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雅臉皮再厚也臉紅了,死死抱住顧朝東不讓他走,卻再辯駁不得一句。
“大哥這話不是侮辱大嫂,是在侮辱我。”顧朝北皺眉,很認真地生氣了:“好色之人好的是色,不是隨意來個女人就可以。大哥明顯是誤會我了。”
沈歸燕站在月門的地方,也是已經一場好戲看罷,臉上沒太多表情。看沈歸雅在顧朝北身上蹭的時候她便覺得噁心,本想出聲,那頭大哥卻先喊了。那她就只有站着的份兒了。
顧朝北對沈歸雅是沒有意思的,她看出來了。只是他這種風流的態度,看着多多少少都讓她有些不悅。
手又沒斷,又不是不能推開,爲什麼任由那胭脂蹭了滿懷?
沈歸燕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太過多情,最後就看不清真心了。
顧朝北卻還只顧着看顧朝東和沈歸雅的好戲,壓根沒注意到沈歸燕在旁邊,還抱着胳膊道:“大嫂今日一舞的確是驚豔四座,大哥若是再不看好大嫂,可能頭頂上該泛綠色了。”
顧朝東氣得身子微微發抖,扯着沈歸雅的胳膊將她拉到身前,看着她這一身內衣的裝扮,更是覺得恥辱。
他怎麼就娶了這樣的女人?
“奉孝,送大少夫人回去,你隨我去主院說話。”深吸一口氣,顧朝東咬牙,顧不得身孕不身孕了,沈侍郎已經是半倒臺的狀態,她又這樣丟人,還是直接休了的好,眼不見心不煩!
沈歸雅已經開始哭了,臉上的妝沒有現代的質量好,淚水一衝便是黑一道紅一道了:“相公,妾身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啊,你怎麼都不肯聽我多解釋一句?”
顧朝東怒哼一聲,一把將她推到奉孝的懷裡,轉頭要走,卻正對上月門門口站着的沈歸燕。
“燕兒?”臉上的表情立馬便柔和了,顧朝東走了幾步過去,看着她,又看了看顧朝北:“你怎麼站在這裡不吭聲的?”
沈歸燕微微一笑,朝他行禮:“大哥,歸燕不過是路過,夫人讓歸燕將大嫂送回東院,正巧碰見了,就等你們說完了歸燕再送人。”
顧朝北這纔看見她,臉色微微變了變,不知哪裡來的心虛,輕咳兩聲也走了出來:“對了,方纔母親吩咐燕兒給大嫂找大夫,我往這頭來,就是想替她先等着大嫂,結果不想…”
以前撒謊覺得順暢自如得很,今日不知怎麼的,顧朝北竟然打了結巴,眼角掃着沈歸燕,微微有些侷促。
他是知道沈歸雅那種人的心思,故意讓追雲去叫大哥,好給這不知廉恥的女人個教訓,哪裡曾想,燕兒也在旁邊。
悄悄打量一下,燕兒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顧朝北想,新婚他去醉花陰她都不計較,這個他還什麼都沒做呢,應該……
“沒事,我送大嫂回去就可以了。”沈歸燕看也沒看他一眼,只讓寶扇上來將沈歸雅扶住:“先行一步了。”
沈歸雅還在繼續哭,本來想掙扎,可是腦子裡閃了閃,突然就乖順了下來,任由寶扇扶着,只是哭聲沒停。
“燕兒。”顧朝東臉上滿是關切:“眼看着天越來越涼了,你的咳喘該小心些,彆着涼了。”
以前兩人婚約尚在的時候,沈歸燕便有一次着涼犯了咳喘,一直沒好。當時顧朝東都只是以一首詩詞來關心,現在倒是更上心了,這會兒不關心自己妻子的出牆問題,倒是叫她小心着涼。
不過人家沒惡意,沈歸燕也就頷首:“我會注意的,多謝大哥。”
顧朝北站在旁邊,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能和沈歸燕說,看着顧朝東眼裡的神色,他莫名有些煩躁:“大哥怎麼不說說大嫂?天涼了還穿這麼少,孩子怕是不想要了。”
“她很快就不是你大嫂了。”顧朝東冷了臉轉過頭來:“今日雖然是雅兒的過錯,但是四弟也是,既然已經娶了燕兒,爲什麼不推開雅兒?”
顧朝北冷哼一聲:“我若是推開她,大哥還能看清什麼?”
顧朝東語塞,抿脣道:“總之你該對燕兒更好些。”
“用不着大哥來擔心。”顧朝北甩了甩袖子,看一眼已經走遠的沈歸燕,微微皺眉。
他好像也沒犯什麼大錯啊,怎麼總覺得她生氣了?那人分明是笑着的,依舊大方得體,可是他就是覺得她惱了,成親以來頭一次惱了。
悶頭轉身往北院走,追雲跟在他身後,走出花園才道:“主子下午是不是該去刑部報到了?”
“嗯。”顧朝北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追雲還沒發現他在走神,興高采烈地道:“如今您翻身了,不少人趕着巴結呢,下午奴才替您準備好車馬,刑部尚書不在,您就是一把手,可該拿出些架勢來。”
“嗯。”
“主子下午穿官服吧?已經送到了,還有官印……”
“追雲。”顧朝北停下步子,打斷他的話。
“主子?”追雲擡頭看着他。
顧朝北猶豫了好一會兒,開口道:“你若是惹人生氣了,但是那人看起來沒有生氣,你該怎麼做?”
“啊?”追雲茫然。
“罷了,當我沒問。”顧朝北嘖了一聲,自己也真是傻了,竟然去問追雲這個木頭。他好歹是閱女人無數,還不能自己解決?
先幹正事吧。
這頭顧四少爺去刑部,那頭顧大少爺去主院,沈歸燕也帶着沈歸雅回東院,各走了一方。
沈歸雅走了兩步就不哭了,惡狠狠地看着沈歸燕道:“你很開心是不是?”
沈歸燕頭也沒回。
“我知道你一定在笑我,現在好啦,朝東也要休了我。”沈歸雅冷哼一聲道:“朝北嘴上還拒絕我,說什麼沒反應。呵,方纔我靠着他,分明察覺到了下頭的東西。”
沈歸燕停了步子,寶扇更是聽得紅了臉,顧不得什麼尊卑了,開口就罵:“你這不要臉的,怎麼這般下賤,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有什麼不可以說的?”沈歸雅挺了挺自己的胸,瞥寶扇一眼:“要不是在外頭被人打斷,換做是在房間裡,朝北他一定已經與我顛鸞倒鳳了,你信是不信?”
“都說了男人骨子裡最喜歡的就是女人的身體,什麼自重啊,廉恥啊都是說給別人聽的。”沈歸雅勾了勾脣:“顧朝東是男人,朝北也是男人,你不必有什麼幻想。”
“說完了?”沈歸燕沒看她,輕聲問。
沈歸雅推開寶扇,走到沈歸燕身後道:“沒呢,我能搶了朝東,自然也能搶了朝北。你這區區封建女子,也敢與21世紀現代女性相爭?就等着看他們都拜倒在我的裙下吧。”
寶扇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已經是氣急,再聽見她說這樣的話,當下便按捺不住了,上前便推了她一把:“你這髒女人,離我家小姐遠點!”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沈歸雅眼睛一亮,趁機就發揮了超影后級表演,水袖往空中一甩,大叫了一聲便狠狠地摔向一邊。
沈歸燕嚇了一跳,反應極快地抓住她的胳膊,卻被沈歸雅狠狠掐了一記,條件反射性地就甩開了手。
這是從花園去東院的路上,恰好有家丁經過,就看見四少夫人將大少夫人推向了一邊。
沈歸雅使勁兒往後跌,還怕不夠狠,便又滾了幾圈,直接撞上一邊的花壇。
“啊——我的肚子!”
寶扇臉色煞白,連忙上前去扶她,沈歸雅卻推開她大叫起來:“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要謀殺相府子嗣!救命啊!”
這一喊,周圍的家丁全部都過來了,沈歸燕一把將寶扇扯到身後,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將沈歸雅給蓋了起來,聲音尚算冷靜:“去請大夫。”
“是。”寶扇慌慌忙忙地跑了。
主院裡,顧朝東將沈歸雅的行爲統統告訴了顧夫人,要她寫休書。
“如今這情況,休了她也沒什麼不好。”顧夫人皺眉道:“但是她畢竟懷了你的孩子,那可是嫡子,哪裡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可是她實在不堪爲妻。”顧朝東一臉痛苦地道:“兒子現在無比後悔當初爲何那麼草率。”
“唉,東兒,你要知道,南院的孩子沒了,我和你父親已經夠難過了,你這孩子要說不要,老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顧朝東沉默,來之前他也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只是現在顧朝北當了官,要搶燕兒就更難了。若是還有沈歸雅在這裡礙手礙腳,燕兒就更難原諒他了。
怎麼辦呢。
“夫人!夫人!”外頭丫鬟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不好啦,四少夫人將大少夫人推到了地上,大少夫人直喊肚子疼,怕是要保不住孩子啦!”
“什麼?!”顧朝東和顧夫人都同時站了起來。
東院外頭圍着不少人,就跟當初許夢蝶沒了孩子的時候一模一樣。沈歸燕站在外頭,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本來還覺得可能是寶扇不小心,但是憑沈歸雅掐她那一下,沈歸燕就知道自己這次定然跑不掉。
既然跑不掉,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