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讓人,不敢說謊……因爲對他說謊,好像根本沒用處,他比那安歌,更能看透人心。
也不知怎地,我居然連謊也撒不出來,就點了點頭:“回龍神爺的話,我知道,但是……”
“你不方便說,本神明白。”龍神爺擺擺手,道:“無妨,橫豎那個東西乃是睚眥兄長的,又不是本神的,本神又不會管你討要。本神就知道,三界就這麼大,那個東西能丟到了哪裡去,在你身邊,也算是一個緣分。”
“龍神爺恕罪。”我低下了頭去。
“何故道歉?也沒關係,倒是更好玩兒,你放心,本神不會告訴睚眥兄長的,”那龍神爺捉狹的一笑,道:“本神最喜歡的,便是看熱鬧,越熱鬧越好,教本神家中的傻狍子多多着忙,本神更有樂子。”
“敢問,龍神爺對着三界的紛擾,不是有監察約束的職責麼,怎麼會……”
“上一次已經調停過了,今次裡坐山觀虎鬥就可以了,”龍神爺伸了一個懶腰,道:“便是神仙,也想休假吶!”
“是……”這個龍神爺,我以前識得麼?似夢非夢,真真只覺得熟悉,像是,曾經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花穗……花穗……”是詩語的聲音。
龍神爺挑了挑眉頭,道:“啊,是你的同伴吶!今次裡沒法子多說,太后那個老太太像是要尋你呢!嘖嘖嘖,你像是有好事要發生了。”
誒?我心下狐疑,只得答道:“那。多謝龍神爺好話。”
“是真的,”龍神爺笑道:“你等着,該是一筆厚賞,這輩子你好福氣,能做個人上之人,且將從前虧欠你的,都還給你。”
“可是那個從前……”再一擡頭,那龍神爺卻不見了,只聽門給人推開,我回頭一看,正是氣喘吁吁的詩語。
詩語見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喊你也不應,腸子要給你嚇斷了,只道你也給‘啖’吃下去補精氣,還是我來遭殃。”
我忙起身笑道:“不打緊,那‘啖’託福已經抓到了。你是怎生尋過來的?”
“找遍了這一片,只有這裡帶着點妖氣,可不是便尋過來了麼,”詩語一下子坐在了蒲團上,道:“怎地,這裡居然還有一個祠堂?”
“唔……”我望着一個小小的木牌子,上面的內容大致是,宮中一位女官受過龍神爺饕餮的恩德,現如今建造了這個祠堂,以寄感謝。
“你在這裡捉住的麼?”那詩語好奇的打量了打量,道:“別說,祠堂雖小,真真是帶着仙氣的。”
“可不是麼。”我站起身來,道:“你休息一下,咱們回去罷,好歹是深宮之中,胡亂跑跳,給侍衛發覺,說不準要鬧出甚麼誤會來的。”
“花穗……”詩語定定的望着我:“你真真,跟以前全然不一樣了,怪道,玉琉要說,你是……”
對了,詩語一年來一次,自然識得那以前的花穗,我笑道:“可不是
麼,想必玉琉早跟你說過了,不過,我啊,好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沒有改變,纔不大正常的罷。與其想着那個,”我笑道:“你還是想想怎生來還我這個人情吧。”
“小氣鬼,”詩語咕嘟了嘴,道:“哪裡有自己討要的,這哪裡還是人情,分明便是人情債了。”
“早先你非要還,我也是沒有法子,不讓你還,不是不給你面子麼!”
“我也只是客氣客氣,不想你就這樣不客氣,卻還得當真……”
“哎呀,話不當真,說來何用?”
嘁嘁喳喳的鬥了幾句嘴,到了太后的寢宮之中,我和詩語各自斂了面色,重對驚魂甫定的太后行了禮。
太后換上了明黃的一件家常袍子,臉色十分難看,問道:“那個東西,你們抓到了?”
我行禮道:“回太后娘娘的話,已經抓到封印起來了。”
“甚好……”太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今次裡,你們兩個,做的不錯。”
“多謝太后娘娘。”我和詩語齊聲道。
“賞。”太后道:“每人各一對翡翠蓮蓬金釵,另賜了時時能入宮的羊脂玉腰牌。”
“多謝太后娘娘。”我和詩語再一次齊聲道。
“這個倒都是小事。”太后伸出手,屏退了左右,鳳眼望着我和詩語,目光如炬:“那個東西,是個甚麼東西?”
詩語忙道:”回太后娘娘的話,乃是一種附身的妖物,名字叫做啖。”
“生的委實怕人……”太后戴着金甲套的手護着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這麼說,將哀家的兩個宮女吃進了肚腹之中的,就是它了?”
“正是。”詩語答道。
“這一次,也真真是多虧了你們兩個了。”
詩語一聽,滿臉得意之色,看着詩語那個樣子,像是要摩拳擦掌自誇一番,我忙先說道:“民女不敢居功,全仗着太后娘娘洪福齊天,方能得太后娘娘之幸,擒得了妖物。”
“嗯,”太后望着我,道:“你倒是很懂事,也很會說話。”
會說話給人聽出來,可就不算是會說話了。
我忙道:“娘娘謬讚,此乃民女肺腑之言,聽聞太后娘娘平日便修身養性,此乃上天的恩典,護佑娘娘平安。民女也不過是順應天意,何功之有。”
“呵呵,”太后低低一笑,問道:“那,那種東西,總不能憑空便到了本宮身側,是不是?”
我心下一凜,聽太后這個意思,應該早就知道,那個東西是有人蓄意放在宮中的了。
我剛要說話,詩語見我方纔搶了話,忙先說道:“太后娘娘說的不錯,那種東西,乃是一種妖物,皇宮之中有天子之氣籠罩,不像是能憑空出來的,確實來得蹊蹺。”
太后頷首道:“所以,那個東西雖然抓到了,可是見給那個東西,弄到了哀家身邊的人,還不曾抓到。”
詩
語這才發覺出來太后的意思,頗有些後悔似的說道:”是,民女無能。”
“既然你們能將那個東西抓到,該也能將始作俑者尋得,是不是?”太后微笑着,卻叫人背後生寒:“只要尋得了那個人,太清宮與青桐宮俱有厚賞。你們兩個能得到的東西,將會多到想都想不到。而且,事情哀家不想教旁人知道,也只能相信你們兩個了。”
“是……”我和詩語也只得點頭道:“謹遵太后娘娘旨意,一定儘早將幕後黑手抓到,還太后娘娘心安。”
“甚好。”太后笑道:“既如此,你們且便留在宮中,隨侍幾日罷。”
“多謝娘娘恩典。”
待太后休息了,詩語和我回到了偏殿之中,躺在被子裡面,才偷偷抱怨道:“怎麼樣,接到了一個扎手的刺球。”
我笑道:“太后娘娘已經下令,可是推辭不得了,你也知道這件事情一說出來,肯定就等於捧上刺蝟甩不掉了,還是隨遇而安,照着太后娘娘的話做罷。”
“你說,太后娘娘,是不是早知道那東西在自己身上了?”詩語低聲道。
我應了一聲:“不會不明白的,那‘啖’附在人身上,人總是要飢餓,卻不思飲食,整日倦怠,太后心裡一定清楚的很,這次,定然是有人蓄意要害太后的,你想想,這個宮裡,一定到處都是勾心鬥角,也說不準,太后早想挖出甚麼來,只是沒有藉口。”
“你的意思是說,太后想要藉着咱們兩個,借刀殺人麼?”詩語驚聲道:“可是以太后的身份,她想動誰動不得?”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答道:“太后是個什麼人?寬厚仁慈,鳳儀天下,該是光芒四射,高高在上的,太后只能行善,不能作惡,但是太后眼裡不揉沙子的時候,也該是被人害了,不該是自己害人。”
“你這話說的七拐八繞,我一句也聽不明白。”詩語抱怨道。
“你也不用聽明白,明日咱們一道查探,準能親眼看明白。”我笑道:“不早了,咱們先睡下的好。”
“嗯……”詩語道:“這般高深莫測……”
“皇宮就是個水深的地方。”我幫着詩語掖了掖被角,笑道:“咱們明天趟一趟。”
次日裡,一早我們便起來,隨着太后接見來問安的妃嬪,一衆妃嬪穿着都十分清淡,大致是淺灰,天藍,水粉的顏色,戴着的首飾也全數是不打眼的模樣,八成是因着太后喜歡樸素,她們自然不敢過分唱個反調。
只有一個妃子,身穿大紅色百蝶穿花灑金錦裙,頭上是赤金的花開富貴牡丹步搖,眉彎彎入鬢,口豔豔含丹,生的妖嬈嫵媚,在其中十分顯眼。
天要作下雨,人要作找死,真真是個不變的道理。
只見一衆妃子行禮之後,個個說起了吉利話來:“聽聞昨日之中,太后娘娘殿中出了妖異之事,臣妾等惶恐,所幸太后娘娘有上天護佑,平安無事,真乃大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