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鏈子帶她穿越時空來到戰國末期,來到大漠草原,這麼說,她穿越,遇到禺疆,是註定的,和禺疆的糾葛、相愛也是註定的。那麼,她是神女,禺疆又是什麼人?骷髏鏈子又是誰送給她的?
楊娃娃蹙眉,緊張地問:“這骷髏鏈子是誰送給我的?烏絲,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烏絲右手抱肩,略略垂首,“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
楊娃娃很泄氣,一到關鍵之處,烏絲總是不說,是故意不說,還是真的不知道?
烏絲目光幽深,“閼氏該回去了,也許單于正在找您。閼氏回去後,無論發什麼事,務必冷靜。”
楊娃娃直覺烏絲所說的大有深意,想問清楚,卻見她走遠了。
烏絲枯瘦的身影漸行漸遠,那抹蒼白融入碧綠與湛藍的天地之間,愈顯飄忽、虛無。
回到寢帳,楊娃娃果然看見幾個護衛與侍女站在帳外,慌亂,驚懼,焦急。
真兒看見閼氏回來,激動地拉着她,“閼氏,您可終於回來了,單于……”
楊娃娃擺擺手,示意衆人退下,然後進帳。
原本以爲迎接自己的是,禺疆狂風暴雨似的盛怒與瘋狂,卻不是。
帳內沉寂,他坐在案几前,右手肘擱在膝蓋上,手撐着額頭,左手隨意地搭在大腿上,黑髮散亂、狂野。
她覺得,他並非氣,而是頹喪、悲傷,發了什麼事?
隨着帳簾的晃動,明媚的**射進帳內,他知道有人進來,站起身,平靜地看着她。
乍然見他一臉悲傷,她走過去,愧疚道:“我只是出去一會兒……”
他看着她,眸光悲痛,黑眼泛着淚光。
楊娃娃心中一痛,“下不爲例,你相信我,我不會離開你和孩子。”
禺疆驟然抱她,沉痛道:“不,我該死……瞳瞳不見了……”
“瞳瞳不見了?”楊娃娃震驚地推開他,心慌意亂地問,“怎麼會不見了?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也方寸大亂,不再是尋常時候的冷靜樣子。
瞳瞳出世才一個多月,假若被壞人抱走,還能活命嗎?
什麼人抱走瞳瞳?爲什麼這麼做?
忽然,她想起不久前烏絲說的那句話:閼氏回去後,無論發什麼事,務必冷靜。
原來,烏絲早已料到瞳瞳被人抱走。那麼,烏絲知道瞳瞳被誰抱走的?
對,一定要冷靜,切不可急躁。
兩個孩子有單獨的寢帳,緊挨着單于寢帳,四個侍女和兩個奶孃輪流照看,一切大小事務皆向真兒稟報。
白日,楊娃娃親自照顧孩子,夜晚由奶孃照顧孩子。
今日,她只是外出一會兒,想不到天瞳就被人抱走,如此看來,抱走天瞳的人早有預謀。
楊娃娃想了想,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瞳瞳不見的?當時誰在寢帳?”
“真兒不在,兩個侍女說看見一個蒙面人進來,正要喊人,就被那蒙面人擊暈,醒來後瞳瞳就不見了。”禺疆的眼中掠起一抹陰森、冷酷的光,“我已經派人四處追查,假如瞳瞳有任何損傷,我一定砍了他!”
“那人爲什麼抱走瞳瞳,而不是抱走頭曼?有什麼目的?”她尋思道。
“我也覺得奇怪,今日你和真兒都不在帳內,我也外出了,是一個下手的好時機。抱走瞳瞳的人,應該是部落裡的人,或者盯梢我們已經有一段日子。”禺疆挑眉,殺機迸射。
“不出兩日,抱走瞳瞳的人就會自動現身。”她莞爾一笑。
禺疆擁她入懷,目光灼灼,“爲什麼?瞳瞳不會有危險嗎?難道你知道是誰抱走瞳瞳?快告訴我。”
楊娃娃的眼眸清亮如水,“這人抱走瞳瞳,目的是以瞳瞳要挾我們,應該不會對瞳瞳怎樣。如果那人有意害瞳瞳,那就不太好辦了……”
他心中一動,攬在她腰間的雙臂驀然一緊,激動道:“一定是愛寧兒!她想報仇,她要害死瞳瞳,一定是她!”
話落,他憤恨難忍,衝出寢帳。
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不一定是愛寧兒,假如真是她抱走瞳瞳,我們更不能衝動,這樣會打草驚蛇。”
禺疆轉念一想,覺得她說的很對,不能衝動行事。
一個月前,愛寧兒孤身一人離開,不知去向。她一定不甘心,這纔回來報仇,抱走瞳瞳。
楊娃娃憂心忡忡地想,如果愛寧兒有意藏起來,並不容易找到她,而瞳瞳那麼小,體弱難養,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憂,這如何是好?
他一字一字咬牙道:“你放心,我一定儘快找到愛寧兒,不會讓瞳瞳有事!”
……
然而,他們猜錯了。
次日黃昏,呼衍氏部落來了兩個護衛打扮的年輕男子。
他們聲稱奉單于之命來說,天瞳居次在呼衍氏部落,安然無恙,單于會仔細照顧小居次。如果想接回居次,就請深雪閼氏親自去呼衍氏部落。
楊娃娃疑惑地問道:“呼衍氏部落距這兒至少有三日的路程,難道你們是飛來的?”
一個護衛回道:“閼氏聰慧,我們單于料到閼氏有此一問,不瞞閼氏,我們在攣鞮氏部落五十里外聽命行事,其他三人快馬加鞭送小居次回去。”
洛桑帶呼衍氏部落兩個護衛下去歇息,所有人退出去,議事大帳只剩下單于和閼氏。
禺疆背對着她,給她一個冰涼的脊背。
青銅獸頭油燈幽幽地燃燒,燭影輕晃。
“你不讓我一個人去,是不是?”她看着他僵硬的脊背。
“是!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除非我陪你一起去!”語聲冷冽。
帳內壓抑,空氣好像凝固了。
楊娃娃從身後摟着他,臉頰貼在他的背上,“呼衍揭兒說了,你不能去,否則瞳瞳會有危險。”
他冷沉道:“正因爲如此,我更不能讓你去!”
“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什麼?”禺疆冷冷地笑,“我擔心你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不是這樣的人。”她低聲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他霍然轉身,握着她的細肩,冷硬道,“呼衍揭兒部署周密,一旦你去了,就不會放你回來!”
楊娃娃莞爾一笑,“那你就把我搶回來。”
他心中一暖,面色卻仍然冷沉如鐵,“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更不會讓你以身犯險。我有把握搶你回來,但那樣不是太費力了嗎?我們一起去,我就不相信,呼衍揭兒會爲了瞳瞳而不顧部民的死。”
她心神一緊,他的意思是,他會率兵去呼衍氏部落把瞳瞳搶回來?
如此,豈不是又要打仗?
“不行,呼衍揭兒吃軟不吃硬,把他逼急了,瞳瞳會有危險。”她竭力說服他,“如果我去一趟就可以把瞳瞳接回來,爲什麼一定要打?”
“可是,他一定不會放你回來,他對你……”禺疆眉峰如刀,不自覺地用力握着她的肩。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嗎?”楊娃娃楚楚地看着他,秋水明眸泛着情意。
“我信你,但我不信呼衍揭兒……”他撫觸着她的腮,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情,驚喜交加。
“我保證,我一定回來!即使他不放我走,我也有辦法逃出來,你相信我。”
他知道,以她的聰慧,逃走並非難事。
即使他不答應,她也堅決這麼做。如果呼衍揭兒敢動她一根毫毛,他絕不會放過他。
翌日,楊娃娃啓程前往呼衍氏部落,麥聖率一百騎兵保護閼氏。
禺疆目送她離去,看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草原的盡頭,黑眸冷冽得有如千年寒冰,對站在後面的洛桑吩咐道:“立刻召集騎兵,天黑之前集合!”
……
三日後,楊娃娃抵達呼衍氏部落。
距離呼衍氏部落一百里處,呼衍揭兒親自迎接她。
她勒馬,看着他,他眼中的期盼瞬間轉化爲淡淡的笑意,清俊的眼睛已然不再清澈。
他語含關懷,“閼氏一路辛苦了。”
她不理會,冷冷掃他一眼,一抖馬鞭,往前衝去。
呼衍揭兒不以爲意,乾笑兩聲,策馬跟上。
行至營帳區,他帶她單于寢帳,擺手邀請她進去,“瞳瞳在裡面。”
終於見到女兒,她疼惜地抱起來,察看女兒是否有什麼損傷。
三日顛簸,一路風塵,瞳瞳還這麼小,怎麼禁受得住?
瞳瞳正睡着,紅潤的臉蛋,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脣,吹彈可破的肌膚……母愛氾濫,可是她最終放下女兒,讓女兒繼續睡。
倏然,一道黑影自覆蓋下來,她知道身後站着的就是呼衍揭兒。
一想到就是他抱走瞳瞳,她怒火上升,站起身,卻沒想到——
呼衍揭兒伸臂將她帶向懷中,緊緊地抱着她,力道奇大,她拼力掙扎也掙不開。他的熱脣燙着她的脣,彷彿帶着烈火,她左閃右避,他只能吻她的臉腮、耳垂,不屈不饒地追逐着她的甜美與柔軟。
從第一次遇見她,他就想要她,可是,彷彿註定了一般,他無法擁有她、得到她。他明明知道,她不愛他,她已經成爲禺疆的閼氏,但他總是無法剋制自己,無法不去想她,想着一定要得到她。無論她喜歡誰,無論她會不會恨自己,只要能夠得到她,他會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