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真情
直到白玉之突地停住腳步:“不好……我們要快些跑下去。”
“怎麼?”慕容蕪擡頭看去,臉上紅潤潤的,白玉之看着她,突地勾起了脣角,“看來,果然這樣是更暖的,你臉好紅。”
慕容蕪立時低下頭:“你在……嘲笑我?”
白玉之搖頭道:“不玩笑了,還是我抱你吧?你看……”
他指一指山上,似乎雲色更濃了:“要變天了,恐怕等下還會有一場暴風雪,或者說……”
他眉一凝:“要快,你聽。”
慕容蕪凝神傾聽,似乎有“隆隆”的聲音:“這是什麼聲音?”
“怕是要有雪崩。”白玉之說着,將貂裘再度脫下,披在慕容蕪身上,“我們只還有一段路,便能到半山之下,到了那裡便好了。”
“可是……”
“別說了。”
白玉之纔將慕容蕪抱起來,頭頂,便有一塊雪落了下來,白玉之迅速躍開。
“看,我們要快,別再爭執了。”白玉之一邊說一邊向着山下跑。
慕容蕪緊緊抱住他,她看向他們的身後,突地叫道:“後面……後面的雪塌下來了……”
白玉之點頭:“嗯,別管,距離我們應該還是有一段距離,我們要快。”
距離?那距離要看着已經越來越近,慕容蕪心裡害怕,卻不想擾亂他的心思,將他抱得更緊:“白玉之,雖然你很討厭我,可是……可是我……”
她的氣息在他的耳邊溫熱如流:“可是我……一點也不討厭你。”
她說完,將頭埋在他的肩頭,緊緊依偎着他。
白玉之脣角微微一動:“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這女人在昏迷的時候,分明的說出了喜歡他,想必此時是忘記了吧?或者根本不曾記得曾在昏迷之中,對他說過那句話了。
白玉之的目光忽然變得悵然,若此次能夠平安的下山去,恐怕……
他將懷裡的女人更緊的抱住,枉然的笑了——恐怕日後,再也不能忽略她了吧?
腳步不曾放慢,可是風已夾雜着冷雪撲面更急。
雪迷人眼,白玉之看不清來路,險些摔倒,幸好還是穩住了。
“到了那片綠色的地方,我們就安全了。”白玉之說。
慕容蕪回頭看一眼,那一片綠色便在眼前……
“嗯……”
她早就有這種覺悟了,只要是在他的懷裡,她就是安心的。
即使是火海茫茫,即使是冰雪無情。
只要是他對她說,他們可以活下去,那麼……就一定可以!
“小心……”慕容蕪看到一塊雪自側面倒下來。
白玉之側眸看去,迅速就地一滾,躲過一劫。
白玉之看看身後,再看看山下。
“我們要滾下去,速度也許更快,也更安全些……”白玉之道。
“滾下去?”
“嗯。”白玉之將貂裘爲慕容蕪再度裹緊,忽的抱住了她,用手護住她的頭,向着山下翻滾而去……
慕容蕪還沒反應,身體已經在他的保護下向山下而去。
她明白了,他一定是看下面這段路是一段斜坡,若是;跑下去,容易跌倒而且速度慢,如果滾下去,反而更加安全。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閉着眼睛。
雖然身體在石塊與枯枝的撞擊與刮蹭下疼痛不已,可是心裡卻是暖融融的。
她知道,他們……一定還有明天!
“啊——”背上一痛,他們二人停止了滾動。
白玉之登時起身看她:“沒事吧?”
慕容蕪搖搖頭:“沒……只是忽然被撞了一下。”
她回頭看去,他們撞在了石塊上,而停了下來。
“我沒事,我們快走。”慕容蕪拉住白玉之的手。
這才驚訝的發現,他的手上已經傷痕累累。
“這……”她執起他的手,修長如削的手上血痕道道。
“沒什麼……”白玉之不以爲意的抽出手。
她擡眼,淚光簌簌。
白玉之望着她,笑道:“哭什麼?這有什麼?真是嬌氣。”
他站起身,扶起慕容蕪:“好了,我們現在跑下山就好了。”
慕容蕪看看周圍,已經是一片綠樹茵茵。
看來已經到了安全的地帶。
“有力氣嗎?”白玉之問她,她拭淚點頭,“有。”
於是,白玉之拉着她,兩個人拼命向着山下跑去。
風冷,不再有冷雪侵襲。
兩個人相握的手,漸漸……有了暖暖的溫度……
……
山腳下,是另一番季節似的,卻依然感受不到暖意。
終於脫險,劫後餘生,慕容蕪大口喘氣,她貂裘在身,依然感到隱隱的寒意,又何況是白玉之?她顫顫的看向他,只見他眼角眉梢兒還沾着風雪的色澤,他依然望着高高的青雪峰。
青雪峰頂依然在雲霧繚繞中毅然挺立。
慕容蕪感到臉頰上溫熱的淚水依然不斷的掉落下來:“你……”
她咬緊嘴脣,說不出話,白玉之回頭看向她,對於適才的驚險,也是顯得心有餘悸,適才殘酷的雪,差點要去了他們的性命。
“我們還活着。”白玉之臉色在日光下,融了雪,有暖暖的目光。
慕容蕪淚水簌簌:“嗯,還活着……”
白玉之依舊將她抱起來,厚重的貂裘裹着小小的女子,她淚光如冰凌,只是望着他,好像這一眼之後,便再也沒有明天一般。
或者說,明天……再也看不見他如此溫暖的眼神!
………
女子身體,畢竟孱弱得多了,經過這一番暴雪折騰,慕容蕪終於在白玉之的懷中便昏睡過去,脈象微弱,不知何時才能醒轉,白玉之回到蘭迦寺,亦感到身心俱疲,足足昏睡了一整天。
他醒來時,莫言站在他的牀邊,神色嚴肅。
白玉之緩緩起身,身上綿軟無力:“我睡了多久?”
“足有一整天了。”莫言道。
“一整天?”白玉之一驚,擡頭看他,“她呢?可還好?”
莫言微微低頭:“還在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