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志遠昨晚搞定了找事兒的業主，這兩天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所以睡之前他沒有定鬧鐘。
而謝凌雲就不同了，他要去試鏡，卻也睡過了頭。
被蘇櫻奪命連環call了十幾次，他才終於把自己從被窩裡□□，洗頭，換衣服，對着鏡子捯飭。
溫志遠被吵醒後又在牀上賴了一會兒纔起來，昨晚雖然吃了止疼片，但現在胃裡還跟塞了塊石頭一樣難受，他站在浴室門口看着謝凌雲說：“我去溫點牛奶，喝完再走。”
他自己有胃病，年輕的時候不信邪，現在吃到了苦頭，終於懂得要合理飲食，所以也格外注意謝凌雲的一日三餐。
“你今天不用上班？”
“工作不多，下午再過去。”
溫志遠說着出了臥室，他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倒入杯子裡，放進微波爐中，又把麪包塞進麪包機裡。
謝凌雲想到溫志遠不用上班，自己卻要上班，頓感心裡不平衡：“我跟你說，今天這個我試上了，我就去鄉下了，你不趁着我在家的時候多陪陪我，回頭讓你找不到我。”
“等你先試上再說。”溫志遠道。
能不能試上謝凌雲也不好說，他怕回頭打臉，換了個話題：“那你上午幹嘛？”
“帶我爸去醫院做檢查。”
謝凌雲聽他要回誠園，立即警惕起來：“你不會是去相親吧？我跟你說，你要敢揹着我……”
溫志遠也有點不耐煩了，曲起手指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你有沒有腦子，上個月是不是今天去醫院的？”
溫爸爸每個月都要去醫院複查，這半年來一直這樣。
謝凌雲想了想，好像還真是，不過他還是不放心：“昨天你說的話我後來又想了想，你就會忽悠我，我跟你說，你相親可以，但是不準留聯繫方式，更不準……”
“大清早的，你有完沒完？你他媽當我想去啊？”溫志遠終於被謝凌雲念得火了起來。
“少他媽兇我，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想不想去？”
胃裡本來就難受，被謝凌雲無理取鬧一通，更加難受了，溫志遠抓着杯子砸在了地板上，喝什麼牛奶，都別他媽喝了，咂完他轉身向臥室走去。
謝凌雲沒想到溫志遠會發這麼大脾氣，他懵了一下，想要罵回去，溫志遠卻一把摔上了臥室的門。
謝凌雲瞪着緊閉的臥室門，眼圈忍不住有點紅了，溫志遠以前脾氣也不好，但是從來不會衝他發這麼大的火，他覺得特別委屈，站了片刻，也摔門而出，一路殺氣騰騰地走進電梯。
蘇櫻已經在地下車庫等着了，謝凌雲拉開門上車，臉還沉着。
蘇櫻見他這個模樣，知道這是又跟溫志遠鬧彆扭了，這幾年見得多了，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一邊提醒謝凌雲系安全帶，一邊把車子開出地下車庫。
“給你的資料都看了吧？”蘇櫻就怕他吵架把正事給耽誤了。
“看了。”謝凌雲答。
“昨天熱搜的事情，後來唐樂又找你沒有？”蘇櫻又問。
“沒。”謝凌雲搖頭，下意識摸了一下手機，卻摸了個空：“我手機落家裡了。”
車子剛出小區大門，蘇櫻瞟了眼導航儀上的時間：“咱們已經遲了，今天週一，現在外面正堵車，再耽誤直接不用去了。”停頓一下，她又說：“你要有事，用我的電話。”
謝凌雲不好再說什麼，應了一聲，繼續生悶氣。
一路堵到試鏡地點樓下，蘇櫻邊催着謝凌雲先下車上去試鏡，邊四處找停車位。
謝凌雲進入辦公樓，乘坐電梯到達指定樓層，剛跑到面試的房間門口，門就推開了，一個看着眼熟的男青年從裡面走了出來。
對方先認出了他：“凌雲，你也來試鏡？”
謝凌雲這才認出對方來：“劉唐？這麼巧。”
男青年正是劉唐，謝凌雲大學的同班同學。
看見辦公室裡的製片方工作人員向門口走來，劉唐閃到門的一側：“你快進去吧，裡面快結束了。”
謝凌雲不敢耽誤：“回頭一起吃飯。”
劉唐道：“行啊，你電話沒變吧？”
謝凌雲道：“沒，不過今天忘帶了。”
劉唐點頭，壓低了聲音：“沒變就行，我還要面另外一個，先走了，回頭聯繫。”
“好，你快去吧。”
恰好這時裡面的工作人員走了出來，謝凌雲忙道：“我也是來試鏡的。”
工作人員打量他一眼，似乎認出了他，微微一笑：“您請進。”
謝凌雲確實是遲到了，片方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走了。他進來之後大家又重新坐下來，一個個心不在焉地看着他做自我介紹。
介紹完便開始了正式的試鏡，他臺詞沒記住幾句，一上來就打了磕巴，對方只好讓工作人員重新遞了臺詞本給他，他看了一遍開始表演，但是一肚子氣，完全找不到感覺，演完心裡十分沒底，覺得應該是沒戲了，對方也沒做什麼點評，寒暄兩句，就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謝凌雲垂頭喪氣走到電梯口，蘇櫻正好從電梯裡出來。
“結束了？”蘇櫻看着他問。
“嗯，感覺沒什麼希望。”謝凌雲說。
“現在回去嗎？”蘇櫻又退回電梯裡面：“我同學是他們公司的，你等我問問。”
“我想去我舅家。”謝凌雲說。
兩人回到車子裡，蘇櫻的同學已經回了消息過來，說謝凌雲希望不大，前面試鏡同一角色的兩位表現都比他好，還說資方派過來的一個什麼秘書說不知道謝凌雲是幹啥來的。
蘇櫻見謝凌雲垂頭喪氣的，不敢照實話說，只說前面來試鏡的表演得太好，他沒什麼希望。
謝凌雲也不做聲，無精打采靠在座椅裡，眼皮子低垂着。
蘇櫻見他一臉泄氣的表情，又安慰他說：“反正你最近熱度上來了，肯定會有其他片方找你。這種年代劇試不上就算了，本來這種劇的受衆跟你的粉絲羣體重合度也不高。”
“嗯。”謝凌雲倒也沒多想上這個戲，他只是想借這次試鏡跟溫志遠賭口氣，沒想到還賭輸了。
蘇櫻給同學回了消息，打開備忘錄，翻了翻日程：“你明天有個雜誌內頁要拍，我去哪兒接你？”
“我舅家吧。”謝凌雲說。
蘇櫻看他一眼，剛要說什麼。
謝凌雲打斷她說：“別替渣男說話，渣男又要去相親了。”
蘇櫻嘆了口氣：“行吧，那我明天八點過去，要給你帶衣服嗎？”
謝凌雲搖頭：“不用，那邊有我的衣服。”
商量好後，蘇櫻設好導航，將車子駛入如織的車流中。
·
私人醫院人本來就少，又是上個月就預約好的，溫志遠早晨帶他爸爸做完複查就回來了，此刻正在家裡幫他爸爸刷魚缸。
溫母孫君雅今天也在家，她坐着看新聞，見老伴捧着茶杯去院子裡看魚去了，便緩緩踱到了兒子這邊：“小遠，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溫志遠深色襯衣的袖子堆疊在手肘上，一手扶着魚缸邊緣，一手拿着刷子在清理魚缸的內壁：“什麼事兒？”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孫君雅有些不好啓齒地說。
溫志遠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轉瞬他便想明白了他媽媽話裡的意思，皺了皺眉：“媽，你想什麼呢？”
孫君雅嘆了口氣，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來，手掌輕輕摩挲着椅子的扶手：“你今年也二十八了，長這麼大從來沒見你談過戀愛，有時候我想起來吧，就覺得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沒有當然是最好的。”
溫志遠稍稍沉吟，擡頭看了孫君雅一眼：“你昨天說的陳伯伯的女兒，要不就最近吧，最近我都有空。”
他不想因爲這種事總跟謝凌雲拌嘴，早解決早輕鬆。
孫君雅皺着的眉頭舒展了一些，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光你有空也沒用啊，我先跟你周姨說一下吧，看對方有沒有時間。”
“我中午不在家吃飯。”溫志遠又說。
“不是說今天沒工作嗎？”孫君雅問。
“約了人吃飯。”
“哦。”孫君雅拿着手機走開了。
溫志遠刷完魚缸出去陪着他爸看魚。
閒聊了幾句之後，溫懷恩忽然想起來昨天的事情：“你那個同學人挺熱心。”
趙剛是溫家的常客，如果是他，溫懷恩應該會直接提他的名字，溫志遠知道他爸說的是謝凌雲，便笑着問：“怎麼了？”
溫父指着池子裡的魚說：“昨天我釣魚回來，他在小路邊上等趙剛，看見我拿東西吃力，愣是把我給送回來了，就是有點……”
“有點什麼？”
“有點丟三落四的，自己的東西都忘了，要不是我提醒，就隨便扔着不管了。”
溫志遠笑笑，心想一斗一直都丟三落四，他手隔着衣料捏了捏裡面的手機，那是謝凌雲的，早晨謝凌雲出門後，他在浴室的洗手檯上發現的。
“沒別的事兒我走了，有空再過來看你。”
溫父點點頭：“開車慢點。”
溫志遠開車離開誠園，他中午並沒有約，他猜謝凌雲跟他慪氣，試完鏡應該會回謝家，他也有日子沒去了，打算過去看看，順便把人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