直有人給他上香,對於一個太監來講,再無所求,這些已經足夠了。
正因爲樑大忠一直保留着注意力,沒有全都放在獨孤女皇的身上,所以他發現了在殿外的李晏,見大王爺來了,樑大忠立時就急了,如果李晏一進來,那菜菜就不會再給誰加官進爵了,自己的爵位豈不是泡湯了,想讓李晏給他這個老太監封爵,那不是開玩笑呢麼!
樑大忠跪在菜菜的身邊,小聲道:“皇上,老奴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麼個自吹法,就算他的老臉皮極厚,可也忍不住紅了下,但這個時候不是裝矜持的時候,有話可得趕緊說才行。
菜菜轉過頭來看着他,不明白這個樑老總管怎麼會突然說出這麼句話來,她道:“你很有功勞,我……朕知道的。”
“老奴想求個爵位,那種能傳給子孫後代的爵位,以後也能讓兒孫們過上體面的生活,還請皇上恩賜。”樑大忠語速奇快地說了出來。
菜菜哦了聲,原來是這種小事兒啊,反正今天也封了那麼多了,不差樑大忠一個,再說這個老太監確實很忠心,是個值得賞賜的人。
她道:“你想要什麼爵位?”
這個還能自己選啊?樑大忠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猶豫。他早就想好了,先要一個侯爵,如果不給的話。那伯爵也不錯的,畢竟他沒有什麼亮眼的功勞,一個老太監能得個伯爵的爵位留給子孫,還想怎麼着啊,知足吧!
他道:“皇上,老奴想要一個侯爵……”
菜菜不等他說完,便道:“好。那就封你當侯爵吧,名稱自己想去吧。然後跟吳有仁說聲就好了!”
樑大忠差點美出鼻涕泡兒來,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早知如此,那自己應該說想要個公爵。嗯,這個公爵的爵位不可能拿到手,而且還會讓別人說成是因爲我是公公,所以封了公爵,應該被稱爲公公爵,所以公爵雖好,不要也罷。
此時他沒法起身大步流星地去吳有仁那裡,只能爬着過去,到了吳有仁的跟前。道:“皇上有旨,封咱家爲……爲清平侯,你速速記到紙上。哼,要是動作慢了,小心腦袋,你可是想要試試楊大將軍的刀子嗎?”
這話說得聲音有點大,周圍的大臣全都聽到了,一起朝這裡看過來。就連楊澤都回過了頭,看了樑大忠一眼。這老太監還真能狐假虎威啊!
吳有仁氣得差點沒暈過去,自己辛苦了這麼半天,也只得到了個三等子爵位的爵位,而樑大忠搖身一變,就成侯爵了,而且還是清平侯,這可是一等侯啊,這死太監,老閹賊。
但在樑大忠的逼視下,吳有仁也只能記錄到了紙上,可剛剛記到紙上,把樑大忠的名字和爵位列到了衆人名字之後,就聽外面有人說道:“鎮西王駕到!”
衆人都是背對着殿門跪着,誰也沒有回頭,又正哭得起勁,外面有聲音也都沒有注意到,誰也不知道李晏到了,聽殿外有人報名,這才一起回頭,看到了李晏和王妃,還有後面狼狽不堪的相王。
吳有仁又驚又怒,他可沒有想到李晏會這麼快就到了,這下子可被樑大忠給擺了一道,要是稍遲片刻,他就不需要往名單上加名字了,現在加了,再想劃掉可就不行了,來不及了,會鬧的。
李晏到了之後,沒有馬上進殿,在門口先是望了一會兒,看了下殿內的情況,當了解到殿裡差不多有朝廷裡一半左右的大臣了,他這才讓渤海勇士報名,他哭叫了聲,叫道:“母親,母親……”穿過人羣,快步跑到了獨孤女皇的靈牀前,撲倒在地,放聲大哭。
王妃也跟着撲了過去,也哭了起來,不過,她哭的聲音雖大,眼淚卻是沒見幾滴,相王和相王妃也過去了,都跟着嚎啕大哭,他們不是在哭獨孤女皇,而是在哭自己的悲慘,以後怕是沒有安生日子過了,還有李正隆也死了,這也是大傷心事啊,白髮人送黑髮人。
大臣們只好又跟着嚎啕大哭起來,可惜這裡是寢宮,要不然有的大臣們就要做幾首詩,來悼念一下獨孤女皇了,不過,這也不急,馬屁留着明天再拍也成,現在不是賣弄文采的好時機!
殿內哭成一片,守衛在周圍的渤海勇士還有鎮西兵,都感到耳鼓發酸,心中都感欽佩,這幫人的力氣還真是大,一個個聲嘶力竭地狂喊大哭,竟然到現在都沒累暈的,佩服佩服,當然,這幫人裡是不包括皇上和楊大將軍的,他倆身份尊貴,當然力氣就要比別人大,再怎麼哭也不會暈的。
殿中一通痛哭之聲,足足哭了一個多時辰,這回真的有人暈了,李晏就暈了三次,而大臣們在第一個暈倒之後,便有大批的人接着暈倒,真暈假暈不知道,但樣子都是悽慘到了極點,甚至還有人哭着喊着要殉葬,當然這個是不會被允許的,不是李晏心太軟,而是喊着要殉葬的官員品階有點兒低,不到殉葬的標準。
好不容易勸住了李晏,菜菜把李晏扶到一邊坐好,道:“父王,你可算是來了,孩兒當這個皇帝實在是當不好,所以決定要禪位給父王,你看這樣好嗎?”
李晏也是知道,這種非常時刻,還是趕緊把正事辦了再說,但根據傳統的儀式,他要先推讓三次才行,至少三次,當初他登皇位時,就是走過這個過場,誰都知道這種推遲是種禮儀,不會當真的,要不然國家不就沒有皇帝了麼。
李晏擦着眼淚,道:“本王何德何能,怎麼能擔此重任,禪讓一事,休得再提!”
菜菜哦了聲,看向楊澤,道:“父王說不要當皇帝,那還要不要禪讓了?”
嘿,這小姑娘,也太實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