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喜地摟着她,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她推着他,“我要睡了。”
他揉捏着她的小手,滿目希望,“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你要嫁給我。”
他相信,只要她留在他身邊,他一定可以得到她的心,她的愛。
楊娃娃想了想,微擡下巴,傲然道:“我可以留下來,會生下孩子,但是我不會嫁給你,因爲,我的丈夫,或者說,我要嫁的男子,必須是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在萬衆矚目中出現,身披金甲戰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我。”
想起《大話西遊》中紫霞仙子說過的話,她何不借用一下,刺激他,讓他知難而退?
禺疆眸光熠熠,卻又有些不解。
她狠下猛藥,“不僅如此,我要嫁的男子,擁有無上的權力,高居萬人之上,就像南方邦國,或者林胡、樓煩那樣,他必須是一國君王,睿智英明,深謀遠慮,胸懷寬廣。如果他是匈奴人,他必須建立起龐大的草原帝國,治國平天下,愛民如子,帶領匈奴民衆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他必須開創一個嶄新的時代,推動匈奴的發展,統領匈奴走向強盛、走向輝煌!”
他愕然,被她的話震住了。
……
初秋的草原,芳草萋萋。
秋風冷涼,在廣袤的草原肆無忌憚地掃蕩。
楊娃娃收回目光,冷風掠起她柔順的長髮,肆意翻飛,“天色不早,你走吧。”
呼衍揭兒看着她,艱澀道:“謝謝你。”
“你不用謝我,我只是不想有人再因爲我喪命。”
“深雪,你是否怪我?”她的冷淡,他無法承受。
“我知道你是爲了我才鋌而走險,但我不希望再發生這樣的事。”她的眸光不再冰冷,語氣卻更爲冷硬。
這個俊朗、深情的草原男子,與禺疆一樣,擁有相似的草原男人的氣魄與氣度。
曾經,呼衍揭兒給過她溫情、溫柔,她以爲他不會殘暴,不會濫殺無辜,卻沒想到,爲了她,他竟然與須卜也剛合謀,煽動須卜也剛率兵夜襲,手沾鮮血。
他和禺疆一樣,都是部落首領,都有一顆冷硬、冷血的心,殺人如麻,滿手血腥。
禺疆殘暴冷酷,呼衍揭兒陰狠冷血,她很排斥,不想與他們多有牽扯,可是,她引起了草原兩隻猛虎的搏鬥,引起了部落之間的紛爭。
古語說,紅顏禍水,這是她的錯嗎?
她只覺得萬般無奈。
呼衍揭兒握着她的雙臂,絕烈道:“我要帶你走,我要娶你做我的閼氏。”
楊娃娃搖頭失笑,草原男子都這麼率直麼?愛一個女子,就一定要娶她?
長痛不如短痛,她必須拒絕他。
“單于,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嫁給你,請你不要再找我。”
“你要嫁給他?”想起禺疆曾經說過的話,呼衍揭兒着急地問。
“我……也不會嫁給他。”她平靜道。
“真的?”他激動道,似乎看到了希望,目光熱烈。
“單于,我不嫁給他,並不表示將來會嫁給你。我把你當朋友,不想欺騙你,也不想唬弄你。如果你再這樣,我再也不會見你。”楊娃娃拂開他的手,鄭重道。
“朋友?不再見我?”他的面色驟然一沉,滿目失落,
痛意分明。半晌,他才道,“深雪,你知道嗎?第一次遇見你,我就覺得你性情獨特,與草原女子很不一樣,有主見,有頭腦,有膽識,有氣魄……不知道爲什麼,第一眼我就喜歡你,決定娶你,當我的閼氏……也許,你會覺得這不可能,但事實如此,僅僅一眼,我就認定了你。”
類似的話,他已說過。
楊娃娃深深覺得,草原男人的感情,來得太快,激情澎湃,很可怕。
他柔情款款地看着她,繼續道:“我認定的事,一定會做到。可是,你與禺疆相識在先,我只能被迫放手……你在寒漠部落發生了什麼事,我都知道,他這樣對你,他不是男人,我一定會把你搶回來,給你幸福。”
她明瞭他的感情,驚於他的堅持,清冷道:“單于,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不會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請你諒解,也請你不要再將情感放在我身上。”
說了這麼多,她仍然拒絕,呼衍揭兒挫敗極了,萬念俱灰。
“如果你將我當作朋友,我也會將你當作朋友。”她又道。
“你有何打算?”他萬般無奈,多說無用,只能壓下痛意,採取緩兵之計,“留在寒漠部落?”
“也許,明年五月之後,纔會離開的吧。”
“明年五月?爲什麼?”
彤雲散盡,長空不見一絲雲彩,遠處的大雕呼嘯着直衝而上,衝向更加廣闊的天地。
楊娃娃輕撫小腹,目光悠悠,“因爲,我懷了禺疆的孩子。”
呼衍揭兒震怒,拳頭握緊,雙臂隱隱發顫,體內熱血沸騰,“我早該一刀砍了他!王八羔子,我絕不會放過他!”
她剛烈道:“你想做什麼?我不許你再挑起部分紛爭,不許再濫殺無辜,我說過,你再這樣,我不會再見你,我會恨死你!”
我死了,她更不會嫁給你,她會恨你一輩子!
禺疆說對了,她真的會恨他一輩子!
爲什麼?爲什麼?她這麼在乎禺疆嗎?那她爲什麼還要救自己?她到底在想什麼?
呼衍揭兒想不明白,腦中亂糟糟的,心慌意亂地上馬,策馬離去。
那抹孤峭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才拔馬回營。
……
七八日了,須卜氏部落單于和四千騎兵,一直被扣押在寒漠部落。
楊娃娃使盡各種方法旁敲側擊,禺疆總是巧妙地避過不答。
有一次,他乾脆道:幾日之後,你就知道了。
他讓她乖乖地待在寢帳,不讓她四處走動。
她說,懷孕的女子需要經常走動,寶寶也需要舒展筋骨,這樣纔有利於寶寶的健康成長。
他不聽,堅持讓她待在帳內,還說帳內也可以走動。
她氣得說不出話,只能陽奉陰違,在他不在的時候偷偷溜出去閒逛。
這日,楊娃娃正托腮沉思,想在這無聊的待產生涯中找些有趣的事情做做。
禺疆掀開帳簾,金燦燦的亮光一閃,高大的人影籠罩下來。
真兒恭敬道:“單于。”
楊娃娃看向來人,這兩日,他早出晚歸,不知道忙些什麼。
他揮退真兒,昂首闊步走進來,雙手隱在背後。
她站起身,無端地覺得緊張。
自從他表白,自從他爲了她的安全而讓她離開,自從她回來,決定留下來生下孩子……尤其是這幾天,只要他在,她總覺得自己變了,心中似有期待。
期待什麼呢?
她也不知道。
禺疆突然笑起來,燦爛如陽。
楊娃娃心瀾微漾,呆呆地看着他,移不開目光。
不知何時開始,他炙熱的目光,他渾厚的嗓音,他溫熱的胸膛,他有力的鐵臂,他深情的擁抱,他的一切一切,似乎還和以往一樣,在她眼裡,卻不一樣了,以獨有的魅力吸引着她。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有什麼開心的事嗎?”她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情緒。
“假如我送你禮物,你會開心嗎?”他想要給她一個驚喜,想要她開心。
“送什麼?”她錯愕,哪有人這樣問的,開心與否,關鍵是何人所送。
眼前驀然一亮,禺疆雙手捧着一張雪白的毛皮。
純淨的白,毫無瑕疵,耀眼的白光有點刺眼。
她驚歎地撫觸着光滑的毛皮,柔軟的觸感非常細膩,平滑如絲綢。
這是非常珍貴的動物毛皮。
“這是什麼毛?好美!”楊娃娃仰起笑臉。
“白狐。”他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很開心,“冬寒就快到了,我想用這張狐毛做一件裘衣,還有一張鹿皮,可以做成坎肩。”
他還會去打獵,得到各種各樣的動物毛皮,讓她穿着最漂亮、最尊貴的輕裘。
她含笑問道:“冬天很冷嗎?”
禺疆點頭,擱下狐毛,握着她纖瘦的肩,“你身子這麼弱,要多吃點。今晚開始,每日三餐我陪你吃飯。”
楊娃娃愕然,沒想到他也會有溫柔的時候。
他擡起她的下頜,吻着她嬌嫩的脣瓣,輕輕地點染着……
卻沒料到,一碰她,他的剋制立即瓦解,迫切地想要更多。
他擁緊她,吻得深沉、纏綿。
她竟然忘記了抗拒,或許是沒想過抗拒吧。
沉淪在他的熱情中,她環着他的腰身,閉上雙眸,忘情地享受這個激情四射的熱吻。
好久好久,禺疆終於放開她,摟着她的腰肢。
她的雪腮染了桃紅,嬌豔如花,小手在白狐皮上滑來滑去,“那隻白狐,是你親自打的嗎?”
剛纔的親熱,他意猶未盡,大掌摩挲着她的後背,“在我們匈奴,男人第一次打的獵物,要把毛皮送給他的閼氏。你是我第一個閼氏,也是此生此世唯一的閼氏。”
……
秋天的山林是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繽紛的野花,在風中搖曳;誘人的野果,香飄萬里。
蒼穹廣袤,讓人心生渴望,變成一隻鳥兒,翱翔藍天,搏擊長空。
山崗上,兩個草原男兒席地而坐,大腿彎曲着,兩隻胳膊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嘴巴里咀嚼着枯草。他們望着遠方,眼睛微眯,目光向天地的窮盡處伸展。
“禺疆弟弟,這些年過得可好?”
禺疆的哥哥,立脫,今日早間纔到寒漠部落。
這是兄弟倆分別十八年後第一次見面。
放呼衍揭兒走的那日,禺疆派人去須卜氏部落報信:他可以放了須卜也剛,但必須是立脫親自來領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