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了府沒多久,宮裡又來了人,太后召見公子鮑。公子鮑不情願的又上車進宮了。婉唐看着他離去的馬車咕嚷着,明明知道太后還要他再回宮的,還不如下了朝直接去見太后呢,回府幹嘛,笨。
他剛沒多久,大街上忽然喧華了起來,有士兵敲着鑼大喊着走過:“大王昨夜喜得龍子,普天同慶!”一些食客和家丁們都感興趣的跑過去,大街上已經貼滿了喜報,這昭公好像沒什麼孩子吧,這當口竟然生了個兒子也算是久旱逢幹霖了。難道太后招公子鮑進宮爲了此事?嗯,應該不是,估計還是爲了昨夜查抄葉府的事。一反常態的,公子鮑今天回來的竟然特別早,趕上了午膳,整個人卻是悶悶不樂,低頭不語,婉唐也沒心情吃飯了,跟在他後面進了書房,公子鮑看了她,許久才道:“太后說,劉妃昨夜生了個皇子,大王高興萬分,請示太后,要立他爲太子。”婉唐皺了皺眉,“立太子?這事不好。”公子鮑點點頭,語氣更爲低沉的說:“王姬還說,如果我願意……願意……陪……她,就殺掉昭公……立我爲王。”婉唐愣了愣,心口有些疼,果真如此啊,王姬終於提出這個要求來了,她貪戀公子鮑的年輕和俊美,昨夜那一翻殺戮,她一定是怕以後公子鮑再遇到類似情況,撒手人寰,所以才下定決心,殺昭公,立他爲王吧。公子鮑痛苦的捂着頭,閉上雙眼,後倚在凳子裡,婉唐也不說話,心口的疼痛感更加巨烈了,她不忍心,公子鮑謫仙一樣的人物,她狠不下心將他送給王姬。“婉唐,”過了好久,公子鮑低低的開口,聲音卻沒有一絲力氣:“你怎麼說呢,你知道我一直都是聽你的,這一次你怎麼說?”公子鮑的雙眼有些悽苦,婉唐竟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狼狽的低頭,垂下眼睛,乾澀的開口,聲音竟然是那樣的沙啞:“讓我來想想吧……”說着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沒有了魂魄一樣,踉蹌的走回房。
一個下午,她躺在牀上不住的胡思亂想,頭疼的像炸開一樣,心一直都在痛,她應該怎麼回答?公子鮑那樣悽苦,似乎帶了些哀求的眼神狠狠吞噬着她的心。那同意二個字,她就是咬破了舌頭也無法說出口。果然自己是那樣的無情嗎?爲了給漣夕公子報仇,她曾傷害了多少人?大王要立太子,如果611年他死了以後,因爲有太子,那麼王位都無法繼續,所以這個太子必須消失!這個念頭一出現,婉唐的心抖了抖,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有了殺那孩子的想法,那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啊!不可以那樣做,不可以讓鮑革那樣的痛苦,不可以傷害那無罪的孩子,她打定主意一樣的奔向書房,天竟然黑了。公子鮑還是保持那個姿勢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燈光照耀下,他整個人似乎一下就憔悴了好多。
走上前跪坐在他腿邊,她將頭壓在他的雙腿上,輕輕的說:“不要答應,如果你不想答應,就不要答應。”聲音輕柔的像春風一樣吹進了公子鮑的心裡,他惶恐不安的心終於定了下來,他很害怕,很害怕婉唐會讓他答應,他真的不願意,他不願意去面對那個女人,如果可以,他只想天天看着婉唐那傻乎乎的笑臉,她竟然沒有逼迫自己,她說了不答應三個字,公子鮑的眼睛溼了起來,他輕撫着婉唐長及地面的黑髮,手有些輕微的顫抖,卻異常溫柔的說:“好。”
婉唐終於笑了笑,人好像也突然輕鬆了許多,仰起臉看着他委屈的說:“我聞到雞腿的味道了,真的好餓啊。”公子鮑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左腮:“你連銀子都能吃光光,真怕被你吃窮了!”婉唐撇了撇嘴,站起來硬拉着他撒嬌的說:“走嘛,去廚房啊,我自己去沒好東西吃的,你去就不一樣啦!”公子鮑被他拖的拉的,第一次走向廚房,婉唐摸了摸肚子,必須要吃飯呀,她今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的,不吃飽,她怎麼能從南頭跑到花石樓,最主要的是,必須要贏。
“公子,時辰快到了,你真要去嗎?”“當然要去了,贏了這一場,她便是我的妻子了。”修長纖細的手披上最後一件黑色的外衫,“可是,公子爲什麼非要娶她呢?公子好像和她並不熟悉啊。”捏起那塊黑麪紗,他輕柔的蒙上臉:“因爲她陷的太深了,只有嫁給我,她纔可以逃過死劫。”
長安街的南路口,一身黑衣遮面的他靜靜的等着,她來晚了。直到一刻,一個纖細的白衣女子才策馬趕來,她慌忙的跳下馬,月光下的眼睛閃閃發亮,“對不起,今天開飯晚,我才吃完。”他眉頭一挑,含笑的看着她,柔聲道:“剛吃飽就比試,會不會肚子痛?”她小臉歪了歪,思考了一會兒:“我今天只吃了平常的一半,不會痛的吧。你到底是誰?爲什麼現在還蒙着面紗,爲什麼要娶我?我長的不美,脾氣又很壞,你還是放棄吧,省得我們還要跑這一趟!”
他溫和的笑着:“我不放棄,你休息一會我們再比試。”婉唐拍了拍馬屁股,馬兒自己跑走了,擦了擦額上的汗,看着街道二旁的成排的房屋,“在地面上太過容易,我在東邊的屋頂,你在西面。”他含笑點頭:“比試輕功,自然有些難度的好,在屋頂上不錯。”婉唐輕飄飄的躍上了東面的第一家房頂,立在上面,有風吹過,掀起她寬大的長袖和裙襬,讓他有瞬間的失神,揚了揚脣,他也站到了西邊的房頂上。只聽婉唐一聲輕喝:“跑!”二人同時像出筒的炸彈一樣,在房頂上猛烈急切的奔跑着,足不點地,踩過房樑,躍過小巷,一刻不敢鬆懈,她扭頭看他,和自己差不多在同一條直線上,誰也沒有優勝的趨勢。這長安街如此的長,房屋間間相連,漸漸有些氣力不支,雙腿痛了起來,跳躍間也不若剛纔那樣有力。可是他腳步絲毫不見慢,果然是男人,體質上勝了女人許多。咬着牙,拼盡全身的力氣,汗如雨下,呼吸有些短路,不知跑了多久,終於接近那花石樓,二人相繼跳至地面,到了地面,二人的速度自然比樓上又高出了許多,可是婉唐卻已經似乎無力了,遠遠的,一個蘭衣男子站在那隻石獅旁看着他們二人,是清魄。他緊緊盯着自己,似乎在鼓勵,可是自己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看着那人已經把自己落下了二三丈,自己真的要輸在這裡嗎?離的近了,她看到清魄在對她說什麼,那口形是,不擇手段,贏!是的,要贏,自己不能糊里糊塗的就嫁了人,於是她突然大叫了一聲:“啊!”前面那人聞聲竟然立刻停了下來,立即返身回來焦急的說:“你怎麼了?”婉唐沒想到他竟然那麼焦急的折回來,心裡有欣喜也
有愧疚,猛的使足全身力氣,將他一掌推開,趁着他被掌力推開的空,她立刻縱身躍起,幾乎在同一時刻間,二人的手只差一秒的相繼撲上了石獅。過了好久好久,場面只有呼吸聲,靜的可怕。“我贏了,雖然我贏的不光彩,可是我就是這種人,就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不管你爲什麼要娶我,我都不值得。”良久,那個男子將手收了回來,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她,那雙眼睛裡滿是絕望和不甘,那樣的悲傷淒涼,似乎一直涼到心裡,婉唐有片刻的愧疚,看着他的眼睛不再說話,終於他輕嘆一聲:“看來命該如此,我終是輸了,你……好自爲之。”說着,他轉身大步的走了,那步伐有一些虛浮,那背影竟然顯得那樣的孤寂蒼涼,還有絕望……
閉上眼,不知爲什麼有些難過,婉唐悶悶的開口:“我很困。”身子一輕,半睜開眼,自己已經伏在清魄的背上了,他低低的說:“睡吧,我揹你回去。”靠在他寬廣的後背上,婉唐尋了個舒服的姿質閉上了眼,第一次,有人背自己呢。
“今兒晚上王宮設宴,恭賀大王得子並立太子之喜。”公子鮑半倒在躺椅上扇着扇子。這湖邊大樹下,微風吹來真是幸福的很。婉唐輕輕的撥弄着琴絃,眉也不擡,嗯了一聲:“不要回來太晚。”公子鮑給她扇了幾扇:“大王吩附帶女眷,要普天同慶,熱熱鬧鬧的。”婉唐仍舊淡淡的嗯了一聲:“你反正有老婆的。怎麼這二個月來都不見蘭夫人了?她回孃家了?”一聽到蘭夫人,公子鮑微微有些不自然,隨口道:“身子不好,不大出門。”“哦?這樣的大熱天,捂在房裡不出門豈不病的更歷害?”公子鮑臉色更不自然了,支支吾吾的。婉唐終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雲淡風輕的說:“你還真把她關房裡,讓她閉門思過了?”公子鮑像蚊子一樣的恩了一聲。婉唐輕聲嘀咕:“我就說呢,她能不來找我麻煩嘛,竟然是被親夫關起來了。她是柔嬌翁主的表姐,今晚必須要出席的,你去哄哄她吧。”公子鮑一聽這話,明顯的不高興,又只能點頭答應。
“我唱首歌給你聽吧,我以前很喜歡這首歌的。只是來到這裡以後漸漸的淡忘了。”“是啊,你在府裡這些日子,還真沒有唱過歌呢。”婉唐擡眼看他,笑吟吟的說,“那首歌可聽好了,應該很適合你的。”公子鮑立刻危襟正坐,快活的給她扇風,不似以前的柔軟纏綿,這一次的曲子竟然十分激昂:“
風把漫長來時路吹斷
再回首情還在人已散
我恨蒼天無語
總閉上眼睛
不聽不聞不看
任憑深情任憑真心
隨風遇散
讓我癡狂讓她傷感
日夜揹負着相思的重擔
讓英雄氣短就惟有愛
假如半生奔走最後留不住
紅顏知己爲伴
就算手握無邊江山也有憾
逞豪強終有淚不輕彈
酒已乾滿懷苦心已酸
世間最難爲
鐵膽柔情男兒漢
難爲男兒漢”
“難爲男兒漢……”公子鮑似乎沉溺其中,淡淡的重複,“假如半生奔走最後留不住紅顏知己爲伴。就算手握無邊江山也有憾……婉唐,這首歌真的很好。”清魄在樹枝上也跟着嘆息:“手握無邊江山……也有憾。”
婉唐心裡也有些酸,是啊,這首歌就好像爲鮑革定寫的一樣,611年他就會坐上王位,可是他終究會和所有的大王一樣,終是孤家寡人。“不要再想了,去哄夫人吧”公子鮑也乍然回神,眼中依舊帶了些憂鬱:“我想帶你一起去。太后說想見見你。”婉唐眼中精光一閃,太后要見她,看來是爲了公子鮑拒絕她的事情了。公子鮑大概是怕自己見到太后以後會答應她吧。她寬慰的對公子鮑一笑:“好的,你放心。”一聽到放心二個字,公子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起身去安慰蘭夫人了。
婉唐又撥弄起了雲水禪心,每次她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思考的時候都會彈這支曲子,良久,她終於說:“清魄,晚上你留在府裡吧,不要跟去。”“不行。”“聽話,宮裡你不適合,會出事的。”清魄良久才嗯了一聲。
公子鮑的馬車直直開到宴會十幾丈外才停下,蘭夫人盛裝下車,她瘦了很多,人也很憔悴,看到婉唐時,那雙眼睛像刀一樣的散發着恨意。恨就恨吧,婉唐不在乎的想,換了是自己,恨的會更刻骨。公子換上了黑綢的官服,金絲花紋在燈光下閃閃發光,他輕聲對蘭夫人又說了些什麼,蘭夫人倔強的撇過臉去,淡淡的點頭。婉唐跟在後面還真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果然是普天同慶,這喜宴從殿內擺到了殿外,人頭轉動,翁翁的好不熱鬧。所有的官員都是按品階依次坐好的,婉唐看了看這些人,有些頭痛,不管前生今世她都喜歡清靜的,特別討厭人多的地方,這裡她很討厭。公子鮑是大王的弟弟,坐位就在王位下面的左首第一位,而正對面的就是丞相大人了。這位丞相大人年約五十,臉蛋保養的還算不錯,沒有多少皺紋,尤其那雙眼睛猶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樣,閃閃發亮,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公子鮑笑的對他行了一禮,二人同時坐下了。蘭夫人就坐在公子鮑的右手邊,婉唐一人跪坐在了後一排,對於單獨一人坐席她是非常樂意的。忽然一個穿着大紅衫的女子大搖大擺的走向這裡,蘭夫人隨即起身,公子鮑沒有動。婉唐見到蘭夫人起身也跟着起了,感到一束針刺般的目光盯着自己,擡眼一看,微微吃了一驚,這個紅衣女子非常的漂亮。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腰不盈一握,尤其那雙單鳳眼,眼角微微上挑,有些誘人還有些危嚴,可是這雙眼睛看着自己時,明明感到了一股敵意。婉唐腦中迅速轉動着,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耳朵聽到蘭夫人低喃的說:“謝翁主關心,只是身子不大好而已。”翁主,原來她就是柔嬌,怪不得黑葉說她比自己美個百倍,看來果然如此,自己容貌只屬中上乘,而她卻是一顧傾人國,再顧傾人城,只略遜公子鮑一籌而已。沒想到,她們第一次的正面交鋒是在這裡。她垂下眼睛看着小矮桌子不說話,耳中聽到蘭夫人和她低低的問候閒聊,過了不多久,柔嬌便離開了,可是那轉身的一瞬間,卻對着垂頭的婉唐冷冷的一笑。那個笑容
太過詭異,只有蘭夫人和公子鮑看到了,只瞬間,她立刻又轉身坐在丞相旁邊了。
婉唐聽到她走了,又坐了下來,來這裡十來年了,自己還是不習慣跪坐,腳面拉的很疼,幸好自己的裙子夠長,她將雙腿隱在裙內,盤腿坐着。看着自己一身淡紫的身服有些寒酸,眼中又瞟到了對面那個大紅的美人,她那種驕傲將紅色穿的那樣美豔。自己還真有些相差甚遠呢。怪不得,喬天朝和玉蕭樓那樣的男人都會爲她折腰,無怨無悔呢。
“大王到,王后到,太后到……”太監長長的聲音拖起,衆人迅速起身站立,殿內殿外都寂靜無聲。一身黑衣金龍的昭公滿面春風的走來,她身後跟着黑衣金龍的王后,雖然她也在笑,可是笑意並未到達眼底,這也是,生孩子的劉貴妃,並且並策立爲下一代繼承人了,她能高興嗎!太后也是黑衣金鳳的長袍,頭上金的玉的插了好多,她如此打扮顯的年輕了許多,和王后坐一起竟然有些姐妹的感覺。她坐在大王的左邊,王后坐在大王的右邊,大王哈哈一笑就讓衆人坐下,剛一坐下,就感到一抹熱烈的目光,婉唐擡頭一看,是王姬看向公子鮑的目光,又火辣又熱情。同一時間,歌舞開始,大臣們舉杯暢飲,熱鬧非凡。這時代的舞真沒什麼好看的,就那些柔的像水的動作,重複不停。
大臣們紛紛起身爲大王歌功頌德,敬酒,昭公很受用,哈哈笑個不停。婉唐吃飽喝足了,實在無法再忍受這裡的吵雜,悄悄的離開了大殿。啊,到底是外面的空氣清新啊。“婉姑娘,”一個小太監笑咪咪的走過來:“太后娘娘讓小的帶姑娘去個地方。”果然找到自己了,這王姬還真是急性子呢。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小太監走的挺快,婉唐跟在後面,這王宮雖然並不如紫禁城大,但是黑夜裡行走,轉轉拐拐的,也讓她失了方向,不記得路了。路程並不近,也得有十分鐘,太監帶她來到了一個正殿外:“娘娘讓姑娘在裡面稍等片刻,馬上就到。”婉唐點點頭,小太監立刻轉身離開。
推開門進去,屋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看屋子的擺設,好像是個妃子的房間,淡淡的幽香,佈局大方。走了幾步,忽然有嬰兒的哭聲傳來,婉唐掀開一面帳子,一個不大的筐裡,金色的薄褥中有個小孩子不住的哭。小孩子,難道是劉貴妃的房間,太后怎麼會讓自己來裡等她?腦中閃過些疑問,她輕輕走向筐子,果然是個醜醜的小嬰孩,小臉還沒有巴掌大,有些小紅痘,眼睛浮腫的閉着,頭髮緊貼在頭皮上,再次感嘆,真醜。
這就是昭公剛策封的小王子啊,昭公死後,他雖然不足二歲,可還是有權力當大王的,應該會是太后垂簾吧。可是如果沒有王子,昭公死後,那王位就會是爭奪的對象,公子鮑纔有機會登位,所以說,在歷史上,這個小王子應該不會存在的,他不應該存在,他的存在會阻礙到鮑革,腦中越來越亂,各種想法相繼浮現,最終化爲一句話:殺了這孩子,殺了這個孩子……
是的,要殺了這孩子,婉唐像失了魂一般,機械的將手放在了孩子的鼻上,緊緊的捂着,手掌心裡淡淡的呼吸氣息漸漸的越來越弱,小孩子的哭聲也低了下來,忽然,婉唐像被雷霹了一下,驟然回魂,像觸電一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自己在幹嘛,在幹嘛!孩子的哭聲又立刻大了起來,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剛纔自己是要殺了這孩子嗎,怎麼會這樣,自己怎麼這樣狠心下的了手!忽然一個黑影從外面竄進來,黑紗蒙面,他冷冷的說:“本來以爲你會殺了這孩子,沒想到你也只是婦人之仁!”說着身形一縱,風一樣的撲向孩子。婉唐幾乎條件反射的,一把將孩子抱起來,輕身退後,“喬天朝!你們竟然設計我!”喬天朝卻冷冷的說:“我們兩方本來就是敵對方,沒有誰不算計誰的,只是你無論人力,智力都差了柔嬌很多,你從來不是她的對手!”說着餓狼一般,橫着身子飛起,劍尖刺向她的咽喉,身後是牆壁退無可退,婉唐摸索到了一個花瓶,左手提起來便砸過去,喬天朝卻是微一側便避過了,那一劍正到婉唐面前,就在驚呼聲中,那支劍竟然突然方向一轉,狠狠的刺入嬰兒的薄褥之中!那劍刺的如此之深,透過褥子,穿過孩子,又刺入了婉唐的肚子!孩子的哭聲立刻靜止了,血的腥味夾雜些膩膩的甜在空氣中瀰漫。場面有片刻的靜止,婉唐癡傻一樣的看着喬天朝收回了劍,幾個跳躍離開了房間,卻傳來他大聲的呼叫聲:“抓刺客,抓刺客!小王子被刺身亡了!”被叫聲驚醒,婉唐像被蛇咬到一樣,將懷裡的小王子一把扔回了筐裡,身子有片刻的蜷縮,不敢去看孩子一眼,身子貼着牆,轉着臉,雙腿發軟一步步的挪到了房門外,剛踏步而出,喬天朝又一劍刺來,婉唐只一側身就輕巧的躲過了,他卻停止不再出招了,是了,他根本不想殺自己,卻想拖着不讓自己走,這樣士兵們就會抓住自己,然後會認出她是公子鮑府裡的,然後謀殺王子的罪名足以血洗了公子府!真惡毒,柔嬌是想讓公子府連根拔起!
有士兵的叫喊聲,火把閃動,吵雜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婉唐再也顧不得什麼了,衝着喬天朝撲過去,卻被他一掌推到半空中,就在自己要落到地面的時間,一個人將自己接住了,又輕輕的推了自己一把:“快逃!”婉唐借他一推之力,迅速沿着他出現的方向奔跑起來,跑了些距離,回頭看到喬天朝和一個黑衣男子打一起,那背影,那聲音有點熟悉,和昨夜比試輕功的男人有些像,他爲什麼會來幫自己?又爲什麼會來的這樣準,這樣巧!顧不得再想什麼,只看一眼又迅速的回頭,左手捂着肚子,拼盡全身力氣跳上了樓牆,後面有昭公狂吼的聲音:“將刺客拿下!抓不回來,都提頭來見!”
侍衛中也有好手,唰唰的衝着婉唐的方向追了起來,婉唐此刻肚子巨痛無比,有些失血過多後的昏眩感,奔跑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後面追逐的待衛竟然放起了箭,最後一道牆了,婉唐咬緊牙,拼了全身的力氣跳上了守牆,卻突然重心不穩,向前倒下去,蘭衣一閃,竟然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勉強睜開眼睛,是清魄,“快……快逃……出城!”清魄瞬間便抱她坐上馬背,狠狠揮鞭,宮門大開,侍衛們如洪水爆發一樣一波波的急急的舉着火把衝出來,更有些箭不住的射來。那種毀天滅地的追打喊殺聲敲震着耳膜,婉唐只覺身子越來越軟,眼前只有黑黑的一片,閉上眼睛前突然想到,公子鮑會不會被連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