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把手擺了擺,示意兵將們退後,讓裡面的人出來,兵將們一起後退,都等在出口的兩邊,人人臉上笑嘻嘻的,都等着看裡面的李重九出醜。
現在可不是出醜麼,出來獻醜。
大石頭被慢慢地推開了,裡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付丙榮叫道:“先把兵器扔出來,然後一個一個的從裡面出來!”
裡面卻有人叫道:“重九殿下在此,外面的人不得無禮,你們是誰的部下,快快報上名來!”
語氣還挺硬氣的,估計是他們能猜出來外面的兵將是李晏派來的,但具體領兵的是誰他們不知道,深怕搞出誤會,萬一是騙他們出去的呢,比如說長公主派來的兵馬,想要誘騙他們出去,然後全給殺了,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楊澤哼了聲,道:“再說廢話,本王就命人往裡面射箭了。衆將聽令,弓箭伺候!”
兵將們大聲答應,有的人真的就把弓箭給舉起來了,甚至還有一個性子急的渤海勇士,嗖地就往地道里射了一箭,不過他射的是無頭箭,把箭尖給折斷了的,並不會傷到人。
可這一箭射了進去,卻引起裡面一片驚呼,至少有十幾個人驚呼出聲!
楊澤仔細傾聽,卻沒有聽到女子的呼聲,他皺起眉頭,按理說外面要是有人恐嚇他們,最害怕的應該是女人才對,可爲什麼沒有女人的驚叫,難不成李重九出逃,沒有帶女眷?
李重九沒有子女,這是誰都知道的,極有可能是因爲他長年患病,所以不能生養,可即使如此。他也不該對妻子有什麼厭惡纔對,出逃時應該帶着妻子或者喜愛的侍妾纔對,可他偏偏沒有帶,這說明了什麼,他厭惡自己的妻子?嗯,把妻子扔在火場裡,恐怕這不僅僅是厭惡了吧?
楊澤大聲道:“裡面的人出來投降,限你們在十個數之內出來,武器扔掉,然後雙手抱頭出來。如果超出了十個數,那你們就不用出來了,我們進去!現在開始記數,一、二、三、四……”
他數數的速度可不慢,雖然不是一口氣連着數出來,但也絕沒有數一個等一會兒的想法,而且語氣不善,聽起來似乎很有不用李重九出來,他就想先殺進去的兆頭。
從他數數開始。地道里面便寂靜無聲,直到楊澤數到九時,裡面才突然間叫了起來,有人叫道:“馬上出來。我們馬上出來!”
接着就聽咣噹聲響,地道里面扔出了長槍和腰刀,然後便是一個穿着黑衣服的人,從地道里慢慢走了出來!
楊澤眼睛一瞪。喝道:“雙手抱頭出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那穿黑衣服的人只好雙手抱住腦袋,走到了月光之下。這人長得人高馬大,滿臉的鬍鬚,看上去是個有胡人血統的壯漢,應該是李重九的侍衛。
幾個渤海勇士立即上前,把這黑衣壯漢押到一邊,雙膝跪倒,兩手抱頭,可腦袋卻被按得觸到了地面上。
譚正文湊到了楊澤的身邊,他也看出不妥來了,小聲道:“師父,這人明顯不是李重九,可如果李重九出來了,要是也這般對他,那這個仇可結的太深了,以後李重九非得拼出老命報復不可。依徒兒的意思,不如我們假裝和李重九搞好關係,然後慢慢動手,讓他少了防備,這樣我們一來能有充足的時間,二來也讓朝裡的大臣們少說怪話,要不然大王爺他……嗯,皇上他說不定爲了保護李重九,也會向你動手的啊!”
他和付丙榮的意思差不多,只不過付丙榮是趁黑現在就動手,而他是徐徐圖之,但兩個人都不贊成楊澤侮辱李重九,認爲沒有這個必要,會弄得李重九以後拼死報復的。
楊澤看了他一眼,也小聲道:“我就是要讓他拼死報復,這樣纔會暴露出誰是他的幫手,我也纔有機會剪除李氏的皇族成員,否則我們可以暗地裡動手,他不也可以暗地裡動手麼?皇族成員的勢力可比我們大,如果大家都玩背後捅刀子,那我們可真不一定能捅得過他們,咱們也就今明兩天能佔上風,以後可就是他們處在上風了。”
譚正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師父是要來個一網打盡,爲了扶助菜菜當上真的女皇,要和整個李氏皇族的人對抗。不過,輸了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成功了,那麼其實不用菜菜真的當女皇,楊澤自己就可以當皇帝了。
他倒是沒把這話說出口,誰知楊澤是怎麼想的,反正他現在已經不能背叛楊澤了,只能跟着楊澤一條道走到黑,或者,走向光明!
在渤海勇士的大聲吆喝下,地道里的人一個接着一個走出來,一直走出了十來個人,直到此時,最後一個人才走出地道,雖然月光不是很明亮,但楊澤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最後這個人就是李重九,李重九同樣穿着一身黑衣,與前面那些壯漢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他不是壯漢,臉上也沒有那麼多的鬍鬚。
楊澤並沒有出聲,而渤海勇士是不認得李重九的,反而他們見李重九身體瘦弱,便欺負得更加狠些,一個渤海勇士上前,象老鷹捉小雞似的,把李重九給提了起來,往地上重重一摔,另外兩個渤海勇士也上前,把李重九的腦袋按在地上跪好,雙手也抱住頭,只不過他們的手勁太大,把李重九弄得連聲慘叫。
李重九之所以從地道里出來,一來是怕死,二來他的貼身侍衛都出來了,他自己也沒法再逃回莊子,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能也出來,卻沒想到遭受了這份大罪。
被按着跪在地上,還要雙手抱頭,李重九的眼淚奪眶而出,他只感自己現在所受到的侮辱,是他以前連想都沒有想過的,簡直讓人難以相信,他不是沒有想過被敵人抓到後,會受到什麼樣的虐待,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這種侮辱!
楊澤看了眼已經哭出聲的李重九,心想:“這算什麼,也值得一哭麼,看來還是安穩日子過得久了,在自己莊子裡你是王爺,可出了莊子,你就什麼也不是!”
楊澤輕輕踢了踢戰馬,上前一步,喝道:“剛纔是誰冒充重九殿下的,擡起頭來,讓本王看看!”
李重九和楊澤接觸的得並不多,又在這種緊張的時刻,所以他沒有聽出來楊澤的聲音,而且他更不知道楊澤被封爲燕王了,但他還是心存僥倖,帶着哭腔叫道:“本王便是李重九,你是何人,爲何如此對我?”
楊澤哈地一聲,道:“重九殿下的莊園已經着起大火,看看,那火光把半邊天都給照亮了,重九殿下必定無幸,你這個從地洞裡鑽出來的老鼠,竟然還敢冒充重九殿下,真是罪該萬死!”
“本王便是李重九,你可是我父王派來的,你是鎮西王派來的嗎,你到底是誰?”李重九再也顧不得別的,嚎叫着說道,他現在頭腦中一片混亂,忘記了眼前的敵人萬一是長公主派來的呢,那他承認了自己是李重九,豈不是立即就要被砍腦袋?
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認爲就算是被砍腦袋,也比受這種奇恥大辱要強得多吧!
楊澤裝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語氣,道:“鎮西王即將登基,本王是新封的燕王楊澤,特奉了旨意前來接重九殿下進宮……”隨即他語氣一變,嘆道:“可惜重九殿下被奸人所害,要不然很快就要成爲太子了,嗯,依本王看害死重九殿下的奸人,就是你了,正好拿你的腦袋,回宮去交差!”
李重九沒等楊澤把話說完呢,心中就是狂喜,他來不及辨別楊澤說的話是真是假,這種時刻他也沒有能力去辨別,他只能相信這是真的!
李重九叫道:“本王真的是李重九,真的是啊,我沒有死,沒有留在莊子裡,我是從這地道里逃出來的啊,是怕被敵人抓到,我的敵人太多了,這地道是幾年前早就挖好的!”
楊澤轉過頭,對着木根使了個眼色,木根立即跳下馬來,跑到了李重九的跟前,示意渤海勇士鬆手,讓李重九擡起頭來,他看了眼李重九,驚呼道:“哎呀,真的是重九殿下啊,重九殿下沒有死!”
楊澤也趕緊跳下馬來,叫渤海勇士舉個火把過來,他到了李重九的跟前,仔細地打量起來,也驚呼道:“真的是重九殿下啊,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你爲什麼不早說啊,要是早說了,不就不會有這種誤會了嗎!”
李重九在心中怒罵:“我怎麼沒早說,我都說了幾遍了,是你不信而已!”
楊澤連忙把李重九扶了起來,連聲安慰,他又掃了眼那些黑衣壯漢,說道:“要是重九殿下象他們一樣化化妝,那臣還真的會認不出來呢!”
楊澤發現那些侍衛全都是壯漢,而且個個都長着絡腮鬍子,只有李重九有點兒小白臉的架勢,心中不由得起疑,難不成李重九喜歡這樣的鬍子壯漢?嗯,他喜歡什麼樣的人,那是他自己的事,別人沒權說三道四的,但做爲皇位繼承人,那這個可就怕會成爲政敵的攻擊理由之一了。
李重九卻道:“他們沒有化妝,他們,他們是保護本王的人,你快快叫人把他們鬆開。”他的樣子很是關心那些鬍子壯漢。
楊澤當然不會拒絕,讓渤海勇士把鬍子壯漢們全都鬆開,並且人人給了一匹馬,他道:“重九殿下,咱們這便回皇宮吧,今天發生的事,讓臣在路上爲你解說,莫要耽誤了時間,讓皇上和皇后娘娘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