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景屏聲靜氣的多在屏風後面。手裡撰着一把花紋繁複的匕首。她的手握得緊緊的。手指關節跟跟分明。

奕涼不知道帶着她繞了多少圈,才找到這個地方。奕涼推開門讓她都進去,低聲對她說,“你先躲着,我在外面看清況,千萬不要被發現。”

“爲什麼幫我?”白景疑惑的盯着他。

“不爲什麼,因爲太子哥哥是個壞人。”他說的那麼單純,那麼可愛。

奕涼還特地爲她找來一套夜行衣,將她的臉遮住。白景瞞着蓮兒,瞞着怡風樓所有人,瞞着李墨晰,一聲不發地潛了出來。

奕涼回頭看看那被迷暈的太子府侍衛,一陣喟嘆,太子府果然堅不可摧,否則他的人早就殺進來了。今天幸而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又以身份做掩護,才潛了進來。他眯起眼睛,朝那些被迷暈的侍衛走去。

見過他的人都必須死掉!他也要先出去,在適當的時候通知李墨晰,讓他趕過來。

一切早已在謀劃之中,今天的結果有兩種,一是白玉瑤殺了承德,了卻的他的心事。二是白玉瑤被承德所殺,而被趕來的李墨晰看到,他必然會爲了白玉瑤和承德大動干戈,他們旗鼓相當,又是一場好戲。第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小,哈哈,以承德的性格,絕不會放過悖逆他的人。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是他希望的。奕涼高興的向外走去。

白景只覺得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咚咚的似乎要跳出來。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心緒寧靜了很多,她屏息地等待着。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腳步雜亂,不止一個人!

承德太子身後跟着兩個人,一個是翰林院院士,白景在宴會上見過。

承德坐在書桌旁,寫了什麼東西給他們,吩咐了一些事情,那位大人畢恭畢敬的躬身退下。

書房裡靜靜的,只剩他和她。

承德站起來,鋪開一張白紙。修長的手指從案上取下一隻柔軟鑲金的狼毫,沾墨。他斂神寫着,寫得那麼認真,狹長的眼睛時而痛苦,時而歡快。帶着一絲苦笑,他無力的擲下筆。他注視着遠方,似在回憶,似在懷念。慢慢地,他從書架上取下一個華麗雕花鏤金的錦盒。錦盒是那麼的美麗,雕刻着細絨的鵝花。他輕輕的摩挲着,打開盒蓋。柔情的撫摸着。盒內是什麼東西,她看不清。

他癡癡的注視着那件物什,凝神思索。他撫得是那樣的輕,輕得好像他一用力就會碎掉。

他在出神!

白景想。不能錯過機會。她握緊匕首,疾步衝向他,對準他的脊背,瞄中他的心臟。白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包含着淚珠。

電光閃石,千鈞一髮!匕首馬上就要刺進!白景的怦怦跳的很急。

他陡然回身,將錦盒小心翼翼的闔上,護在懷裡。冷笑道:“不自量力。”

白景沒有看清他的出手,只覺手臂一震,匕首啪的掉到地上,一聲脆響。

“能躲過我王府的侍衛,已經不錯,卻是個不懂武功的人,看來我的王府出了內鬼。”他聲音很淡很冷。若無其事地將錦盒置回書架。

白景復撿起地上的匕首,不顧一切的刺去。

承德一掌劈下,這一掌沒有留情,凌厲呼嘯着寒風,白景只覺肩上劇痛。她踉蹌後退,撞在門沿上。哇一口吐出鮮血。

“哈哈~~~我沒有本事殺了你,你就快點殺了我啊!”白景撕心裂肺的叫道。

聲音像閃電一樣劈中承德。他的手一震,錦盒撲通掉到地上,裡面的東西碰了出來。是一件帶血的白衣,血跡早就幹了,呈現黯淡的暗黑色,衣裳的袖口上繡着一株挺立的修竹。

白景覺得見過這件衣服。但是仇恨像火焰一樣燃燒着,吞噬着!她瞪着他。

他僵硬的立着。動作僵硬,彷彿凝住了一般。

時間也彷彿凝住。

一切都被凝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