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那日有去找過你,只是崖下瘴氣……”
“我知道,你也不必多說,況且我的生死還沒有定數,不用再搭上你和追風的性命。”
她那眼神有些黯淡,似在自嘲,莫良宵反倒笑了起來,他擡手在方白鼻樑上一刮,打趣她道“真沒想到你也會發脾氣,不過說真的,我當時真的去找你來着,誰想到追風好死不死的給我下什麼軟骨散,把我弄回來了,你要怪可得怪追風,莫過我。”
“真的?”
“可賭天發誓!”
方白眼皮往帳頂一掀幽幽說道“我信你……”
莫良宵也是忍不住一笑,他道“不管怎麼說你平安回來就好,一會小爺去找那少林的老和尚拜兩拜,權當是謝佛祖了。”
方白冷哼一聲,但不知爲什麼,聽到這浪蕩不羈的攬月樓少主說要爲自己拜佛祖她還有些想笑,最終那笑化爲一聲乾咳。
“你還在生氣?”莫良宵有些急了“這點事有什麼好生氣的?”
方白道“我在氣我自己……”
“氣你自己武功低被打下山崖?和小爺說,小爺去給你報仇好不好,嗯?”
方白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萬般無奈道“我在氣我自己,當時命懸一線,竟然想不到可以找誰來救我……可見我活在這世上也是如此多餘,如此貧瘠。”
“若日後你再有什麼危險,我就是爬着去,也要找到你。”
莫良宵話一出口,室內頓時變的靜謐起來,似連窗外梧桐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方白拿眼角瞄他,卻見他有些窘迫的避開了自己的目光,她道“我也氣你,我唯一可以想到能來救我的人是你,可你卻沒來……”
她話音一落,眸中便泛起點點水痕,身體隨即被這個男人抱入了他結實的胸膛之中。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早該意識到你有危險,早該去找你。”
方白眨眨眼,齜牙咧嘴道“疼,你鬆開。”
莫良宵又手忙腳亂的將她在牀上放好,雙指一併,探上她的胸口,常在江湖行走,就算不是大夫他對
這樣的硬傷也是瞭如指掌“到底是什麼人?你看到了嗎?”
雖然只看到了一雙眼睛,但那身法和武功招式,方白簡直再熟悉不過,必然是方千騎無疑,然而此時,她卻道“我哪知道是什麼人刺殺慕容遙,也是我多事,本想去看看熱鬧的,誰想到自己着了道。”
莫良宵直接在她臉上擰了一下“老祖宗怎麼教你的?有熱鬧不要往前湊,你這種人註定一輩子當不了殺手。”
說起殺手,方白嘴角便微微揚了起來“張元有沒有給你佈置什麼任務,咱們也好賺點銀兩花花。”
莫良宵改用手指去戳她的笑渦“眼裡只有銀子,讓你失望了,若非小爺主動要求,那張元是不會讓我接的。”
“去你的。”方白擡手將他的手指打開“你不接我接,現在武林人士齊聚慕容山莊,說不定可以大賺一筆。”
“人人都想着大賺一筆,只不過他們想賺個英豪榜的排名,你這個財迷卻只想着銀子。”
男子低頭看着她道“說真的,若有人想要娶你,得送多少聘禮。”
方白張了張嘴,中原婚配的風俗她也是在容王成親的時候才知道的,只是可惜她只是一個穿着嫁衣站在王妃身後與容王一起拜天地的夫人,連側妃都算不上。
雖然容王此舉只是想給她一個名分,畢竟二人白天黑夜的都要在一起,沒名沒分落人閒話。
但方白當時是非常高興的,她覺得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管她什麼正妃側妃的,他喜歡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現在看來,那不過是她年少無知的一個夢,一個念想,一個埋葬了她青春年華的墳冢。
“要送我一座金屋子,還要送我天下所有的奇珍異寶,最好將國庫送我吧,不,我要潮州黃家的金庫。”
莫良宵倒是笑容不改“你一定要用這些銀子來讓自己找到安全感嗎。”
“沒銀子就什麼都沒了,有了銀子就有了一切。”
沒銀子的話,她在京城離了容王就寸步難行,沒銀子就代表沒衣服,沒飯吃,沒馬,沒劍,沒住的地方。
莫良宵道“哦?你以
爲這世上什麼都能用銀子來買嗎?”
方白點頭道“當然,你想,若是我有銀子,那我看誰不順眼就僱兇殺人,我想做武林盟主也可以一擲千金的給自己買下來。”
莫良宵道“你這可就說錯了,你要是有銀子,你能讓自己再起死回生嗎?”
這話聽上去一語雙關,但他們兩人幾乎都知道,他是在問她,如果有銀子,你能讓自己再在容王趙奕恆的心中活過來嗎?
你不能,他甚至巴不得擺脫你這顆受制於方興業的棋子,他甚至希望你趕緊去死。
莫良宵的眸光有絲晦暗,那般認真的神態卻是方白從未見過的。
“當然,如果我現在是本朝首富,哪怕是黃家的女兒,他爲了自己掌握朝中財力,在皇上面前揚眉吐氣證明自己,一定會娶我。”
莫良宵冷嗤一聲“小爺該說你傻還是說你太癡情。”
方白擡手覆在胸口肋骨斷掉的地方說道:“以後也不會傻,也不會癡情了。”
“這纔對,”他突然飛快低頭在她臉上吻了一下,那不過是淺嘗輒止的一個輕觸,卻讓方白突然睜大了眼睛,還沒等她出聲,莫良宵已高聲叫道“你們怎麼還不進來,我可要帶她走了。”
那扇簾子這才掀開,追風與青玄老人看着莫良宵不懷好意的嘿嘿傻笑,眸中寫滿了:我們都知道了的字眼。
而那神醫墨歸仍然一派風輕雲淡,寵辱不驚,笑容也是恰到好處。
莫良宵乾咳一聲道“趕緊的,和小爺帶這丫頭回去。”
墨歸這下有些急了“莫少主,萬萬不可,方姑娘傷了骨和內臟,最好在此平躺休息。”
莫良宵道“小爺知道,我們可以直接連牀擡走。”
方白躺在牀上翻了個白眼,讓她躺在牀上被擡來擡去,她丟不起那個人,倒不如死了好。
追風剛把袖子擼上去,那墨歸就驅動輪椅攔在牀前道“不可。”
他神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二公子囑咐,要親眼看着方姑娘恢復,並將你們送回攬月樓中,在此期間,她和你們在一起只會惹上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