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喜地捧着她的臉,一雙黑眸水光泛動,“想不到……雪,我傷害了你,都是我不好……”
楊娃娃道:“以後不要隨意殺人,好不好?”
他點頭,輕吻她的耳珠。
然而,他有點失落,懷中的女子並沒有對他說:我愛你。
她仍然不愛他,她決定留下來,只是相信他將會成爲一個偉大英明的英雄。
“你要補償我。”她輕笑。
“如何補償?”
“你要聽我的話。”
“聽你的話?”禺疆愕然,“哪有男人聽女人的話?”
“不聽是不是?”楊娃娃威脅道,斜睨着他。
“好好好,你有理,我就聽你的。”他失笑。
“總之,你要多聽我的,不然你會吃虧的。”
“我怎會吃虧?”
“你不相信我嗎?我可不比你差。”她冷哼一聲。
“是是是,你聰慧,你厲害,以後我就聽你的,行了吧。”
楊娃娃扯着他的雙頰,輕輕一拉,“開心地笑一個。”
禺疆依言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拿下她的手,靜靜凝望。
四目相對,眸光漸漸靜止,似有什麼漫溢開來。
她咬着他溫溼的下脣,又啃又咬,像是貪腥的小貓咪,在他剛要反守爲攻的時候,突然撤離戰場,得意洋洋地看他。
他也不窮追猛打,淡淡威脅,“乖乖地過來,否則,你絕對承受不了!”
她受到極大驚嚇似的,伏在他寬厚的肩上嚶嚶哭泣,“我好怕怕……怕怕……好怕怕……”
禺疆開懷大笑,啃吻着她的玉頸,惹得她咯咯嬌笑。
鬧了一陣,楊娃娃擡起臉,清咳一聲,“我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個,冰溶……不是你阿媽。”
“嗯。”他面色一沉,淡淡應了一聲。
“怎麼了?”他的反應這麼冷淡,她更擔心他了。
“沒什麼,我知道了。”
“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驚訝了。
“今晚。”禺疆苦澀道,“你一定覺得奇怪,我爲什麼不急着知道我的阿媽究竟是誰。”
楊娃娃明白他的內心,當冰溶說他不是老單于的兒子、他是孽種時,他才發狂、發瘋,他在意的是,老單于到底是不是他的阿爸,因爲,老單于疼他、愛他。
她撫摸着他的後頸,溫柔道:“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得到過冰溶的母愛,你也從來不當她是阿媽,所以,你不在意她到底是不是你阿媽,是不是?”
從出生開始,他就缺少母愛,有阿媽相當於沒有阿媽。冰溶三番兩次害他,他對她只有恨,沒有愛。那麼,他親生的阿媽又是誰?立脫知道嗎?也許烏絲知道。
禺疆動容,驚奇道:“雪,我在想什麼,你一猜就透。”
她輕捏他的下巴,得意道:“我有讀心術,你可要小心了。”
他失笑,“我的雪,是一個了不得的聰慧女子,此生此世,我會綁着你,不讓你走。”
話落,他驀然攬緊她,吻她的嫩脣,纏綿交纏,寢帳中春光旖旎。
“這幾日務必當心,不要單獨外出。”他叮囑道。
“知道了,你也小心點。”她的腦中浮現一個男子狹小的深邃眼眸,“那個倫格爾,爲什麼幫我們?”
“六歲那年,倫格爾和我打過一架,之後我們成爲好兄弟。立脫哥哥時常帶着我們跑馬射箭、牧羊唱歌。如你所說,他行事沉穩,素有威望,得到部民的擁戴和推舉當上單于並非不可能。我覺得他不是幫我們,他不是這種人。”他眉頭略緊。
“他有何意圖,拭目以待。”楊娃娃勾脣冷笑。
無論是身手還是智謀,倫格爾和禺疆不分伯仲,他應該不會讓禺疆白撿便宜。
他究竟有什麼意圖?
而那個哈青都呢?
她蹙眉道:“哈青都比較陰險,會盯死你。”
禺疆訝異道:“你也這麼想?雪,無人及得上你,我該把你怎麼辦?”
她俏皮道:“你答應過我的事,必須做到,否則我不會再信你。”
他語聲沉沉“好,我信守承諾。”
他暗暗決定,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哈青都不難對付,他是豺狼,你就是猛虎,虎狼相爭,必有一番惡鬥,無論結果如何,倫格爾坐山觀虎鬥,就能撿便宜。那個護衛隊長魯權,也是一個危險人物,暗箭難防,更可怕。”她分析得頭頭是道。
“如此看來,我們很危險。”他的眼中掠起一抹凜冽之色,“倫格爾的實力不在我之下,不過他不是那種背地裡使壞的人,他會等,等到我只剩半條命的時候再出手。魯權陰險狡詐,如果他和哈青聯手對付我……”
楊娃娃撫平他緊蹙的眉頭,“我會在你身邊,與你一起面對所有的風霜雨雪。”
他看着她,眸光深深,情意綿綿。
可是,他心中清楚,雖然她說決定留下來,她心目中的英雄是他,可是她從未說過“我愛你”、“我喜歡你”之類的話,只有她喜歡他、愛他,她纔會嫁給他,永遠不離開。因爲,她說過,只有愛,兩人才會幸福;只有愛他,她纔會嫁給他。
他應該怎麼做,她纔會喜歡他、愛上他。
必須想一個法子,試探一下她究竟有多在乎他。
……
在右大將倫格爾的嚴令之下,魯權和衆護衛日夜守着單于大帳。
立脫已無大礙,在巫醫的照料下慢慢復原。
倫格爾和禺疆每日都去探望他,哈青都卻沒有出現過。
三四日前的盛會,盛會上的殺戮,並沒有影響到部民們。
這是一年中最忙碌的豐收季節,貧苦的牧民辛辛苦苦熬了一年,總算可以過上幾日舒心的日子,他們幹勁十足地忙碌着,忙着製革、剪毛、擠奶、制奶酪、釀奶酒、貯藏過冬的食物糧秣、準備着轉移草場……攣鞮氏部落呈現出一片祥和、歡樂、忙碌的豐收景象。
午後,高高的長空藍波萬頃,潔白的浮雲緩緩飄着,淡淡看着草原蒼生、歲月榮枯。
秋風冷涼,金燦燦的陽光從藍空傾瀉而下,光似薄霜。
楊娃娃打探到烏絲的氈帳,帶着真兒正要前往,冷不
防,一道嬌喝聲破空而來。
二人止步,轉首望去——
愛寧兒風風火火地走過來,怒容滿面,一襲櫻桃紅綢裙迎風蕩起。
繞着她們走了一圈,她站在楊娃娃面前,美眸微眯。
楊娃娃淡淡迎視她含有怒火的目光,早已猜到她會來質問自己。
據說,愛寧兒在寢帳癡癡傻傻地呆坐兩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語,黑妹怎麼叫,她也不應。
“你爲什麼騙我?”愛寧兒剋制着心中的怒火。
“居次說笑了,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楊娃娃不動聲色道。
“你是女的,不是男的。”愛寧兒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縮,恨意如刀。
“居次,你應該知道,對於草原男人來說,最大的侮辱就是,被人說是不是男人。”楊娃娃故意生氣道。
“你是男的?我不信。”愛寧兒擡起下頜,桃花眼蘊着濃濃的醋意,“叔叔爲什麼抱你?”
“居次,他是我們單于的近身護衛。”真兒解釋道。
“放肆!誰讓你插嘴的?對了,我還沒教訓你呢。”愛寧兒美眸一瞪,眼中怒火熾熱。
真兒驚懼地垂首,躲在楊娃娃身後。
楊娃娃眸色一斂,嚴肅道:“居次,你和我們單于就算不是兄妹,單于也是你的長輩,你不能嫁給單于。”
愛寧兒眉心深蹙,惱怒道:“關你什麼事?”
楊娃娃冷笑,“當然不關我的事,只不過我們單于很生氣,那羊羔蘑菇湯差點毒死單于,單于很生氣……”
愛寧兒惶急地問:“叔叔很生氣嗎?他怎麼說?”
“居次不是說不關我的事嗎?”
“如果你幫我,我就放她一馬。”愛寧兒瞪真兒一眼。
“好,居次真爽快。不過居次要明白,我是爲我們單于好,也是爲你好。”楊娃娃笑眯眯道。
“我信你就是。”愛寧兒的眼角瑩然流光。
真兒鬆了一口氣,閼氏總能三言兩語化解危機,太佩服了。
其實,楊娃娃並不想戲弄愛寧兒,然而,她太任性、太驕蠻,必須讓她知道吃點兒苦頭。
愛寧兒到底單純,對禺疆用情太深以至於被人牽着鼻子走。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親手殺母。
楊娃娃道:“居次可要聽好了,我們單于喜歡肌膚雪白的姑娘,居次膚白,不過還是不夠白。居次應該看得出來,我們單于剛剛回到攣鞮氏部落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可見很多部民不歡迎單于。如果單于當選攣鞮氏部落單于,居次嫁給單于,不就是閼氏了嗎?”
聞言,愛寧兒嬌羞地笑着,雙腮如染雲霞。
楊娃娃笑問:“居次想過這些麼?”
愛寧兒看向遠處,嘴角噙着堅定的笑,“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真兒詫異,不明白閼氏爲什麼這麼做。
恰時,洛桑朝這邊走過來。
楊娃娃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他,他長相普通,身形挺拔,那雙眼睛流露出誠懇的目光。
雖然他只是平凡的武夫,卻是一個忠誠、沉穩的盛年男子,令人覺得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