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花離下船之後,全身戒備,他早就知道對方不會有什麼親善的舉動,他私入瓜州,是來抓獲女子的,如果這樣都能讓大方士兵對他有什麼“友好”的舉動,那大方帝國還養這些士兵幹什麼呢!
鐵花離身體肥碩,可動作卻快,他躲開一枝箭,拍開另一枝,草原上的首領再怎麼能吃,可也是武士,這點他還是做得到的!
他後面的隨從蜂擁而上,想要保護鐵花離,可他們一下船,事情就由不得他們了。對面的瓜州騎兵同樣蜂擁而上,但卻是騎着馬掄着刀上來的!
兩方衝撞到一起,頃刻間便是一頓大打,所幸鐵花離還算識時務,知道什麼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沒讓自己的隨從動刀,否則就要出人命了!
瓜州騎兵揮舞長刀,用刀背將鐵花離等人拍倒在地,接着又都捆綁起來,另有士兵衝上了那兩艘大船,將裡面的人也都抓住,把兩艘大船控制了起來。
楊澤下馬,來到鐵花離的跟前,見這位草原上的小首領,已然被揍得鼻青臉腫,本來就胖胖的臉,現在更加豐滿了,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很有色彩。
鐵花離見楊澤沒有穿盔甲,不像是個武將,但這時也管不了許多了,他叫道:“這位將軍,本王乃是突覺駝顏部的首領,汗王鐵花離,來你們大方是來求親的,你萬不要誤會,咱們有話好說,你要多少贖金,儘管開出價來就是!”
楊澤嘿了聲,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是來求親的,又要給贖金,難不成你認爲我像綁架新郎倌的人嗎?我們這麼多的人,沒事兒吃飽了撐的,跑來搶你的親玩!”
鐵花離忙道:“搶得,搶得,只要將軍喜歡,隨便搶,財禮多多,財禮多多!”
楊澤一愣,怎麼弄出這麼一通話來,沒聽明白呀!
他身後的一個校尉低聲笑道:“他們草原盛行搶親,如果有新娘子在,那就搶新娘子,如果新娘子不在,搶財禮搶嫁妝的也屬平常,他以爲咱們是想要搶財禮的!”
楊澤哼了聲,心想:“這個肥碩的突覺首領很狡猾啊,裝着可憐相,貌似糊塗,可幾句話就把他來瓜州的性質改變了,避重就輕,混淆視聽。看來,他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是鍾大疤那個人販子的買家了!”
承不承認也無所謂,這種事自有韓盤和向成衛去辦,他只管抓人回去就成了,實在不行,還有林州的魏侯,反正大人物總能把事情擺平的!
楊澤道:“好吧,那就當你是來求親的,有什麼話,咱們去瓜州說吧,我們刺史和長史兩位大人都等着見你呢,看看你這個英俊瀟灑的新郎倌!”
鐵花離連聲稱謝,對楊澤不難爲他,直可稱得上是感激涕零,還不住口地說要給楊澤金銀,聊表寸心。
楊澤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突覺的人向來都能勇士自居,算得上是硬骨頭,可這個小首領卻不一樣,能說會道,非常之狡猾,一個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人,向來是不好對付的!”
鐵花離嘴上說得動聽,心裡頭卻也在想着,今兒落你們手裡了,算我倒黴,可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讓我回了草原,咱們便有日子再見!
士兵們推着鐵花離,正要往瓜州城裡趕,楊澤卻一擺手,道:“且慢,不能就這麼走!”
鐵花離大喜,難道說剛纔自己許下的“財禮”,有了效果?這位小將軍要和自己談談條件了,這可是好事啊,只要他敢收,我就敢給,給了我就可以走了。不過,這種收好處的事,應該私下談纔對吧,這裡這麼多人呢,被聽到了可不好!
果然,他見楊澤走向自己,鐵花離心中又是擔憂,又是歡喜,擔憂的是不知楊澤開價多少,歡喜的是隻要出了金銀,自己就可以平安回草原了!
楊澤湊到了鐵花離的面前,道:“鐵花離汗,我們昨晚在碼頭上,抓到了不少你的手下,還有一個叫鍾大疤的人,他也有不少的手下,這些人都算是你的人吧?”
鐵花離心想:“難不成這些人也要讓我贖,真夠黑的!”他肥肥的臉上擠出笑容,這笑容比哭都難看,他道:“算,都算,小將軍你開個價吧,小王一併贖回!”
楊澤搖了搖頭,道:“你贖不回去的,因爲他們不想跟你混了,說你這個人太不仗義,不是真正的草原勇士,是個假冒的!”
鐵花離一呆之後,臉上隨即露出那憤怒的表情,道:“這幫混蛋,竟然如此說本王。小將軍,你千萬不要信他們的,小王絕對是真正的勇士,向來說一不二,絕不會失言的,更加不是假冒的。”
楊澤心想:“看來他還真有拿錢贖自己的想法,那我就成全了他吧!”一指那些駝顏部的隨從,他道:“那你指定一個人回去送信,取金銀來贖你。聽着,不要牛羊馬匹,家有萬貫,帶毛兒的不算,送活物來,萬一是些老弱病殘,我們總不能再讓你的人回去取一次,所以只要金銀!”
鐵花離眼睛臉色一起發綠,頗有些口乾舌燥,帶着顫音道:“多,需要多少?”
楊澤嘿嘿一笑,道:“你的族人認爲你值多少,那就拿多少唄,如果拿來的金銀,我們認爲值你的價,那就放人!”
鐵花離大吃一驚,他向來認爲自己很有智慧,可眼前這位小將軍,似乎更有智慧,不,應該是狡猾。不說價格,只問值不值,那肯定是不值啊,這不是明顯要宰第二刀麼,這也太黑了吧,小小年紀,這種損招兒是誰教他的!
就算明知是在宰肥羊,可鐵花離也不敢講條件,他忙叫過一名心腹,讓心腹回去取金銀來,那心腹連聲答應。士兵把這心腹的繩子解開了,又牽過一匹馬來,要給那心腹。
楊澤卻道:“等等,就這麼回去可不行,私自入我大方,禍害我百姓,還想全身而回,這不是白日作夢麼!”
臉色一變,楊澤衝士兵們一揮手,喝道:“還愣着幹什麼,把這個人的鼻子削下來,讓他好好享受享受新鮮的空氣!”
士兵們齊聲答應,把那心腹按翻在地,揮刀割去了心腹的鼻子。那心腹大聲慘叫,滿臉是血,被扔上了馬,那馬馱着他顛顛地向北跑回。
楊澤衝着鐵花離和他的那些隨從喝道:“誰敢不經允許,私入我天朝地界,那人就是榜樣,你們都看清楚了,別忘了這回事兒!”
鐵花離和他的手下全都顫抖起來,他們對於割鼻子這種事,相當地害怕,就算活着,也再沒法擡頭做人了,比死還難受呢,戰死還能落個勇士之名,可被割鼻子能落個啥名聲,不管是啥名聲,絕對和勇士不沾邊兒!
楊澤心想:“宋時有陸登削哈迷蚩的鼻子,今有我楊某人削……那個人叫啥,剛纔倒是沒問,不過這小汗王的名字,我倒是知道的!”心裡想着,目光倒在鐵花離的鼻子上停了停。
目光這一停可不要緊,差點把鐵花離給嚇暈過去,不是要割自己的鼻子吧,然後讓自己部落的人,把自己分段贖回去,那不是要命了麼!
楊澤笑了笑,用安慰的語氣道:“鐵花離汗,剛纔我削那人的鼻子,是爲你好。你想啊,他要是完完整整地回去了,你部落的人不見得會信他,說不定不會拿金銀出來,他們不拿金銀,你不是還得在異國他鄉,多受很多的罪麼。所以我是爲你着想,讓你能早日回草原上的家啊,家裡的老小還等着你呢!”
鐵花離苦着臉道:“對對,小將軍是對小王好,是爲小王着急,小王心裡感激着呢!”
楊澤道:“也不用太感激,咱們是很有緣分的,你從突覺坐船來我們大方,一下船就碰上我了,這不就是緣分麼,一有緣分,咱們就成了好朋友了,是不是啊?”
鐵花離硬着頭皮道:“是是,是好朋友,小王和將軍當然是好朋友了!”有好朋友把好朋友給綁起來的麼,還綁的這麼結實!
楊澤看了眼那些駝顏部的大漢們,又道:“碼頭上你那些原來的手下,說你這個人特別不夠朋友,總想着離開朋友,這可不好啊!爲了咱們的友情,他們給我出了個招兒,就是把你的褲子扒下來,說你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不穿褲子的時候,絕對不會亂跑的,你不跑咱們的友情不就能天長地久了麼嘛!”
鐵花離大驚,叫道:“別別,如果將軍你扒了小王的褲子,那小王就再沒臉回草原了,也沒法當駝顏部的汗王了啊!”
楊澤臉色一沉,眯起眼睛,看着鐵花離,道:“難不成我們的友情,還抵不上你那個什麼部落的汗位嗎?看來我們不是好朋友,非友即敵,來人啊……”
鐵花離不等他說完,叫道:“是好朋友,是好朋友,絕非敵人,將軍大人,咱們有話好說!”他都被修理蒙了,可不敢頂嘴,就算不頂嘴都這麼被修理,要是頂嘴,還不得被剁下去身上點兒啥啊!
楊澤哼了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啊,把這些人的衣服都扒下來,靴子也都扒掉,身上只留一條褲子,讓他們提着褲子,跟着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