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湮甜甜一笑,眼底有幾分感動,卻想起皇后那一雙微微蕭瑟落寞的眼神,心底又浮起一陣迷茫。
她不愛這皇宮。皇后一定也不愛這皇宮。不然哪來那般無奈的眼神?!
晚飯的時候。菊兒蘭兒梅兒竹兒四個似乎也活潑了很多。因爲慕汐湮發話。一屋子裡人全坐在了一起吃飯。無論尊卑。
菊兒年齡最小,比慕汐湮還小了一歲,也最是活潑。邊吃了東西,一邊鼓着腮幫子笑嘻嘻的道:
“小姐,莊主說的果然沒錯,太后娘娘定然很疼小姐的,一定會讓小姐像在山莊裡一樣自由自在的生活。”
慕汐湮一愣,輕輕嚥了口裡的東西,似是無意的隨口淺笑問道:
“怎的這樣說!?”
菊兒還是不顧儀態的邊吃東西邊說話,嘴巴鼓鼓的時不時噴出了一些飯菜沫子,惹得身邊年長的梅兒輕聲呵斥她,她卻仍毫不在意的嘻嘻笑道:
“小姐,菊兒聽宮裡的嬤嬤們說,今兒本來是小姐新婚後的第一天,按宮規小姐是要聽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訓話,並留在太后娘娘宮裡以晚輩之禮服侍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可是太后娘娘不但沒有給小姐訓話,反而賞賜了一大堆的東西,還讓小姐就這樣回王府了,這不是寵愛,是什麼。”
菊兒話音剛落,梅兒便沉靜柔聲地道:“小姐,莊主的確很爲小姐考慮。太后娘娘,也是聽了莊主的話,纔將這王府賜與小姐住。據梅兒所知,這王府曾是當年定南王爺與王妃的居處,,也是在這皇宮中惟一的王府。”
定南王府?!慕汐湮倏地揚起頭,微愣。鼻子微微的酸澀,眼前的菜餚微微的模糊。
她一直以爲她是最委屈的一個。放棄心裡的那個人,嫁一個自己不愛,他也不愛自己的人。可是,她從來沒想到,她的委屈竟然要這麼多人如此用心的補償,這讓她體會到的,不僅僅是寵溺的親情,更是沉甸甸的負重!
定南王府。這四個字。她從來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只是,她從來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住進來。定南王不僅是一代傳奇,也是那朝惟一一個封王卻依舊住在宮中的皇子,自定南王以來,歷代再無出現過封王卻留宮中長住的皇子。太后寵愛靳楚天。可是靳楚天十六歲已經封王,至今三年,太后都不曾把這王府賞給他。這場姻緣,太后也明知道靳楚天會負她,卻將她迎進這王府之中!
這王府。曾經羨煞了多少王公貴族。有多少人,想一睹那一對傳奇夫妻的故居。包括她慕汐湮。每每聽師傅講起大靳這一對傳奇夫婦,她都深深的嚮往這個開滿了白色玉寒花的居落,可是從未想到,此時,她竟然就是這座府邸的主人!
一擡頭,果然看見窗外的廊下點點玉白色曳動。
菊兒看着慕汐湮快要泛出的眼淚,忍不住生氣的道:“梅姐姐,好好的幹嗎讓小姐生氣!?”
梅兒神色平靜,沉靜,不語。竹兒也是個心思明俐的女子,如何不明白梅兒是要慕汐湮看清楚自己所處的位子和將來要走的路,卻想不出更好的話來緩解場面,只得看了還有幾分天真的菊兒暗使眼色,示意菊兒不要說話。
良久,香荷放下了筷子,看將慕汐湮的雙手捂在了手心裡,柔柔地開口道:
“小姐,奴婢知道太后娘娘如此寵愛您,一定是讓您倍感壓力。可是這王府本就是小姐的祖先居所,小姐承受得起這份賞賜,小姐如此心地善良,以後也定能爲這大靳天下做點什麼,自然不枉太后娘娘和所有人的寵愛了。”
慕汐湮勉強微笑,眼神隨着窗外的點點玉白爍動。似乎,那一份茫然在退卻,似乎,有些東西在加速的遺忘。
翌日。清晨空氣中還透了幾分清香的露珠味道,慕汐湮剛纔梳洗罷,在院子裡練劍,昨兒來過的那位紅衣小太監便又來了,道是皇后約慕汐湮去御花園裡品茗賞荷。
慕汐湮什麼也沒說,卻是眉目清秀靈動,還帶了幾分通透的快樂,隨口便應下了。香荷高興的替慕汐湮換了一身淺紫的長裙,她覺得看到慕汐湮快樂她便覺得快樂。
御花園的花池裡開了幾朵粉粉的荷花,慕汐湮路經這荷花池的時候暗想,若不是這宮裡有新婚之後月內不得穿白的規矩,倒是一身純白的衣裙會與這粉嫩潔淨的荷花會相宜悅目一點。
不遠的觀荷亭裡,皇后靜靜地坐着,兩個宮女站在亭欄邊垂首恭敬。慕汐湮淺淺一笑,甩了甩長長如瀑的黑髮,還遠着幾步時便對皇后輕聲行禮道:
“汐湮參見母后。恭祝母后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