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藍蜻蜓落在荷葉上,荷葉上的水珠滾動,落進池塘裡,發出了一滴微弱清脆的聲音,跟着一圈圈的細小漣漪漾了開來,點碎了皇后一直凝凍的表情。微暖還有幾分清涼的陽光穿過來,落在皇后瞬間清麗的容顏上,微微的活潑,有淺淺的微笑在跳躍。
“湮兒。本宮在這深宮裡這麼多年,已經不知有多久沒有這般鮮活的感覺了,”
皇后仍駐足在荷塘邊,看着細細的水紋靜下來,映出的自己面容,喃喃地道,
“自昨日見了你,本宮就像是在寒冬裡聞見了春花的氣息,就連你聲音都像是山澗的小溪般清鈴悅耳。本宮開始明白,爲何公主不捨得讓你進宮,爲何太后如此寵愛你了。可是本宮這一刻卻覺得你進宮是本宮這一生最幸福的事,你如此輕易的就讓本宮一直沉寂的心忽然鮮活,本宮真的覺得好神奇,好不可思議。本宮,本宮這麼想,是不是很自私?!”
慕汐湮輕輕地搖了搖頭。咯咯的淺淺一笑。遠遠地過來了一個宮女,小碎步跑的慌張。慕汐湮聽見那遠遠傳來的動靜望去,皇后也順着慕汐湮的眼神看向那個慌張的紅衣小宮女,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微微的緊皺。
小宮女很快跑到皇后的跟前,匆忙的行了一福禮道:
“奴婢失禮,皇后娘娘,清王府裡來人說清王妃的姐姐潘姑娘自縊了,潘大人派人來請清王妃回府,因怕驚擾太后娘娘,所以便先向皇后娘娘請罪。”
皇后一愣。慕汐湮也一愣。
這兩天她未曾再見潘存靈,按理說自己已經嫁給清王爺,她不是應該努力想辦法嫁給賢王麼,爲何又鬧起了自殺?!她究竟想做什麼?!
皇后微微蹙眉,想了想,卻還是淡淡嗯了一聲,揚手示意宮女先離開。
慕汐湮微微沉吟,思索了一下向皇后跪道:
“母后,潘府於我有養育之恩,無論如何湮兒也不願意那裡出什麼事。此時爹爹派人來傳,只怕是事有緊急,請母后開恩,放湮兒回府一探,若母后覺得不適,湮兒事後來向母后請罪。可好?!”
皇后端莊的眉宇舒展,秀眉微動,伸手拉起慕汐湮道:
“傻孩子,這說的是什麼話。不過是回家看一看,哪裡來的什麼罪。不過的確是有點不合適,論理說,出嫁後三天,理應是天兒陪你一起回府的。。。。。。。可是,唉。都是本宮教子無方。這個時候,本宮讓你一個人回去,只怕是會讓你置身於流言蜚語之中,受些爲難。。。。。。。”
慕汐湮來不及想那麼多。她只是隱約感覺事情有些不妙,便快語地道:
“母后,兒臣不怕那些。再說,王爺身爲皇子,理應心繫天下,此時圖安有客來訪,爲兩國安邦,王爺脫不開身自然也是個理由。母后不必擔心。”
皇后秀眉一挑。微微訝然。眼前這個剛纔還一心都是自由論的小女孩,忽然間便能如此沉穩大氣的維護她的兒子,眼底卻毫無深沉心機,讓她委實感覺吃驚。皇后不再說什麼,只是伸手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塊玉牌,塞到慕汐湮手裡道:
“好孩子。母后也不說那麼多了。回去看看吧,潘府若有什麼事,無法解決的便派人來找母后,這塊玉牌就當母后今日替天兒賠個不是,母后這就命人下旨送你出宮。”
慕汐湮連連點頭。心慌意亂地趕回王府,潘府等着的下人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面如死灰了。
香荷眼底有幾分不愉快,看到慕汐湮一邁進王府的大門,便迎了上去道:
“小姐不必太過擔憂,二小姐本就任性,想來應該只是鬧一鬧罷了。”
慕汐湮卻仍是微微地皺了皺眉,淨澈的小臉在飄逸的發間微微茫然,一身淺紫如夢的身影嬌小瘦弱。她直覺地感到這件事不簡單,不然潘青墨不會連大姐潘存仙也叫了回去。潘府等着的下人一看到慕汐湮便噗通跪到地上道:
“小小姐,二小姐自縊已經閉了氣,老爺也氣得昏過去兩次,這才命奴才來找小小姐,連大小姐老爺也派人去請了。”
慕汐湮一愣。看着來人焦急的神色,隱約聯想到了一些事,她輕輕地點了點頭,面色木然疑惑地對香荷道:
“香荷,只怕我們得回府住上一兩天了。去收拾一些衣裝來,再收拾一些宮裡的賞賜,等皇后娘娘的懿旨一來,我們便起身回去。”
皇后派人送懿旨來的時候帶了一大堆的賞賜。慕汐湮明白,這是皇后表示她對她的看重,這些名貴精緻的賞賜還有回府的陣仗召示着皇宮對慕汐湮的喜愛,也是在讓莫愁山莊的靳沐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