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還哭了?”
方浩仁慌起來,翻遍了全身卻沒有找到一方帕,只好將蓋頭遞過去。,nbE,
蘇莫言也不接,只是自顧自的流淚。
這可怎麼好?
方浩仁急得直轉圈。
這邊估計已經被蘇梓峮通知過不準讓任何人過來,可是自己出現在這總歸不大妥當,而且還有個蘇莫言……
“莫言,咱們先離開這好不好?有什麼話上外面說,要不你打我兩下也行……”
他蹲在牀邊好聲好氣的勸慰着。
蘇莫言卻像是根本看不到也聽不到,就是哭,哭得他腦門冒汗,眼前模糊,只覺得酒氣從毛孔裡鑽出來飄成了熱騰騰的霧,最後居然蹲踞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蘇莫言的抽泣此刻竟如同催眠小曲,弄得他的上下眼皮不自覺的往一起ko。使勁睜開,又不聽話的合攏。這樣掙扎了幾番後,終於徹底的粘在了一起。
可是不知怎的,突然又睜開.了,恰恰看到一個身影倏的擦過身邊。
他條件反射的探手一抓。
手腕纖細潤滑……是個女人。
“你是……”
頭劇痛,費力看時只覺無論是這.個女人還是整個房間都在晃動。手一無力,那女人立刻掙拖跑開。
她的背影……
“香兒……”
他立刻站起身追上去,抓過女人摟入懷。
“香兒,你怎麼在這?”
不得不閉上眼睛,否則會覺得.整個屋好像都在旋轉,可是即便如此,也仍好像在踏雲飄遊。一個站立不穩,竟連着懷裡的人一同倒在地上……
如同在雲霧裡穿行,飛向無限深處,待終於耗盡氣.力落回地面上時,只聽得耳裡轟轟作響。
方浩仁緩緩睜開眼睛。
一時間,仍舊是天旋地轉,不由再次閉上,可是卻於.眼簾合攏間捕捉到了一張臉,忙又睜開。
“爹……”
“畜生!”
臉上立刻捱了重重一掌,頓時眼前一黑。
“爹,你……”
“看看你乾的好事!”
方聚源哆嗦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尖,青黑的臉在.抽搐。
看看?
他突然發現不.僅是爹,蘇家的許多人也在這,包括蘇繼恆和方月柔,還有安雁,一個丫鬟立在門邊,一副想往這邊看又不敢看的樣。這工夫,門突然開了,蘇梓峮出現在門口,他似乎想說點什麼,卻突然被什麼嚇到般呆住了。
大家怎麼都這麼奇怪?
眼光一轉,卻驚奇的發現這個屋竟然到處擺着紅色的東西。
紅色……喜房……
他的思緒開始倒退,醉酒……發現喜房的窗邊立着個人……蓋頭下的人竟然是莫言……然後……他有點記不清了……
隨着思緒的倒退,目光也在倒退,直退到枕邊,退到枕邊的一張臉上……
“莫言?!”
他失聲驚叫。
蘇莫言睜着細長的眼,像是沒有聽到他的驚叫,也像是沒有看到屋裡這麼多的人,就那麼直直的看着頭頂的承塵。
“這是怎麼回事?”
發出這句疑問的同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還在緊緊的摟着莫言,急忙縮了回來。
模糊掉的記憶清醒復模糊,他記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洛丁香,可是……怎麼變成了蘇莫言?
“你這個畜生,你……你給我下來!”
方聚源四處踅摸物件,準備將他一頓痛打,衆人想攔也攔不住。
可是他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急怒之下,上前將方浩仁拎了起來。
門口的小丫頭一聲輕叫急忙跑出門去。
方聚源漲紅着臉:“畜生,還不把衣服穿上給我跪到外面去!”
“聚源……”
蘇繼恆皺着眉頭想要勸解方聚源,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眼下情景自然可斷定是方浩仁醉酒壞事,可是他怎麼跑到了喜房,莫言又怎麼會在這?而該在這的人卻……
“梓峮,你昨夜到哪去了?語琴……又在哪裡?”
蘇梓峮也被眼前一幕震懵了,這實在是大大出乎意料。昨夜敬酒歸來發現不見了方浩仁還以爲他是被下人引到客房睡了,就沒再去找他,自己也是頭重腳輕,便一頭栽到牀上睡了。及至剛剛,初翠慌慌的跑來找他。
“二少爺,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方三少爺他……唉,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老爺也在那……”
蘇梓峮頓時呆住,難道浩仁酒後吐真言交待了古語琴的事……
急忙趕來,卻看到這一幕,而眼下,父親又盤問起古語琴的去向……
“咚”。
蘇梓峮直直跪在了地上。
下人急忙攙扶,他卻不肯起來,只是跪着,目光堅定的看着蘇繼恆。
蘇繼恆已經猜出了大概,臉頓時變得和方聚源一樣鐵青。
那邊方浩仁也怔怔的,竟忘了此刻要緊的是把衣服穿上。
屋裡剎那間暗流涌動。
“畜生,還不給我下牀跪外面去!”
方聚源一聲怒吼打破了死寂,語畢恨恨甩袖就要出門。
“爹,”方浩仁看看蘇梓峮,又看看蘇莫言無神的眼,腮邊的筋繃了繃:“我想娶莫言……”
霎時,所有的目光都對向他。
方聚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擡着的手指了指他,脣動了動,竟只吐出一個“你……”
他的心卻在這一瞬堅定起來:“我會對她負責!”
方聚源的手無力垂下。
的確,出了這種事,除了如此解決,還能有什麼法?只是……他看了看一直靜止不動的蘇莫言,暗自嘆了口氣,轉頭向蘇繼恆:“繼恆,你看……”
蘇繼恆胡顫了顫:“浩仁,莫言不是正常的女,你要考慮清楚……”
“不用考慮了,”方浩仁穿好衣服下了牀,又細心替莫言掩好被:“就請爹和伯父挑個日吧。”
蘇繼恆沉默不語。
方聚源瞪了眼兒:“你這混小,還在這丟人現眼,趕緊給我滾外面去!”
方浩仁對蘇繼恆深施一禮,向門口走去,路過蘇梓峮身邊時,略略停了腳步,卻還是走出去了。
“繼恆,我也先告辭了。”
方聚源鬆了半口氣,不管怎麼說,浩仁惹下的麻煩如此一來算是解決了,不過怎麼看倒怎麼像是給蘇家解決了個大麻煩,雖然方蘇兩家交情一向甚密,也曾想過聯姻,只是這個莫言……暗暗搖頭,想不到浩仁的婚事拖到今日竟是這樣解決的,心裡的確有些不甘,但既然如此也別無選擇。自家的事是了了,而看現在的情況,蘇家的事要麻煩得多。關係再怎麼好也不能ch手別家的事,況且這事……還是告辭爲妙。
他剛走到門口,就見方浩仁慌張張的衝了進來,一時間,氣又上來了。
“你這個畜生,怎麼……”
“不好了,魏韶釜帶着人過來了!”方浩仁臉色發白。
魏韶釜?
衆人的注意力再次被這個名字吸引了去。
魏韶釜爲了彰顯和蘇苑的關係,昨日非要去古家迎親,隨後喝酒至半夜離開,這會怎麼又來了?
懷疑間,透過窗便看到粗矮的他領着兩個軍士走向這邊。
推開門,魏韶釜似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到。
他看了看跪在門邊的蘇梓峮,又看了看一臉嚴峻的蘇繼恆,再看了看臉色不停變幻的方聚源,隨後,目光穿越他們之間的空隙,看向牀上……
方浩仁大踏幾步過去,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一怔,隱約猜到一二,只是一時無法將這四人的種種聯繫到一起,他也沒工夫聯繫,因爲此刻,他有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告訴蘇繼恆。
他有些喜悅,因爲他立了一功。這一功,對蘇家而言是件丟門面的事,而這門面竟然被他魏韶釜給找回來了;這一功,對自己而言是件喜事,他雖然替蘇家找回了門面,但他要的不僅是蘇家對他感恩戴德,蘇苑這羣硬骨頭是永遠不會對別人彎腰的,他要的是將這丟門面的事擴大,一雪前恥!
於是,他只是一怔便立刻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附到蘇繼恆耳邊,用極低但是清晰得能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那個古語琴昨夜竟然和人私奔,被我‘抓’回來了!”
這個“抓”字咬得極狠,連他的手都在跟着用力的做這個動作。
什麼?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方浩仁立刻看向蘇梓峮,但見他臉都白了。
蘇繼恆的呼吸似乎停止了,半晌才牽了牽嘴角,像是在笑:“魏專員說什麼笑話?”
“怎麼是笑話?”魏韶釜誇張的提高的嗓門:“人就在我辦公室,要不咱去驗明下正身?”
“……其實也是湊巧了。昨晚上我離開蘇苑回辦公廳,突然看見一輛馬車慌慌張張的往城外方向跑。我就奇怪,都這麼晚了,這馬車這麼急要幹什麼去?唉,我也是好奇,也怪以前打仗養出的壞毛病,就是嗅覺靈敏啊。於是就讓人開車跟了上去。那馬車見有人跟着,更慌了,差點撞上路邊的房。我就覺得這事一定有蹊蹺。你們也知道,最近揚州不大太平……我手下立刻將車攔下,小馮上前盤查,回來說車上只有一對男女,怪的是那女的雖然是平常裝扮,腳上卻穿了雙紅色的婚鞋。你們想想,這事能不奇怪?等我下車一看……可不得了了,竟然是……”魏韶釜連連咂嘴:“若不是昨個她進門的時候見了一面,我可能就放他們過去了,可是既然見過了,還是大哥家的事,老弟絕不能不理!”
魏韶釜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全不顧蘇繼恆的面無表情和蘇梓峮的怒目而視。
“我當即讓人把他們拿下。那男的是原清朝遺老的後裔,叫什麼韋烽凌。大清一倒,他家自然跟着沒落了,只能ko做小買賣勉強度日,卻想着要勾引我侄媳婦,也太不自量力了!我已經叫人狠狠教訓了他一頓,算是給侄出出氣……”
蘇梓峮緊攥拳頭,指節都捏得泛白了。
“至於侄媳婦……她做出這麼丟臉的事怎麼配得上……不過這事總要讓大哥定奪。古家那邊我已經替大哥通知了,這會估計也到了……”(樂讀窩網 .nb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