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娃娃很清楚,他要定了她,絕不會輕易罷手。
三日的朝夕相處,他們互不侵犯,但她知道,他一直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一隻假寐中的猛虎,養精蓄銳,伺機而動,接下來的攻擊,將會更加可怕。
她看得出來,他的征服本能已被激起,她必須逃離,遠遠的。
她冷哼一聲,算是迴應。
反正早晚都是要離開的,他怎麼看待女人,關她屁事。
“你隨我征戰,我不能時刻照顧你,你自己當心。”禺疆突然柔和道,眼中分明有憐惜。
“那你爲什麼非要帶着我?萬一我受傷了,或者一箭穿胸……啊……”
“我不會讓你受任何損傷。”他勾住她的腰肢,緊擁着她。
有時候,他真的不知應該把她怎麼辦。
不願她受到任何損傷,可是,他更不想她在他不在的時候逃得無影無蹤。
楊娃娃愣住了,他擔心自己嗎?
無論如何,這個危險的男人,要逃得遠遠的。
“你忘了我們的約法三章。”她掙開,尷尬道。
“這裡不是寢帳,約法三章不管用。”禺疆揉捏着她的小手,眼中似有怪異的邪氣。
他總有理由。
她不滿地瞪他一眼,轉身坐在案几上,蹺起二郎腿,“你要我跟你去出征,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禺疆瞠目結舌,從來沒有人膽敢坐在案几上,她是第一個。
他搖頭一笑,坐在她身旁,握着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不讓她抽回去,等着她的下文。
楊娃娃輕道:“我想帶上夜天明和林詠,他們可以保護我。”
“你何不把四個護衛都帶上,順便也帶上夏心?”他目光如箭,彷彿洞穿她的所思所想。
“就算你同意,我還不高興帶那麼多人呢。”她早就知道他會起疑,也知道他絕不會同意。
“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你就等着到天上去見他們。”禺疆的黑眸猶如野狼泛着青光的眼,森寒陰鷙。
楊娃娃覺得脊背竄起一股寒意,如果功敗垂成,夏心和四個護衛會有什麼下場?他會殺了他們嗎?也許,他不會殺她,但她在乎的人,他絕不會放過。
想到此,她手腳冰涼,“你很殘忍。”
“對,我很殘忍,你最好不要給我殘忍的機會。對了,馬場那兩個馬伕,已經上天了。”他淡漠道,彷彿跟自己毫無關係。
“什麼?”她猛地抽回手。
“他們該死。”他一字一字道,好像要敲進她的腦袋。
楊娃娃明白了,那兩個矮冬瓜侵犯了單于的女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唯有死,才能彌補他們無意中犯下的過錯。在草原,也許部民命如螻蟻,可以隨意殘殺。
她嘲諷道:“單于就可以隨便殺人嗎?”
禺疆道:“應該說,只要我一句話、一個眼神。”
以兩個馬伕的死,警告她,如果她再次逃離,後果不堪設想,有人會因爲她而喪命。
彷彿置身冰窖,她心神
俱顫。
他朗聲道:“我相信闊天和洛桑可以保護你。”
楊娃娃淡淡一笑。
她隨他征戰,想帶闊天和洛桑一同前往,她必須反着來,才能得到原本想要的結果。
因爲,以他的精明,他會做出相反的安排。
她不能流露出半分喜悅,平靜地告辭回帳。
背後那雙如鷹的黑眼,是何等的銳利、精明、可怕,她必須全副戒備。
禺疆站在帳外,望着她嬌小的倩影漸漸遠去,脣角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三日朝夕相處,他終於知道如何抵擋她的利爪,熄滅她的怒火,讓她變得溫順。
對付她,不能硬碰硬,要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不知不覺地攻陷她的心防。
他,已經看透了她,只等着獵物乖乖地臣服。
……
楊娃娃並沒有回帳,而是來到霓可的寢帳。
掀開帳簾,她徑直走進去,看見一幕香豔的美人沐浴。
氤氳的水霧嫋嫋升騰,光潔如玉的頸項、香肩,粉嫩誘人,高高綰起的長髮烏黑溼潤,清脆的水聲令人遐想萬千。
霓可背向帳口,哼着歌兒,毫無所覺。
楊娃娃輕手輕腳地走上前,站在她身後,看見沉浸在水中的洞體。
她撩水滴在霓可的肩上,指尖輕輕地滑過吹彈可破的肌膚。
“啊……”霓可驚叫,驚惶地轉身,雙臂抱胸,戒備地瞪着來人。
見是楊娃娃,她鬆了一口氣,怒問:“你做什麼?”
楊娃娃挑起她的下頜,色迷迷地盯着她果露的身,儼然風流的採花賊,“我又不是男人,你不用怕成這樣吧。”
霓可拍掉她的爪子,冷哼一聲,“你不是來看我沐浴的吧,還是上次我得到的教訓還不夠?”
楊娃娃故作神秘,“我倒是想教教你怎麼誘或男人,有沒有興趣?”
霓可面腮潮紅,從木桶中站起身,旁若無人地擦乾身子,優雅地穿上嫩粉色的綢裙,嫵媚地坐在小凳上。
“我知道你恨我,巴不得我馬上消失,永遠不再出現,不再妨礙你和單于。”楊娃娃坐在她的對面,真摯道。
“你是單于的女人,不久就會成爲單于的閼氏,我算什麼?”霓可淡淡地自嘲。
“你錯了,單于的閼氏,是你。”
霓可愣住了,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說,有什麼企圖,是探試,還是真心?
單于帶回這個容貌清豔脫俗的女子,還與她同寢,霓可妒忌得幾乎發瘋,卻也無可奈何。
自從成爲單于女人的那一夜起,她就知道,單于對自己只是作爲男人的發泄,並沒有男女之情,可是,她一直在努力,討好單于。單于喜歡什麼,她就做什麼;單于想要她怎樣,她就乖乖地聽從;單于不想看見她,她就消失,直至他再次傳她進帳。
她愛單于,愛得心痛,愛得卑微,卻換不來他的一絲憐惜。
這個外族女子,並沒有什麼與衆不同之處,爲什麼單于待她那麼好?爲什麼她得到單于的青睞?爲什
麼……
霓可不甘心,無論如何,她要搶回單于,贏得單于的心。
“說實話,我不是單于的女人,我和他只是躺在同一張牀上睡覺而已。你想想,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任何興趣,他會娶這個女人嗎?很明顯,不會!我告訴你,男人喜歡女人,首先是對女人的身體感興趣。”楊娃娃蠱惑道,卻不由得心虛,那個混蛋對她好像並不是沒有興趣。
“我不是匈奴人,我的家鄉在南方,可能和匈奴的女子有點不一樣。也許單于覺得我這樣的外族女子比較獨特,不過不久之後,他就會覺得我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單于最終會選擇匈奴女子當閼氏的,如果你想成爲單于的閼氏,你必須幫我。”她繼續道。
“幫你?怎麼幫你?”霓可眸光微亮,突然想到了什麼,立時暗淡,“單于的人盯住我了,只怕我幫不了你。”
楊娃娃胸有成竹地笑,“我知道,不過,我相信你可以幫我。單于出征後,只要你把我交給你的某樣東西,送到我同伴手裡,你就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你的願望就能實現。”
話落,她湊在霓可耳旁,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
正是草原最炎酷的季,最悶熱的午時。
驕陽當空,炙烤着大地,烘烤着林木花草、飛禽走獸;毒辣的光芒,傾瀉而下,熱浪一波波地用來,避無可避,似乎要把人烤乾、榨乾。一絲風兒也沒有,三五主參天大樹撐出大片的濃蔭,樹下是身姿筆挺的五千騎兵。
隊列整齊,勇士們精神抖擻,面無表情,昂首挺胸,弓箭齊備,腰掛彎刀。
汗水,一滴滴地匯聚成細流,沿着臉孔嘀嗒下來,滲入大地。
禺疆外披青底繡金披風,面向五千勇士,長身而立,霸氣凜凜。
左側是楊娃娃、闊天、洛桑三人,右側是麥聖等幾個護衛。
他掃向全場,目光炯炯,下巴抽緊,揚聲道:“兄弟們辛苦了,頂着日頭,策馬疾馳,你們一定在想,這是爲什麼?去哪裡?昨夜,上邪率基也部落六千騎兵強佔了加斯部落,殺了我們的兄弟。我們不能任人宰割,我們要奪回加斯部落!要將基也部落的人趕出加斯部落!我們縱馬狂奔,就是要給上邪一個措手不及,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
勇士們羣情激奮,齊聲呼喝。
楊娃娃心潮澎湃,禺疆這番話,是激動人心的戰前宣言,鼓舞士氣,凝聚戰鬥力。
這混蛋確實有一套,深諳統帥者的戰術與戰略。
“這次突襲,我們一定要奪回加斯部落,斬殺上邪,讓基也部落臣服於我們。上邪驍勇善戰,統領六千騎兵,不會束手就擒,若是硬拼,沒有必勝的把握。因此,我們要迅雷不及掩耳地撲向他們,讓他們陣腳大亂。捉住了上邪,他的六千騎兵就會束手就擒。兄弟們,取上邪首級者,晉一級;斬敵首級一顆,賞酒一卮!”
“記住,沒我的命令,加斯部落部民,不能濫殺無辜。”禺疆嗓音渾厚,具有強勁的爆發力。
勇士們們齊聲回答,響聲震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