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江湖沸騰了,在今時今日,一切都將大變模樣,也註定武林盟主之位將繼續留在慕容山莊,至於五年後,誰又知道會有什麼變化呢,這位二公子未必還能活幾年。
聽着山上山下三呼盟主,衆人恭喜聲此起彼伏,慕容遙覺得自己好似全身麻木,整個人變成了木頭一般,不會動,不會說,只知道怔怔的站在那裡。
他成功了?他終於實現了自己自幼的夢想,爲什麼,爲什麼他一點也不舒服,一點也不高興?總覺得,好像丟了什麼……
衆人圍了上來,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小廝將骨扇送回到他手裡,還有江湖老前輩拍着他的肩膀說恭喜,還有夏天那鴰噪的小丫頭帶着哭腔重複着‘太好了’三個字。
容王趙奕恆說“他沒死…雖然有點遺憾,但也只能日後從長計議了。”
慕容遙打了個冷戰,越過層層人羣向外圍看去,只一眼便在黑壓壓的人羣中發現了方白的身影,此時她正坐在椅子上,任芍藥婆婆給她包紮傷口。
明明是這麼冷的天,明明才下過一場大雪,他周身卻冒出虛汗,二話不說拂開人羣,衝到了那方白麪前。
方千騎警惕的將他攔下,冷聲哼道“你贏都贏了!還要幹什麼!”
慕容遙道“讓開!”
少年與他僵持不下“我不介意與你再拼一場!”
方白疼的倒抽一口冷氣“千騎,讓他過來!我正好也有話要和他說!”
就這麼當着武林羣雄好奇的目光,慕容遙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向方白而去。
方白露出面紗之外的眼睛清澈而又冷漠,就像當初在停風谷第一次見她睜開眸子,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讓他覺得自己就好像路邊的一塊泥巴,永遠都不會引起她絲毫的在意。
對一個人最好的懲罰不是去恨他,而是去忽視他,因爲她完全沒有一個理由去恨一個陌生人。
所以方白說“我不會允許你傷害千騎,縱我一死……你能救的了我一次,還能救的了我兩次嗎?”
慕容遙身形大震,原來,她
早就知曉了自己的身份,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就此在這個人面前消失,所以他後退兩步,幾乎快要跌倒在地。
是誰和她說的?方千騎?不可能,可憐這個傻丫頭都不知曉方興業的陰謀和貪心,是誰?是誰告訴她的?
“你是誰?”又有一人拂開衆人衝到方白與方千騎的面前,他白衣錦繡,腰配碧玉琅環,容顏清俊,優雅溫潤的貴公子一般,此時卻發了瘋一樣向前衝去,向方白衝去。
追風與方千騎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死死阻撓,讓他無法再向前一步。
方白冷冷擡眸注視着他,她眸中的絕代風華卻是再也不屬於他。
方白道“不相干的人。”
呵呵,不相干,確實不相干,那個與他相干的人明明早已葬送在自己手上,那個與他相干的人,明明連一個夢都不捨得施捨給他,又豈會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那可真的如見鬼一般了。
容王逐漸平靜下來,看着方白腕上還在流血,頓覺有些心疼“對不起……在下,在下失態了……姑娘不要再讓自己……”
方白掃了一眼手腕上的血,雖是疼的讓她一條胳膊都在抽搐,但她還是氣定神閒道“無礙。”
芍藥婆婆卻搖頭道“已傷了骨斷了經脈,只怕以後再也不能拿劍了。”
慕容遙剛要開口,卻已見莫良宵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二話不說的將方白打橫抱了起來,低聲罵她一句道“臭丫頭!我一刻不在你就要死要活!”
他說完就抱着方白急急嚮慕容山莊而去“墨歸呢!墨歸呢!”
衆人這才恍然,有墨神醫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吧?不過這女子也是自找麻煩,好好的去接什麼二公子的扇,就是死了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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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江山小雪被方白腕上的鮮血染紅,也被金刀門門主林豐胸口上的血染紅,武林盟主已定,剩下的就是選個黃道吉日,由江湖前輩主持,讓前任武林盟主交接下任盟主。
誰都曾鮮衣怒馬,馳騁於這個江湖,但成爲傳說,變作
神話的卻永遠只有位於巔峰的那一人罷了。
當天晚上,慕容遙看着林豐的屍體,仔細的研究了屍體的死狀,這林豐是被他自己的刀所殺,用的也是他自己的成名絕技。
他是停風谷的主人,是攬月樓背後的主上,對這樣的刺殺手法再熟悉不過,這是莫良宵的手法,莫良宵以前爲了討孃親開心,苦練自己過目不忘的絕技,總喜歡模仿別人的招式賣弄一下。
事實上,莫良宵雖然對所有武功都只會點皮毛,但卻讓他在刺殺方面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招法,對他自己本身也大有裨益。
人是被莫良宵殺的,慕容遙想到今日莫良宵抱走方白時焦灼憤怒的表情,眸光便一片慘淡,他擡手,緩緩將手上的白布蓋在了死者的臉上,轉身步出停屍房。
小廝提着燈籠在前引路,燈籠的光影,影影綽綽,這庭院森森,假山池沼都變的如夢似幻,他只知道沿着鵝卵石的小路向前走,卻不知走向何處,自己走的這條路,到底是對是錯。
回到探竹小院,書房之內,夏天與容王趙奕恆已經等他多時。
容王見他臉色疲憊,便出言問道“是不是脫不開身?”
慕容遙坐下之後,自顧自揉了一把太陽穴“都打發了,我只是去看了看林豐的屍體。”
容王道“哦?可有線索?是什麼人想要在這樣的日子裡挑釁?只怕洛陽金刀門不會善罷甘休。”
呵,是什麼人,誰會想到會是莫良宵,而且他還僭越了自己的身份,不顧樓中規矩,擅自對林豐出手,將他這個還未登位的盟主陷入左右爲難之中。
“我會查清楚的。”
他聲音之中帶着疲憊,夏天趕緊爲他倒了一杯水,並將一丸藥遞給了他。
見慕容遙將藥吃了下去,夏天扭捏了半晌才道“二公子,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辭行?!”容王率先驚詫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你,你要跟你師父回去了?”
夏天點頭,明顯有些不情不願“師父……說,我在這兒只會給二公子添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