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裡的時光總是短暫,春去秋來,冬回夏轉,轉眼間童年便在一張張成績報告單中灰飛煙滅了。那種急促的電鈴聲充斥着我對校園生活的條件反射,多年之後已無升學壓力的我,故地重遊老校園時,聽到那急促的電鈴聲還有一陣莫名的空虛,因爲電鈴聲喚醒了心中那種追趕壓力和害怕掉隊的恐懼,那是一種應試教育下的不健康心理。初中生活乏善可陳,唯一讓我記起的竟然是一件現在看來無比可悲的事。初一時班主任開班會,在教室裡轉了幾圈,然後問同學有沒有誰自報奮勇的當班長?我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可是在老師的鼓動下還是站了起來,因爲我想到了一篇曾經學過的課文,好像是“我選我“。半年的班長生涯,我恪盡職守的完成老師交代的每一個任務,人模人樣的扮演起維護秩序的角色,認真的記錄着開小差,自習課上擾亂自序的同學的名字。我認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遊戲規則的,就是在現在看來,我也絲毫不認爲自己做錯了。可是在半年後的班會上換屆選舉時,一個平日裡很友善的同學一呼百應,我還清楚的記得當時他煽風點火的表情,是那樣的鄙夷,刺耳的言語讓我至今想來都渾身起雞皮疙瘩,“我們大家誰也不選他,平日裡人模狗樣的,咋咋忽忽,還以爲自己是誰呢。”
那天的班會對我來說絕對是個莫大的侮辱,我一直認真對待求學這件事,因爲我時刻告訴自己,我是揹負着父母理想的人,我是個有着嚴肅求學目標的人。可是生活活生生的和我開了個玩笑,並且沒有人告訴我爲什麼。那天班主任在黑板上含沙射影的說,有些同學應該注意了,爲什麼一張選票都沒有,…。作爲成年人的班主任,難道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難道你不知道你平日裡佈置的那些清規戒律和孩子們愛玩的天性相矛盾嗎?難道你不知道執法的代價是鐵面無私嗎?這些我從書本上學來的東西,卻活生生的把我孤立成一個離羣的人。現在想來還渾身來氣,那個帶頭侮辱我的小朋友,我已經記不起他的名字了,雖然也沒有到仇恨的地步,可是還是從學術的高度深深的對他不屑,因爲就是無數個這樣的他捍衛着人醬缸文化中糟粕的東西,什麼槍打出頭鳥啊之類的狗屁理論。想想當時的自己要是過不了那關,想不通爲什麼,至今恐怕也是個是非不分的混蛋。
好在腦海中的那個小人幫助了我,那天課後一羣人冷嘲熱諷,那樣的社會排斥是一個孩子無法消受的。我委屈的一個人在操場上哭泣,不是我不夠獨立,不是我需要和那些是非不分的孩子之間的友誼。而是我只是個孩子,我無法脫離他們,無法活着自己的世界。只到今天,我的一個很好的朋友曾經說過我是個厚黑小人,我想他可能看到我身上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就是我在那個時候留下的。後來我違心的和侮辱我的那些小朋友打成一片,不是我真的想,而是我需要,我像個一樣呻吟着我的中學快樂,因爲壓在我身上的那個男人,叫世道。
這段往事現在看來大可一笑付之,因爲雖然我當時和周圍的小朋友都屬初一,可是經歷的不同讓我比他們多走了很多心路,思想上也比他們早熟,也比他們過早的脫離童趣,脫離無心,我相信他們能當面侮辱我只能說明他們還是個孩子,如果是成年人,最多隻會笑笑。因爲那些成人世界裡的混蛋理論,所謂的善惡人心,其實都是經過污染的心靈尋找社會認同的狗屁順口溜。
總之,初中的生活讓我由一個樂觀的理想主義者,變成一個工於心計的憤青,其實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我對世界的認知,已經到了理論和現實短兵相接的白刃化階段,能否恪守住真正的真善美,還是在魚龍混雜的功利理論裡迷失心境,這是初中留給我的課題。我也在高中的幾年裡,經過激烈的鬥爭,找到了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