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這攬月樓是許進不許出的。”
“可他情況特殊,既在武學上不能有什麼造詣,留在這裡也是多一張嘴吃飯,我們豈不也得不償失?”
追風聽方白說完,連連點頭道“那是,那是,還是樓主思慮周全。”
方白剛要點頭,卻覺得一股壓迫力直面而來,她微微一側身子,就覺鬢髮被一股勁風帶起來幾根,耳邊接連出現‘倏’的一聲和‘咕咚’一聲。
她扭頭去看,只見方纔跪在地上的弟子已經四腳朝天躺在地上了。
方白快步上前,衆人給她讓開一條道來,她走到那弟子面前,驚駭的發現他的喉管已被一枚星形飛鏢切破,且半入頸骨。
她將那枚飛鏢拔了下來,卻是精鋼所制。
“樓主啊,別弄髒了手。”追風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的從方白手上接過那枚飛鏢,用衣袖擦乾淨血跡,不顧方白驚駭的眼神,繼而收到懷中。
***
從密道出來後,方白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難道身邊的這個男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風奪命鏢’?
追風似乎看出她的疑問,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讓樓主見笑了,樓主也不要見怪,但凡能進到攬月樓來的,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樓中的秘事,豈能再隨便放走呢?”
他殺人,在方白的意料之中,沒什麼好追究的,她好奇的不過是他的身份“傳說江湖上有一位例不虛發的‘追風奪命鏢’說的可是你?”
“屬下使的確實是飛鏢,至今也確實未曾失手過。”
他這是在自謙,並沒有當面承認,饒是方白無知,這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能做到從不失手,確實不簡單,一定吃過不少苦頭才練到今日成果的吧?”
“哪裡哪裡,只不過這飛鏢做工極其複雜,若是失手就難免可惜,可通常殺人之後也不能回頭去撿兵器,所以屬下就儘量做到不失手。”
方白忍俊不禁,覺得這個追風也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上樓去,還未登上三樓,就見一男子從樓上旋身而下,一身紫衣,花紋張揚,多少有些扎眼。
莫良宵在方白麪前站定,一把將手上的披風扔進她的懷中“跟小爺出來一趟,我有話問你。”
方白把披風搭在胳膊上,徑自上樓“我累了,不想出去。”
莫良宵一愣,啞然失語,看看追風又看看方白,顯然對於她不給自己的面子極其惱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拉“你敢不去?你也不打聽打聽,在這攬月樓,小爺說出去的話還有收回來的道理嗎!”
方白反手一扭,反倒讓對方措手不及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追風乾咳一聲忍了笑將頭扭到一邊,想避開這狼狽的一幕。
莫良宵的火氣登時就竄了上來,他再伸手去抓這人,動作迅疾如電,誰曾想方白這下連躲都沒躲,讓他順利抓了個正着。
莫良宵顯然又是一愣,這個女人下一步打算做什麼,他永遠不知道,這下他攥着她的手腕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方白道“不出去了嗎?”
“出去。”男人星眸一瞪,將她的手猛一甩開,大步向樓下走去“跟過來!”
他背影多少有些桀驁,不過還是個衝動魯莽的年輕人罷了,方白嘴角翹起微微一笑,衝追風點點頭,隨之向樓下而去。
追風默默擦了把冷汗,“這個樓主說不定還真能管治的了少主……”
攬月樓依沉霜江而建,前河後山,以船渡江卻沒有橋,用風水先生的眼光來看,無疑是條死路,然而這攬月樓做的就是取人性命的勾當,人殺的多了,再避諱這些生死的說法,未免就有點自欺欺人。
“拜見少主!樓主……”守在門口的弟子先是痛快的叫了一句少主,看到方白後,這一聲樓主反而叫的有些遲疑了。
方白不以爲意,與莫良宵前後出了樓,樓外還有亭臺別院,依據山勢盤踞而建。
恰值秋汛,江水奔騰,兩岸盛開的藍色佛相花在狂風中起舞。
天色一碧如洗,除了這條橫亙在眼前的大江,攬月樓矗立天地之間,天蒼野茫,幽瀾玄靜,顯得有幾分寂寥,。
方白抖開披風披在肩上,跟着莫良宵向江邊走去。
奔涌的江水一片渾濁,
好在昨夜並沒有今日的湍急迅猛,否則方白哪還有活命的機會。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一個身着紫衣,一個白色中衣,罩一件黑底繡緋色薔薇的披風。
走在前面的莫良宵忽然止步,方白也不動聲色的與他拉開一段距離,避免自己撞上他。
“過來,你躲什麼啊,小爺問你,主上可有什麼交代你的。”
交代?
“不記得了。”她說的是實話。
江風吹的前面男子衣發飛揚,她只得往他身邊站了站,好不讓他的亂髮擋了自己的視線。
“主上可有說爲何讓你做樓主?”
方白道“通常這種情況下,你不是應該先問我的來歷嗎。”
莫良宵側頭看她,脣角翹起,頗有幾分自負道“小爺怎會連你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你也未免太小瞧我攬月樓了。”
方白的臉色白了白,她在心底忍不住發出一聲自嘲。
新生?就算換了個名字,換了個身份,和過去,她還是無法脫離。
“如果你想做樓主,我可以讓給你,以你在樓中威望,主上應該不會反對。”
“小爺若想做這樓主如何還會輪得到你?你昨晚就該死在江中了。”男人雙手環胸,看着面前奔涌的江河,言語頗有幾分猖狂。
方白伸了個懶腰,被這樣的涼風吹拂,好似也能將心中積鬱吹散一樣“那你叫我出來,就是想要挖苦諷刺我?”
莫良宵蹙眉“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你有沒有見過主上。”
方白打了半個哈欠的嘴一僵,慢慢合上,“我去過停風谷,也去過主上所在的莊園,但我並未見到他。”
她說的是實話,自從她‘活’過來後就一直住在停風谷,直到恢復如初,有人給她傳了一道密令,讓她接手攬月樓,成爲這裡新的樓主。
她當時不以爲意,總覺得是有人在和她開什麼玩笑,她從拿劍的那一年起,除了保護容王,已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還會做什麼,這個樓主她一點也不想做。
所以當時她就回復說,“要殺要剮隨你們高興,這個樓主我是不會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