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坊主與曹義分別跑到桌案前,各拾起一個未鑑定的靈器,集中了全部心神細細品鑑。
祁坊主這次拿着的是一套細鱗軟甲。
提出這個難題的客戶是一個常在野外山間獰獵的強者,有一次在野外被人追殺,捱了一掌不得不跳涯差一點摔死。
劫後餘生,那個客戶就想在交易坊中訂製一套戰甲,要求防禦強,還要用強大的風屬性加持,保證跳涯之後能夠翱翔或懸浮。
而周路煉製的,卻是一套用真元激活後,可以任意從戰甲與一付大羽翼間切換的羽翼金甲。
雖然和那個客戶的要求不甚一致,但是,功能上卻比那個客戶提出來的還要強大,還要能滿足他的願意。
波莫多星上的星域重壓太過沉重,就是在戰甲上加持風屬性,從高高的懸涯上跳下,風屬性靈陣也不保證能將一個人完全託浮起來。
而羽翼金甲化爲大羽翼,等於給人一雙翅膀,雖然不能真正的飛起來,但是,掉涯後至少翱翔沒有任何問題。
那位祁坊主面目越來越凝重,雙眉都狠狠地皺在了一起,此刻他的內心,早就已經如發生了一場強烈的海嘯,掀起濤天的波瀾。
這付羽翼金甲的解決思路簡直不像是人能想到的,太奇巧犀利了,化萬千繁複於極爲簡潔精練的一式,而那一式,卻直有勢如破竹般的力量。
就如一道鋒銳無匹的快刀,一刀劃過可撕裂天地的刀芒,直接斫在一團亂麻之上,讓那團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瞬間兩段。
“天下、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煉器思路?”
這位坊主已經被完完全全地震懾住了,他知道,他所看到的這個解題思路,已經狠狠地超出了懸賞範圍,不僅完美地解答了難題,而且,這件靈器本身就有可能成爲一個流派的開端。
那所代表着的意義,可比單單解決了一個難題而重大的太多。
只是粗略地看了幾眼,祁坊主就毅然在鑑定成功的那個按鈕上按下,這代表着,這道問題的懸賞金額,就可以打到周路的會員牌中了。
“啪”
又一道櫃門彈開的聲音將這位坊主驚醒,祁坊主訝然擡頭,又有一件靈器傳過來了?
曹義一臉苦笑地走過去,從傳送玄櫃裡邊取出一件新的靈器放在桌案上。然後搖了搖頭焦急地走了回來,準備將方纔他鑑定一半的靈器接着研究,就在這時,那道傳送玄櫃啪地一聲再次彈開。
這一刻曹義與祁坊主,就包括那個小陸,三人全都懵了。
什麼叫接二連三?
懸賞坊那邊,那個周路是一連將幾枚難題玉簡拿進密室,幾件靈器同時煉製嗎?否則焉能如此之神速。
在別的煉器師煉一件靈器需幾天、幾十天時,那個周路卻在批量生產,生產的還都是幾百個大師無法解決的最疑難的東西。
祁坊主心中隱隱的生起不安,他終於意識到,這裡的情勢,可能有點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祁坊主霍然擡頭向那個身材瘦小的小陸喊道:
“小陸,快、快去將閣主叫來,就說我這裡有大事發生,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在百忙中抽出身過來一趟。”
輪迴交易閣總閣主之下,共有三位副閣主,七位分掌不同坊市的坊主。
那小陸聽祁坊主這樣喊,一下子張口結舌,臉上有些不自然了,執執拗拗地問道:“坊主,你讓我去叫哪位閣主?”
祁坊主上邊有三位副閣主呢,不過,就是在祁坊主面前,小陸都戰戰兢兢,三位副閣主分掌更龐大的權勢,人家一句話就動輒百萬、千萬刀幣的資金流動,那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小陸根本都不敢過去接觸,聽說讓他去叫閣主,小陸的臉都白了,腿肚子都有點轉筋。
“哪位閣主?閣主一共不就一位,快去,去將洪閣主叫來,讓他務必過來一下。”
“洪閣主?您是說讓我去叫總閣主?”
小陸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都快要嚇哭了。
太狠了,祁坊主太狠了吧,直接讓他去叫總閣主。
輪迴交易坊太龐大了,如此一個商業帝國橫跨波莫多星無數城,一城之中的總閣主,地位得尊崇到何種程度。
這樣的商業巨鱷,就是一城之中萬人之上的城主都要對其禮遇有加,以兄弟相稱。
更何況,祁坊主讓小陸過去不是送東西或請示彙報,而是要他叫洪閣主親自過來。
整個龐大商會的總閣主,會聽你這麼一個小人物的調遣?你說叫人家過來人家就過來?
“坊主,我、我不敢去。”
小陸畏畏縮縮地說道。
祁坊主正忙出火,聽小陸這樣說,眼眉都立了起來,狠狠地訓到丨
“沒出息的東西,讓你去你就去,你怕閣主就不怕我嗎?我的命令你就不聽了嗎?”
小陸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
“唉,兩頭都怕,去就去吧,又死不了。”
小陸極爲不情願一步一步地挪着走了出去,就聽到後邊傳來祁坊主的厲聲訓丨斥:
“給我快點走”
這道訓丨斥就如一道鞭子抽在小陸身上,小陸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飛一般地向前跑去了。
過了好半晌,終於,那位傳說中的洪閣主竟然真的過來了。
洪閣主身材高大,一張凜然的國字臉不怒自威,其久爲上位者,身上的氣勢讓人聳然而驚。
未進門,洪閣主的聲音就朗朗傳了進來:
“老祁,你行啊,當上坊主,現在居然派個手下就可以過去調遣我了。”
“你說說,有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地將我叫過來?我那頭還有太多的急事要處理呢,如果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我可不饒你。”
洪閣主半開着玩笑,邁着大步就走進了這間屋內,見到祁坊主與曹義恭恭敬敬地立在門口迎他的場面。
“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洪閣主再次詢問了一句,他就見這位祁坊主滿臉苦澀地向身後一指:
“閣主,您請看。”
洪閣主心中詫異,凝眉再次向裡走了一步,而就在這時,這位高高在上的閣主也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間屋後的桌案上,橫七豎八地擺放着二十多件靈器,那邊傳送玄櫃旁邊的按鈕,下面顯示着共二十六次成功紀錄。
並且,那些成功紀錄都是一個人的。
洪閣主眼神一下子就眯緊了。
懸賞坊當年可是在他的提議下設立的。
靈器乃是一個交易坊立坊的根本,設立懸賞坊的目的,就是要集更多民間煉器高手的熱情於坊中,廣泛收集更多有益的煉器思路,同時在自己坊內的煉器師隊伍中形成在煉器術上趕超攀比的熱情。
如果能在解決懸賞難題過程中,發現有天賦有潛力的煉器師,交易閣更會開出優惠條件將其網羅,讓自身的煉器隊伍不斷壯大。
洪閣主一走進屋子,突然看到桌案上擺着那麼多靈器,並且看起來還全是出自一個人之手,他一下子意識到,這是懸賞坊裡出大事了。
難道是來了一個煉器高手?是什麼樣的高手讓祁坊主不淡定到將自己都要喊來。
洪閣主大步走進屋內,隨手將桌案上的那柄短匕拿了起來,一道真元激活,短匕瞬間吞吐出兇悍的雷電之意,讓這位閣主勃然變色。
“好,好一柄雷水相間的靈器。”
洪閣主又轉頭向其它靈器上看去,“這些難題,都是被一個人解決的?”
祁坊主苦笑了笑,用力點頭:“正是。不到半天時間,一共解決了二十六道難題,我們懸賞坊裡過萬刀幣的難題,已經被人家掃蕩一空,並且,經我和曹義鑑定,全都符合我們的要求。閣主,看來懸賞閣那頭出高手了,因此我纔不得不驚動您啊。”
洪閣主的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祁坊主三言兩語將這麼一件震撼的事講給他,這位閣主頭腦中一時轉過太多念頭。
“老祁,據你看,對面那個煉器師會有怎樣的實力?”
這纔是洪閣主最關心的。
祁坊主乃是資深煉器大師出身,掌管着靈器坊及幾百名煉器師,祁坊主在這方面的話可以說就是權威。
祁坊主苦笑着說道:“怎樣的實力我不敢評價,我只能說,對方是一個宗師級的人物,我遠遠不及。”
“宗師?”
洪閣主狠狠地動容,這個評價可太高了,在波莫多星,煉獄城是一座小城,不過,漫說在煉獄城難見到宗師級的人物,就是放眼他們整個域的三千城,宗師級的人物又有幾個。
那樣的人物,突然跑到他們交易坊出手是什麼意思?
是他們的競爭對手請來的大人物過來震懾,還是人家僅是路過玩了一票?
洪閣主突然反應過來焦急地問道:
“老祁,懸賞閣那裡你派人過去了嗎?見到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物了沒有?
“啊?”
問到這裡,祁坊主恍然大悟一般用力地一拍腦袋,懊惱地喊道:
“閣主,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只顧得派人請您了,那頭我還沒來的及派人過去呢。”
身材高大的洪閣主一聽之下額頭都急出了黑線:
“老祁,你糊塗啊,派人叫我過來有什麼用,最重要的不還是將那位大師找到嗎?”
“這樣的高人過來,不管人家是出於什麼目的,我們商會一定要不遺餘力地將其供奉起來才行啊。如果讓這樣的大師流落到我們對頭的商會中,我們可就慘嘍,我們就等着被人家瘋狂打壓吧。”
“快,快走,我們去懸賞坊那裡。”
洪閣主竟然帶頭邁開大步向外走去。
祁坊主也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衝後邊的小陸喊道:“小陸,你先在這裡看守,曹義,跟我來。”
祁坊主帶着鑑定師曹義跟在洪閣主後邊,三人如飛一般地趕向懸賞坊那裡
一路上無數的人看着洪閣主與祁坊主急匆匆地走在一起,無不誠惶恐地恭敬施禮,對於他們三人如此腳步匆匆而感覺到驚詫莫名。
交易坊中,早就悄悄議論開了,出了什麼大事,可以⊥總閣主都如此激動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