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蕭某人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你別不知好歹!你若真心想要隱居,爲何還要將藏寶圖據爲己有!你就算不爲自己想想,也該爲那跟你私奔的小郡主想想!勿的惹來殺身之禍還留不得一個全屍!”
蕭牧收起玩世不恭之態,冷聲道“你們若敢動她一下……”
“動不動她,我說了不算,這要看蕭大俠你的了,你若乖乖交出不屬於你的東西,我等便速速離開,如若不然……”
“看來我蕭某人說從未見過藏寶圖你們也是不會信的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人大喝一聲命令道“上!”
周圍黑衣人雖然站立不穩,但一聽命令就如大鳥展翅騰身而起向蕭牧撲了上去,黑壓壓的一片,竟似遮天蔽日難見光明。
那個時候的爹爹會有怎樣的感覺?是絕望還是憤慨。
饒是蕭牧武功高強,也躲不開這麼多人的圍攻,饒是他輕功了得也不能拋下房內的妻女二人。
就在蕭牧遍身是血幾乎撐不下去的時候,房內的女子抱着懷中的娃娃疾步走到後門,她道“琳琅,你還記得爹爹教你的輕功嗎?”
水靈清澈的黑色瞳仁遠遠的望了小院一眼,父親已經渾身是血的倒下,那些黑衣人的頭目命令道“進去搜!一定要抓住那個女人!”
“快跑!不要回頭!趕緊跑!跑的越遠越好!活下去!”
女子在小娃娃的屁股上一拍,頓時讓她如夢初醒,在看着一隻飛鏢射進母親的肩胛,母親回頭用最簡單粗暴的動作與他們搏鬥的時候,方白沒有猶豫,直接飛身離開。
她聽到身後有人高聲叫道“他們還有一個女兒!追!”
跑,跑的遠遠的,不然就會死。
氣喘吁吁的她覺得自己每根血管都要暴烈了,身後追兵的腳步雜亂無序卻是越來越近,力氣衰竭,她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方白看到了一片光芒,屬於夜明珠的光芒柔和的灑在了她的身上,她盯着頭頂的石壁看了
半天,直到身上趕到絲絲寒涼的氣息這才逐漸甦醒了神識。
這裡是羌夷氏天涯長老藏了清明祭司的山洞,洞裡有一具千年寒冰棺和一個不似死人不似活人的人。
她想起來了,是她來問清明有關自己父母的事情,然而當清明問她知不知道是何人害死她父母的時候,她搖頭,於是清明就將她送進了催眠的陣法裡,催使她腦海中的記憶以夢的形勢重新上演。
不愧是羌夷氏被奉爲神明一般的大祭司,與其說是催眠不如說是巫蠱之術,玄之又玄。
“你感覺如何?”
清明一直坐在石榻上,所以方白才覺得周圍這麼的寒冷。
“原來江湖上的人都不知道蕭牧還有一個女兒……”
這是方白醒來後第一件要記住的事情,她怎麼給忘了,縱然自己使飛鴻渡在江湖上嶄露頭角,所有人也只當她是蕭牧的傳人,也從未當她是蕭牧的女兒。
然而有一個人,看似是和蕭牧毫無瓜葛的一個人,卻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蕭牧的女兒,這個人就是方興業,那個將她養育成人亦師亦父的人。
在定遠將軍方興業身邊這麼多年了,要說方白以前還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那她現在經歷了種種之後再不懂事可就要被稱之爲愚蠢了。
方興業是什麼樣的人,方興業想要達到怎樣的成就和目的,她方白已然是一清二楚……
清明擡手撩了方白麪頰上的髮絲,給她掖在耳後“既然決定放下一切,你就不該再來問我……你看,現今又引的你不快,又引的你這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心事重重的。”
“他們是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我逃不掉的。”
江湖本就是一個充滿血腥和殺戮的地方,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人死去,每一天都會有個孩子成爲孤兒,每一天都會有人對那個孩子說:你的仇人是誰誰誰,你要練好絕世武功,將來長大了好爲你父母報仇啊!
孩子畢竟只是孩子,對父母的記憶都那麼模糊,何談報仇的定義,然而血脈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很多人
長大之後最終還是走上了復仇之路,方白把這稱之爲一種逃不掉的宿命。
方白從石榻上坐了起來,躺的久了,半邊身子都是冰的,她需要坐起來活動一下筋絡。
一人,一個不是人的人,靜靜的坐在石榻上,半晌之後,清明打破沉默“我很敬佩你的父親。”
方白淡淡一笑“我也敬佩他,他說,敬佩他的人很多,在江湖上如過江之鯽。”
清明也笑了“是啊,他那般有勇有謀的人世間罕見,只是因我是羌夷氏的祭司,不能住在中原,否則定然會與他成爲知音摯交。”
說起知音,方白道“父親好像沒什麼朋友,可能因我們隱居了吧。”
“他確實沒什麼朋友,他最好的朋友出賣了他三次,每次他都大義包容,而真正對他好的朋友卻又爲他而死,想來他也是因爲看透了這世間種種是非所以才隱居的吧。”
方白的神情有些寂寥,有那樣聰明的父母,她方白爲何還如此蠢笨,但做縮頭烏龜的本事她倒是和父親學了個十足像,但現在看來,這縮頭烏龜也做不成了。
“我以前想過要給他們報仇,但是毫無頭緒,我也想過將飛鴻渡暴露在江湖中人的眼前,讓他們因爲寶藏而起爭奪之心,再找上我……”
事實上這一招並沒見效,一方面江湖中人早已對那遺失的寶藏失去了興趣,還有一方面就是莫良宵把她保護的太好了,要不是她自己公開了身份,就算攬月樓的仇人再多也不會找上她。
“暴露飛鴻渡……”清明若有所思的笑道“若是暴露了寶藏呢……”
方白扭頭看向她,眉心微微一緊,從這個女人說認識父親的時候她就開始懷疑了“你是不是知道寶藏的下落?”
“我雖不知寶藏的下落……”她自嘲般的笑了笑“但卻知道藏寶圖的下落。”
羌夷氏的大祭司年紀看上去年齡不大,高潔如那塞北雪山的冰蓮,但她看向方白時眸光帶笑,卻是意味深長,她在等着方白迴應自己,方白卻慢慢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