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衷總在抓住她們的袍角時被她們逃脫,一邊笑嘻嘻地叫着“抓到了抓到了”,一邊辯着方向,玩得滿頭大汗,流露出一股傻勁,讓人忍俊不禁,更讓人想欺負他。
四女一男玩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在一旁看着。
突然,司馬衷朝我這邊走來,冷不防一把抱住我,開心地大叫:“抓到了,朕抓到你了……讓朕親一個……”
笑聲戛但是止,四個宮娥斂聲靜氣地站着,深深垂首。
碧涵偷偷地擡眸,覷我一眼。
我板着臉,推開他,他卻不依不饒道:“朕抓到你了,朕要親你,不許耍賴。”
“陛下,這是皇后。”碧淺連忙道。
“皇后?”司馬衷驚愕道,立即拿下紅綢,更開心了,“朕抱到了容姐姐,容姐姐要陪朕玩。”
“胡鬧!”我怒道,瞪向四個宮娥,“都什麼時辰了,還不服侍陛下就寢?”
“還早嘛,容姐姐陪朕玩,好不好?好不好嘛……”他竟撒嬌起來,搖着我的手臂。
我甩開手,“碧涵,服侍陛下就寢。”
司馬衷又想撒嬌求我,被我冷冽的目光嚇到了似的,懼怕地垂首,看着雙足。
其實,他還是孩子心性。
我一時心軟,溫和道:“改日再陪陛下玩,陛下快去歇着吧。”
聞言,他開心地笑起來,樂呵呵地回顯陽殿了。
這夜,雖然有點累,但興奮得睡不着,因爲,司馬穎那張俊顏、那雙俊眸總是盤旋在腦中,他說的話總是迴響在耳畔,揮之不去,他的深情與溫柔讓我忘記了身在一個華麗的牢籠,不自覺地笑起來。
過了三日,果真收到他的來信。
他所說的聯絡,是以一隻信鴿送來一張小紙,娟秀小字,寥寥數語,或道心中念想,或道鄴城近況。
我回信給他,道盡情思與盼念。
有了念想與牽掛,這無所事事的日子便過得快了。
爲了迎接新年,宮人打掃了寢殿裡裡外外,宮城裝飾一新,大紅綢帶掛得到處都是。
趙王司馬倫命宮人準備新年元月初一的國宴,宴請文武大臣。
舊歲的最後一日,每家每戶備宴用膳,闔家團圓,平平安安。
身在宮城,只能與司馬衷一起過年。
這日午時,忽然有宮人來稟,趙王在顯陽殿設宴,宴請司馬衷、我和心腹大臣,一起過年。
顯陽殿是天子寢殿,只有天子纔有資格在那設宴,司馬倫這麼做,無疑是向朝臣與諸王宣告:他執掌朝政,雖非天子,卻有天子之尊、之權、之勢。
宮人爲司馬衷穿上帝王冠冕,以示隆重,我也要穿上皇后冠服出席酒宴。
顯陽殿燈火通明,茜紗宮燈置放四角,巨燭燃燒,輝彩流光。
踏入大殿,我看見司馬衷孤單地坐在宴席主位上,一手撐着額角打盹兒,趙王與大臣都還沒到,只有垂地的帷幔隨風飄揚。
這是故意的吧,讓所有人看他的笑話,鄙視這個無能、窩囊的傀儡皇帝。
“扶陛下入寢殿就寢。”我吩咐內侍。
“陛下,皇后,方纔有同僚上奏要事,本王來遲,該罰,該罰。”
殿外傳來一道聲音,伴隨着洪亮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