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擲的女人勝過豺狼虎豹,手段很辣不留情面,當時她確實有些慌張無措了,被這女子的決絕震撼,後來聽小師妹提起,那女子正是攬月樓的樓主,她便也不禁覺得,能統領攬月樓的女子,當是如此。
寧涵坐在峨眉山正殿之內打坐,自從盟主下達剿滅攬月樓的盟主令之後,掌門人便有些不悅,決心置身事外,便閉關去了,山門之中大小擔子都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百思不得其解,爲何江湖上衆多前輩都刻意避開討伐攬月樓這一戰,似乎心照不宣的,諱莫如深。
“大師姐!”就在她沉思之際,一聲傲嬌從外面傳了進來,不用擡眸也知道來是誰。
只見一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容光煥發的走進殿內,衝着寧涵又叫一聲道“大師姐~”
寧涵無奈睜開眼睛看着她道“不做早課嗎。”
唐妙撇撇嘴,破有些不耐道“早課有什麼意思,我來和大師姐說一聲,我要下山去了,晚上我不回來的話,可不要找我哦。”
寧涵蹙眉道“這般冷的天,到處跑什麼跑,你來山上這麼久了,還不知道山中規矩?若無師父允許,任何人都不得私自下山。”
“呦,有師姐你允許不就行了嗎~再說了,自從上次從攬月樓回來,我都一個多月沒下山了,悶都快悶死了,你看看我,渾身上下都沒個女人味了~盡是姑子味!”
寧涵低聲呵斥她道“盡胡說。”
“好師姐~”唐妙往寧涵身邊一蹭,好說歹說,半帶嬌嗔道“你就讓我下山去吧,我明兒給你帶上好的胭脂水粉來。”
這個唐妙乃川蜀唐門家的大小姐,因是管教不嚴,也似承襲她母親的風月之姿,年紀不大,卻頗具嫵媚之態,她的父親本想送她來峨眉山清修,卻不想在這裡也還是沒人能管得住她。
“再過一段時日,老門主便該來接你回去過年了,再在山上呆幾日,如何?”
寧涵算是好言相勸了,誰知唐妙卻一聲冷哼,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道“你們這些姑子也不知整天在想
些什麼,整日打坐練功有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們就真的六根清淨嗎?難道你們在晚上不會輾轉反側不會想要男人抱嗎?裝什麼清高啊!”
“你!”寧涵頓時被她激的有些發怒,好在她對這個小師妹早已瞭解透徹,索性也不去理她,只管又將雙目闔上“不得私自下山。”
看着面前之人老神在在的又打起座來,唐妙反倒怒不可遏起來,低聲呸了一口,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唐妙到底還是走了,到底還是偷偷逃下山去了。
寧涵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並未生氣,因爲她早已料到,除了師父,好像沒人管的住她,然而師父偏偏此刻避開是非閉關去了,看來要想讓這個小師妹改邪歸正還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大師姐。”
寧涵上午在指導弟子練劍的時候,有人匆匆到她身邊,附耳一陣嘀咕,寧涵臉色微變。
“第二個?”
那人點點頭道“是第二個,但好在並未全部滅門。”
寧涵低眉,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那人又道“大師姐,怎麼盟主那邊也沒什麼動靜?若是不管一管,這年,恐怕也過的不安穩。”
寧涵嘆了口氣,嘴中呼出一片白色的霧氣,她轉身向一邊走去,邊走邊道“江湖上連着兩派被滅,也並非巧合,此事人命關天,盟主不可能不知道,我們若是逞那個能,請盟主出面處理,勿的讓別人說盟主沒着急,倒是急死我們,還給我們沾惹些口舌是非。”
那人點頭表示知曉了“那若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去了。”
寧涵想了想,囑咐她派人下山去尋唐妙,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將她帶到山上來,一旦將這丫頭帶回來了,她就不允許她再私自離開,不管怎麼說,太太平平的捱到年根去,捱到過完年,捱到師父出關,這日子應該會好過一點。
寧涵一邊想一邊向後山行去,山上寒冬臘月,積雪已深,一路行來並未見任何蹤跡,只有她的腳印清晰的留在了雪地上。
後山有一處石洞,
此時洞門緊閉,枯草蓬蒿,積雪高堆,已是許久未曾開過的模樣。
寧涵衝洞中叫道“師父。”
不一會的功夫,就聽洞內一人以深厚內力回她道“何事?”
寧涵便上前兩步道“自半個月前,洛陽金刀門被滅門,五日前,泰山派也遭偷襲。”
洞內沉默良久,便聽一老婦音色慼慼“都是孽……”
“師父知道是何人所爲?”
“你又是如何認爲?”
寧涵微作沉吟道“我聽師妹來報,說是這兩大門派並非滅門,也都尚存不少活口,想來,那殺人者也並非心狠手辣之輩……”
“你當真這般以爲?”
聽到師父的質疑,寧涵又想起一個細節道“殺人者在金刀門留下一副字,上書:十一月初三,首個,靜待尋仇……”
“那……泰山派呢?”
“十一月十三,次個,靜待尋仇。”
石洞之內,峨眉派掌門的聲音蒼老無力,她道“是禍躲不過,江湖是非,恩怨循環,殺人者留下活口的原因這不是昭示清楚了嗎。”
寧涵啞然“怎麼會有人故意留下很多活口讓他們找自己報仇,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若是自己都不想活了,有人尋仇,倒是會樂此不疲。”
寧涵蹙眉“不瞞師父,方纔弟子就在想,莫不是攬月樓下的手?”
“這確實是攬月樓的作風,當日蘅塢派偷襲攬月樓,讓他們元氣大傷,莫良宵親自帶人滅蘅塢派滿門,他們手段之狠辣已然脫離江湖規矩道義。”
又聯想到當日那紅衣女子如羅似剎,寧涵便有些後怕,然,她乃正派弟子,在宵小面前如何又能卻步,這話到底沒和師父再談,只轉身下山去了。
當晚,峨眉山上又紛紛揚揚的下起了一場大雪,搓綿扯絮一般,靜靜的給這座黑黢黢的高山覆蓋上一層神秘的白妝。
“真冷,”守在山門前的一位女弟子對另一人道“什麼時候叫師妹們來換班,我們趕緊回去暖一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