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家花,爲什麼爺對沈歸燕那樣好?姜氏覺得不解,柳眉輕皺。
若不是她一顆芳心都落在了顧朝北的身上,她纔不會幫着他瞞着主子這樣久。本就是送來迷惑他的,沒想到被他反迷惑了去。說是她沒出息也好,但是顧朝北實在太溫柔,她抵擋不住。
“你以爲我對燕兒有多親密?”顧朝北笑道:“她再美也是家花啊,爺不好這口。你與她沒什麼不一樣,只不過她爲上,你爲下罷了。”
姜氏眼眸微亮:“真的?”
“爺騙你有好處麼?”顧朝北朝她一笑,勾着腰將人撲倒在牀榻上,頭埋在脖頸間溫存。
姜氏抱着他,心裡安慰自己,爺定然是在外頭被那些狐狸精掏空了,等什麼時候他多在府裡留些時候就好了。
沈歸燕那樣的人都沒得到寵幸,她便也不用太着急。
牀底下,沈歸燕聽着牀上的動靜,心裡早已經將顧朝北從頭髮絲罵到了腳趾頭。
這混蛋,什麼家花野花的,上回要不是霜降過來打斷,他那樣子,能忍得住纔怪。嘴裡說的都是混賬話,做的事情還古里古怪的,這人到底有沒有半點真心?
上頭溫存了一會兒,顧朝北好像累了,姜氏也倒識趣,自己就退出去了。沈歸燕連忙屏住呼吸裝屍體,免得給他察覺到。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顧朝北卻不是要就寢的樣子。房間的門吱呀一聲,好像又有誰進來了。
“死士已經送進了宮裡,少夫人那邊也已經平安出城,一切只等天明。”
又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不過比白天那個要溫和了許多。
顧朝北點頭:“那你也去休息吧。”
“是。”
上頭傳來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沈歸燕睡意全無,顧朝北卻是安心打算睡覺了。
那些人是哪裡來的?顧朝北又爲什麼要送死士入宮?他不是一貫吊兒郎當碌碌無爲的麼?旁人都道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她怎麼覺得他背後在下好大的一盤棋?
睜着眼睛想了許久,直到實在困了,沈歸燕才閉眼睡覺。
但是沒睡一會兒,外頭天矇矇亮的時候,屋子的門就猛地被推開了。
顧朝北自然是醒了,手腳十分麻利地將門關上,扶着進來的人坐在桌邊。
“幸不辱命…”
沈歸燕就聽見這四個字,然後就是一聲悶響。
屋子裡很安靜,外頭卻有些聲響,好像有人一路從丞相府進來,已經到了北院的門口。
顧朝北沒有猶豫,立刻將手裡扶着的人塞到了牀底下,而後飛快地清理了地上的血跡,打開門去隨意將外頭路過的丫鬟拉了進來。
“啊!少爺。”恰好是霜降,被顧朝北這動作嚇了一跳。
“早上是伺候我最好的時候了。”顧朝北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心動。
霜降紅了臉,二話沒說就貼在了顧朝北身上,任由他扯開自己的衣裳,外衫內裙丟了一地。
沈歸燕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纔沒叫出來,她躲得好好的,突然旁邊多了個半死不活的人,一身黑衣就算了,臉上還帶着血,怎麼看都是可怕萬分。
幸好她夠鎮定,不然這個時候還給顧朝北添亂,他就混不過去了。
牀上傳來些呻吟聲,沈歸燕紅了臉,手指微微捏緊。看了一眼旁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捂嘴閉眼。
外頭的聲音很快近了,主屋的門再次被推開,腳步聲顯示起碼進來了七八個人。
“這…”
“啊!”霜降尖叫了一聲,把門口的人都嚇了一大跳,紛紛退了出去。
“你們幹什麼的?”顧朝北下牀抄起旁邊放着的花瓶便丟了過去,態度十分囂張:“連我的院子都敢闖?知不知道本官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啊?”
外頭的人都是一愣,爲首的人拱手道:“下官內廷監,一路追蹤刺客至此,衝撞之處,還望大人恕罪。”
“刺客?”顧朝北皺眉:“什麼刺客會在丞相府?你這是說丞相大人有謀逆之心不成?”
“下官不敢。”那人道:“但是刺客的確是在丞相府附近不見了。丞相大人得知此事,已經下令讓下官們隨意搜查府內。”
顧朝北滿臉不悅:“我正趁着少夫人不在,好好寵幸丫鬟呢,就沒看見什麼刺客。你們打擾了我的雅興,該怎麼賠?”
內廷監皺眉,旁邊的帶刀侍衛小聲道:“大人有所不知,這顧家四公子沒體統慣了,是個只知道沉迷女色的紈絝,他這兒不搜也沒關係,定然不會有的。”
顧朝北不滿地皺眉:“我聽見了,你說誰是紈絝?”
“小人不敢!”方纔說話的侍衛連忙後退了幾步,拉拉內廷監的袖子,想讓他走。
內廷監也只是跟着虎副統領來的,搜不到人回去罰的又不是他。眼前這人看起來就是不好惹的,他心裡也打起了退堂鼓:“大人息怒,既然說是沒有,那下官便先告退了。”
心裡鬆了口氣,臉上卻還是板着,顧朝北不耐煩地揮手道:“快走快走,我還要繼續辦事呢。”
“是。”內廷監行了禮就要帶着衆人退出去。
“慢着!”一聲怒喝從後頭傳過來,顧朝北一愣,只見門口的侍衛讓開,擠進來一個穿着肩甲的人。
“血跡是到這北院沒了的,哪能說不搜就不搜了?”這人是虎昌,御林軍副統領,更是皇后跟前的紅人,站進來一吼,身後的侍衛瞬間都有了底氣,齊齊地看向屋子裡。
低罵一聲,顧朝北一手將半裸着的霜降抱過來,往牀上一坐:“原來是虎副統領,您非要搜,我也沒辦法,搜吧搜吧,只是別打擾我與美人兒。”
虎昌看他一眼,冷哼了一聲,一揮手,後頭就進來三個侍衛,將桌子櫃子全部看了一遍。
顧朝北難得還很鎮定,旁若無人地親吻着懷裡霜降的脖子。霜降也夠大膽,嬌媚的聲音叫出來,屋子裡頭和門口的人都不敢往牀這邊看,只低頭搜了一圈周圍,便去門口稟告:“回副統領,沒有。”
虎昌眯着眼睛,一點也不避諱地看着牀上的顧朝北和霜降:“牀下可查看過了?”
沈歸燕呼吸一緊。
顧朝北臉上的笑容也淡了淡:“虎副統領是不是過分了些?今日莫不是存心要與在下過不去?”
“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虎昌哼了一聲,朝身後招手:“去牀下看看。”
顧朝北丟開霜降站了起來,衣裳半敞,眉目之間隱隱有些怒氣:“虎副統領以爲有皇后娘娘撐腰,便可以這樣侮辱於我?已經查過,還要再查,三番兩次打擾在下與美妾歡好,究竟是何居心?”
“顧大人何必這樣激動?”虎昌冷聲道:“六皇子被刺,關係重大,不過看看那牀底就可以洗清嫌疑,大人何必阻擾?”
不阻擾就死定了啊。顧朝北咬牙,站在虎昌面前道:“誰人都知我顧四脾氣古怪,沒規矩慣了,大人今日惹了我不高興,不管是誰,除非踏着我屍體過去,否則,別想!”
屋子裡的人都是一愣,虎昌也皺眉,手都已經放在了佩刀上頭。
“北兒。”外頭響起顧丞相的聲音。
心裡一沉,顧朝北臉都青了。真是躲過一劫還有一劫,顧丞相一來,他是無論怎樣都攔不住了。
眼睛微紅,掃了一眼門口的人,顧朝北已經在想將這一批人都誅殺在這院子裡的可能性是多大。
“父親。”
“休要胡鬧。”顧丞相跨進屋子裡來,皺眉掃了他這模樣一眼,又看了看旁邊衣衫不整的霜降,黑着臉道:“讓開,放肆也要有個底!”
顧朝北僵硬着身子,虎昌卻親自上來,一把將他推開:“他們來搜不得,那便我親自來!”
粗壯的手伸向牀下垂着的錦緞,顧朝北已經忍不住別開了頭,心裡殺意翻涌。
一隻芊芊玉手從牀下伸了出來,柔柔地攔住了虎昌的手。虎昌一愣,一時間有些傻了,卻聽見那牀下傳來女子的聲音:“不用搜了,是我在下頭。”
顧朝北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看向牀底。旁邊的顧丞相也皺眉上前來。
沈歸燕掀開錦緞,慢慢地挪了出來,秋眸往虎昌那裡一掃,帶着些哀怨:“沒想到大人這般英明神武,妾身藏在這裡許久了,相公都沒發現,倒是叫大人一眼看穿。”
好一個美娘子!虎昌看得眼睛都直了,沈歸燕卻是站不起來的,強忍着背上的疼痛,半靠在牀下道:“幸虧我今日突發奇想藏在牀下,不然也就撞不見這樁好事了…霜降,你好大的膽子!”
衣衫不整的霜降站在一邊,有些驚恐地看着比平時兇狠了不少的少夫人,下意識地就跪了下來:“少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勾引少爺的,是少爺…”
虎昌這纔回過神來,看了顧朝北一眼:“這…”
顧朝北沒理他,瞪大眼睛道:“娘子不是說今日要回孃家麼?如何會藏在這牀底下?”
沈歸燕哼了一聲,朝着顧丞相就拜了下去:“求公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