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孫兒的痛苦壓頂,誰管你究竟有沒有做啊,顧夫人只是需要找一個發泄口----她是真心期盼有個孩子的。
好不容易娶了個帶着肚子的媳婦回來,各種不滿意也都忍下了,結果現在孩子沒了,侍郎之位也被顧朝北先佔,換是誰也不會輕易饒了沈歸燕。
“當時只有四少夫人和丫鬟寶扇在,若不是四少夫人,那便只能是寶扇了。”玉梳站在一邊道:“若是四少夫人執意不認,那就拿寶扇來給我家小姐肚子裡的孩兒償命吧。”
“這是什麼地方,夫人還沒下論斷,你一個丫鬟倒是開口決定了?”許夢蝶輕笑一聲:“東院的丫鬟都是這樣張口胡言的麼?”
玉梳一愣,皺眉看了許夢蝶一眼。這南院的許姨娘已經不止一次幫着沈歸燕與她們作對了,根本不關她的事,安的這是什麼心?
不過她這個丫鬟沒膽子跟姨娘叫板,只能低頭忍着。
“我倒是覺得玉梳說得有道理。”顧夫人擡眼道:“要是處罰燕兒,我也有些心疼,北兒回來也該會難過。但嫡子之命不可白丟,殺人償命,不如便將寶扇杖責一百,逐出府去吧。”
沈歸燕蹙眉:“夫人!杖責一百,寶扇焉有命在?”
“我相府嫡子的命,抵不上她一個丫鬟的命嗎?”顧夫人看着她,臉色反而柔和了些:“不就一個丫鬟,等送走她,我再給你選十個八個來,總有一個貼心的,你也不必太難過。”
寶扇白如土色,卻是咬着牙沒爭辯。
沈歸雅跌倒的確是她推的,要罰也沒個說的。只是這府裡看着人心叵測,她要是去了,不知道小姐以後該怎麼辦?
雖然很沒出息,但是寶扇還是有那麼點怕死的,但擡頭看着面前跪着的小姐,她又閉了閉眼。
她這條命都是小姐救回來的,沒有小姐便沒有她。現在逢此大難,她能爲小姐擋去一些也是好的。
內心鬥爭了許久,寶扇走出來跪下,正打算要認罪,卻聽得前頭沈歸燕道:“不是寶扇推的,無辜殺了她,不過是給相府裡多增了一條冤魂。”
“可是除了她,便只有你。”顧夫人依舊笑得很柔和:“你知道,我是捨不得你受罰的。”
沈歸燕擡頭看着顧夫人的眼睛,心裡有些涼。到底不是親婆婆,這擺明了是要推她來頂罪。頑抗的話就罰寶扇,總是不會讓她好過了去。世界第一喪屍王
顧家兄弟和丞相都不在,在場的都是女眷,哪怕許夢蝶是有心幫她的,說話也不夠分量。沈歸燕認清了這形勢,深吸一口氣,叩首道:“夫人還是罰歸燕吧。”
顧夫人笑了笑:“你甘願受罰?”
“是。”沈歸燕閉眼。
甘願個鬼啊,都被逼到這份上了還要她親口說甘願。沈歸燕腹誹不止,也懊惱不已。實在是她大意了,沒想到沈歸雅連肚子裡的孩子都可以拿來開玩笑,才又中她這一計。
她說白了就是沒有沈歸雅那麼狠,斷親情斷血脈,簡直是沒人性了。
不過這一遭倒是又讓她看清了一些,顧夫人獨重子嗣,關姨娘偏幫東院,剩下的柳姨娘態度不明,只有許夢蝶是一心爲她。
事前許夢蝶還提醒過她,叫她小心沈歸雅,她沒全聽,現在發現,是她錯怪好人了。
“到底是一條人命,罰也不能輕罰了去。”顧夫人端坐上位,看着沈歸燕道:“便罰你杖責二十,扣兩年的月錢,半年不許出府,如何?”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沈歸燕還是忍不住微微吸了口涼氣。
當真是不是親生不心疼啊,二十杖責已經可以要了她半條命,兩年的月錢,半年不許出府,豈不是要跟那籠子裡的畫眉一樣,每天吃飯,卻什麼也做不了了麼?
好不甘心。
她擡起頭來,問:“可以改爲杖責三十,但是允歸燕出府麼?”
“不行。”
顧夫人堅定地搖頭,懲罰的重點就是在不能出府,因着不能太明顯,所以她纔拿別的加在了前頭。
顧朝北的刑部侍郎之位是半懸着的,要人去幫忙才能查案。要是能把沈歸燕困在府裡,顧朝北那草包,幾乎就成不了事了,到時候刑部侍郎空缺,該是誰的還是誰的。
顧夫人是很傷心丟了孩子,可是傷心之餘,她更在盤算,該怎麼從沈歸燕身上撈回本來。
“爲什麼不行?”沈歸燕皺眉:“我…”
“這是懲罰,還有你討價還價的地步?”顧夫人冷笑一聲:“要不是念在你在宮裡幫了北兒,這點懲罰是根本不夠償命的,你便知足吧。”火帝狂尊
關姨娘點頭道:“這懲罰報給老爺聽,也是沒什麼不妥的。四少夫人既然願意受,那就不必多說了。”
沈歸燕咬牙,這擺明了就是挖坑給她跳,不跳那就一腳踹下去的意思。
她們理虧在先,顧朝北迴來救都沒用。嘆息一聲,垂頭道:“歸燕依了。”
“好。”顧夫人道:“那便請了家法來伺候,再將我的吩咐知會管家一聲。”
“是。”關姨娘在旁邊應了,跑得比誰都快,麻利地去請家法了。
顧朝東還正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猶豫不決,奉孝已經飛跑回來道:“大少爺!快些!夫人要對四少夫人用家法啊!”
“什麼?!”顧朝東一驚,本來還在想要是允了沈歸雅的條件,那將來想休了她娶燕兒的時候該怎麼辦。可是這邊母親竟然已經不管不顧地要罰人了?
這可不行!顧朝東不猶豫了,擡腳就走,卻不是往外,而是走進廂房裡去。
“我答應了!”他就說了這麼四個字。
說罷,不管沈歸雅的反應,上前便抓着她的手道:“快跟我去給母親解釋,母親要對燕兒用家法了!”
沈歸雅睡得正好,猛地被扯醒,心情不爽極了。但是一聽這話就樂了:“沈歸燕要被打了?”
“你倒是快隨我去!”顧朝東是真急了,拉着沈歸雅幾乎就將她拖下了牀。沈歸雅叫了好幾聲疼才止住他:“你急什麼啊!我剛剛小產,身子正虛弱呢!”
顧朝東鬆開她,頗爲無措地道:“那你先起來,跟我去。”
“等着。”沈歸雅翻了個白眼,氣定神閒地更衣。
外頭坐着當擺設的大夫已經很是無奈了,上前來小聲提醒了一句:“少夫人剛剛小產,是不能下牀的。”
“啊對,不能下牀。”沈歸雅心裡一跳,立馬裝虛弱又倒回牀上:“讓丫鬟去喊住夫人就好了,就說我醒了,讓她們來看麼。你也正好趁着這時間把東西寫給我,不然事後你反悔怎麼辦。”
顧朝東氣得不輕,卻拿她沒什麼辦法,只能轉身出去寫和離書。這事兒還不能讓顧夫人知道,不然他定然是要被罵死的。
這麼一耽誤,丫鬟又走得慢悠悠地去知會,家法都已經到正廳了。[古劍]姓名失憶症
家奴拿着板子,沈歸燕就跪在原地,背挺直。
“二十下,可看着點兒來。”顧夫人淡淡地道。
家奴應了,高高地揚起了板子。
“小姐!”寶扇低喊了一聲想撲上去,卻被一邊的許夢蝶給壓住了。
刑部。
顧朝北晃盪着綬帶坐在椅子上,屋子裡只有宇文長清一個人。
“你這是惹上大麻煩了。”宇文長清坐在桌上,看着他道:“都以爲這是皇帝給你的無上榮耀,科考都不用過就給了侍郎當。可這案子,你查也有錯,不查也有錯。我看哪,你這綬帶真是戴不住。”
顧朝北輕哼了一聲:“若不是因爲棘手,你真當皇后會輕易同意了皇上的決定?那天你我都在,黑衣人是誰的人都心知肚明。天下最大的兩夫妻打架,我就是那無辜的池魚。”
“說不定是個好機會呢。”宇文長清笑道:“最近傳言甚多,都說那沈三小姐是個旺夫命。我看你啊,多把她帶出來晃悠晃悠,說不定就給你找到條明路了。”
“帶她出來晃悠?”顧朝北想起沈歸燕就想到今日花園中的事情,心裡難免還有些彆扭:“她那人,我都看不太明白,帶她出來怕是還要惹了那祖宗不高興,還是算了。”
宇文長清垂着眸子笑道:“我可還記得她那日在殿上所言,當真是字字珠璣,給足了皇帝臺階,不然你啊,說不定還要被扣上犯上的罪名,哪裡有現在這樣風光。你該好生對待人家,莫要辜負了。”
“你們都會說她好。”顧朝北微微皺眉,有些不耐地揮手:“我自然知道她好,也會好生愛惜着,做什麼每個人都要來提醒我一遍?”
說得像是他配不上她一般,他也是很厲害的好麼?她也該好生珍惜,而不是像今天一樣理都不理他!
“你怎麼了?”宇文長清好奇地看他一眼:“嘴巴翹得好高,像賭氣的孩子。”
“你才翹嘴巴了!”顧朝北翹着嘴巴道:“誰賭氣了?誰孩子了?爺已經要弱冠了!”
宇文長清:“……”
哭笑不得地想打趣他兩句,外頭的追雲卻突然猛地敲門了:“主子,府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