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轉折

我生之前誰是我?我死之後我是誰?

看着既彷彿近在咫尺,又彷彿遠若天邊的黯淡黑點,葉觀火突然出現了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環境對人真的有很大影響。如果是平常的葉觀火,對這些形而上的虛無縹緲的哲學問題,一向是嗤之以鼻。前面說過了,葉觀火是一個很現實的人。

但在這裡,可以說是死亡之前最後的驛站,人類潛意識的精神世界永劫沉淪的最深處。在這虛無黑暗,連自己都不存在的地方,那些關於生死,關於自我的哲學問題,不由自主的浮上心頭。

四周無邊無際的虛無黑暗翻滾咆哮,波濤般此起彼伏。整個黑暗虛無的世界都以那以黑暗更黯淡的小黑點爲中心,開始急速收縮變小——雖然這麼說,但這也只是葉觀火的感覺而已。

實際上,似乎距離上又沒有什麼變化。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年,在葉觀火的感覺裡面,世界依然在急速收縮。當然,自己距離那暗淡小黑點的距離似乎同樣也奇怪的沒什麼變化。

時間在這裡沒有意義。

葉觀火依然呆呆的思考着那註定沒有答案的事情。

沒有任何不耐煩——在這裡,只有最基本的意識的葉觀火,只會一些機械的思考,還沒有類似不耐煩這種高級的奢侈的情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連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不耐煩的葉觀火也快要感覺空虛無聊的時候,一股絕大的吸力,終於將他吸入那黯淡的小黑點之中。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徹底停頓了下來,那是真正的連時間都凝固的停頓!

......

命格,本身是一種奇異的能微妙的影響因果律的一種形而上的精神寄生體。它們雖然千門百類,各不相同。但只有寄生在人類身上才能生存,才能發揮自己的能力。

一般來說,命格都會跟宿主愉快共存。宿主供給命格能量,命格反饋給宿主自己的能力。但也有一些命格,卻是以宿主的痛苦,災難,不幸,甚至死亡爲食。它們不但不會給宿主帶來好的方面的能力或者事情,反倒會讓宿主痛苦不堪,死於非命。這些命格,被稱之爲劣命格!

而其中,百手人屠,即便是在劣命格中,也是唯一已知的,以直接吞噬宿主的人格,從而操控宿主的肉身,讓宿主淪爲行屍走肉,最爲惡劣的劣命格之一。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百手人屠要寄宿在葉觀火的身上,當然直接吞噬掉葉觀火的人格。可這並不是正常的情況。百手人屠在操控傑森跟羅莉戰鬥的時候,實在是消耗了太多的能量,而羅莉那包含自己意志殺意的拳頭更在精神層面將百手人屠重創。到最後倒黴到竟然被葉觀火給掰掉了傑森的腦袋的時候,它已經連維持自己本身存在的能量都沒有了。

只能在最後關頭,勉強轉移到葉觀火身上就陷入了休眠之中。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隨着時間的推移,一點點恢復之後,肯定會吞噬掉葉觀火的人格,藉着葉觀火的身體再次重生。

當然,百手人屠雖然沒有人類那麼高深的智慧,卻也本能的懂的趨利避害。雖然隨着時間的推移稍微恢復了一些,已經可以影響宿主的精神狀態,但自己的宿主經常跟那個把自己打的差點灰飛煙滅的小女孩在一起,如果露出什麼馬腳的話,自己多半就要徹底毀滅。

因此,百手人屠深深的隱藏自己,潛入了葉觀火的潛意識最深處,精神世界最底層,靜靜的等待着再次重生的機會。卻是連羅莉都瞞了過去。而現在,卻已經開始吞噬葉觀火的人格,要藉此以葉觀火的身體再次重生了!

其實,對百手人屠來說,以現在這個時機,並不是它重生的好機會。如果按照它的本能的計劃來說,它起碼需要恢復自己至少一半的能量纔會開始吞噬葉觀火的人格,到時候就是不成功,也有足夠的能量飛走,另尋別的宿主。

而不是現在,還沒有積累到足夠的可以支持離開葉觀火的能量,且如果不是這幾天葉觀火殺了不少人,且他身邊因爲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災難死了更多的人,它也藉此吸收了不少生命死亡散發出的死氣恢復了一些能量的話,它甚至連吞噬葉觀火的人格的力量都沒有。

但奈何,這時候的葉觀火肉體已經無限瀕臨死亡,如果在不吞噬掉葉觀火人格藉此重生的話,還沒有積累到足夠能量離開葉觀火身體的百手人屠,也會跟着葉觀火死亡而徹底死亡!

......

天空是黑色的。

無邊無際遼闊的黑雲狂暴着翻滾扭曲,耀眼的血紅色電蛇在黑雲中猙獰閃耀。

凌厲的狂風不停的颳着地面的塵土,暴雨卻驟然而下。

只是這雨......這雨滴,卻是鮮紅色。血一般的鮮紅色。而血色的暴雨中,有些狼狽的葉觀火帶着一絲茫然看着周圍的一切。

剛剛只感覺到自己被吸入那代表百手人屠的黯淡的小黑點裡面,等醒來的時候,卻奇怪的發現自己再次恢復了身體,而且還在到這莫名其妙的地方。難倒又穿越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葉觀火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血色的雨幕之中似乎出現了一道身影。他本能的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而隨着那血色雨幕中的身影越走越進,葉觀火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那個從遠處走到自己身前的身影,分明就是自己......一個長着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只是這個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自己,面無表情,充滿了一股自己並沒有的冷酷與殺戮的味道。

應該死掉的自己、潛意識最深處、精神世界最底層、代表百手人屠的黯淡小黑點、被吸入黯淡小黑點的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裡的自己、出現在自己眼前長着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一連串線索在電光火石之間被串聯在一起,一切恍然大悟。

葉觀火忽然明白了。

自己並沒有穿越,而是應該還在精神世界裡面。而這個長的跟自己一樣的人......就是百手人屠!

它把自己拉倒這裡來,就是爲了吞噬掉自己的人格......而所謂的吞噬人格,在這個精神世界裡的表現,應該就是......將對方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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