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佑是個容易滿足的單純男子,一個苗疆帶回來的小人偶,就把他樂的眉開眼笑,握在手中當做寶貝。
他的笑容很乾淨,如春暖花開,看着,便覺得舒適。
祈佑今日跑的狀態要比昨日好,最後一圈亦能跟上她的步伐,陽光灑在他雪玉一般的臉上,如同一顆顆細碎的鑽石,發出奪目的光彩。
這男子的毅力非同常人,紫凌相信,總有一日,他會擺脫自己體質不好的缺陷,成爲衝上雲霄的飛龍。
紫凌陪他晨跑完,雙腿痠軟的厲害,在涼亭稍作休息纔好一些。
尉遲麟宇今日下早朝比昨日晚了些,看到紫凌和祈佑坐在涼亭中有說有笑,俊臉瞬間變黑了。
礙於祈佑小神子的身份,尉遲麟宇心中不爽,也是拿祈佑沒什麼辦法的。
“凌兒,陪本王去看看太后。”尉遲麟宇說這句話的時候朝祈佑投去一眼,明顯是在警告祈佑,紫凌是他的女人。
祈佑放在腿上的手指緊了緊,若換做任何一個喜歡凌兒的男子來用眼神警告他,祈佑都不會這麼生氣。
唯有尉遲麟宇,這男人已經有了北原國的小公主,還有什麼資格來警告他遠離凌兒?
“咳咳…。”祈佑一陣虛弱的咳嗽。
紫凌還未來得及和尉遲麟宇說什麼,就被祈佑的咳嗽打斷了。
紫凌見祈佑咳的厲害,扶住他肩膀,手握成空掌在他背後的肺俞穴上拍打起來。
咳嗽是呼吸道方面疾病,肺俞穴主治呼吸道疾病,正確的拍打手法不僅能把肺裡的痰打散,還能幫助長期咳嗽的人走向健康之路。
紫凌雖然不懂醫,但對人體穴位和基本常識還是懂的。
尉遲麟宇臉色不好的瞪着祈佑,他敢肯定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剛纔他來的時候,這小子和凌兒說說笑笑,臉色看上去比平時好太多,這突來的咳嗽不是假裝的纔有鬼。
“佑兒,好些了麼?”見祈佑咳嗽漸止,紫凌關心的問道。
祈佑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幾分虛弱道:“興許是體力消耗太大,勞煩凌兒送我回太初殿。”
這些原本他不知曉的新鮮詞,都是跟凌兒學的。
“好。”紫凌轉頭又對尉遲麟宇道:“六皇叔,你可否在涼亭中等我一盞茶的時辰?”
尉遲麟宇剜了祈佑一眼,冷冷的“嗯”了一聲,臉色不太好的坐在石凳上。
紫凌瞅尉遲麟宇臉色很冷,也未鳥他,她本就不想去太后老妖婆那兒,既然他提出來,她不去也不好,若他不願意在涼亭等她,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大概尉遲麟宇也看穿了她不想去的態度,竟然耐着性子坐了下來。
太初殿的路上。
紫凌扶着祈佑,輕輕的笑了一聲:“沒想到佑兒也學會騙人了。”
祈佑臉微紅,低着頭道:“凌兒看出來了?”
紫凌笑道:“嗯,佑兒咳的那麼不自然,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那你還…。”送我去太初殿?
“我只是好奇佑兒怎麼會忽然和六王爺過不去?”佑兒並不是一個懂得計較的人,以前她和尉遲麟宇不是沒有走的很近過,佑兒從來也不曾像今天這般,把尉遲麟宇當成敵人來看。
祈佑說出心中氣憤的之事:“我看不慣他娶了正妃又想染指凌兒。”
“呵呵…”紫凌因爲他單純無保留的話語樂開了懷。
祈佑被她笑的小臉發紅:“我說的話有這麼好笑麼?”
紫凌稍微收斂笑容,道:“男子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麼?更何況他還是王爺。”
祈佑當然知道是正常的,但到了凌兒這裡,他就是心裡不舒服。
“他娶別的女子是正常的,只要別來染指凌兒。”
凌兒在他心中如同天上太陽一般的存在,除了那個九天之上的尊貴應龍,誰也沒有資格擁有凌兒。
送祈佑回到太初殿後,紫凌返了回來,遠遠的就看見涼亭中那手臂放在石桌上有些不耐煩敲打的男子。
俊臉,拉的夠黑。
看到紫凌走來,尉遲麟宇從石凳上起來,大步朝她走去。
興許是心中一口悶氣憋的時間久了,他語氣不算好的對紫凌道:“你就快是我的王妃了,今後離小神子遠些。”
紫凌心中譏嘲,面上卻不動聲色:“哦?這麼說來,六皇叔就快把倪霓踢下王妃的位置了?”
尉遲麟宇一愣,黑眸中隱現煩躁:“凌兒,給我些時間。”
紫凌淡淡的笑了,寬宏大度的說道:“嗯,還有兩個月呢,我不急。”
繼而又道:“只是一日未嫁,凌兒一日便是自由身,我陪小神子晨跑亦是國師請求,還請六皇叔也莫要管得太寬。”
尉遲麟宇方纔稍微好看的臉色因爲紫凌的後一句話氣成的鐵青。
“凌兒,你這是逼我立即休了倪霓?”他俊臉上帶着幾分薄怒。
紫凌彷彿沒看見他動怒的臉,笑着說道:“凌兒豈敢?”
“休或不休,是六皇叔的事兒,嫁或不嫁,是我自己的事兒。”
還有一句,就算你休了,我亦不嫁。
只是這句話現在不方便說罷了!
“你威脅我?”尉遲麟宇氣的五指緊握,一雙怒目陰沉的看着紫凌。
他喜歡她,想要給她獨一無二的寵愛沒錯,但他不希望她持寵而嬌。
“我只道事實。”她對上他的怒目,淡定的說道。
心中譏嘲,這都受不住了?若真把她娶了回去,宇王府經得起她折騰?
尉遲麟宇和她對視片刻,看着她小臉倔強又高傲的姿態,他終究還是軟了心,把她扯到懷中,放軟了聲音:“凌兒,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容不下別的女子,別和我置氣了好麼?”
紫凌輕笑:“哪有和你置氣?”
你值得我置氣?
兩人間的氣氛轉暖,尉遲麟宇牽着她的小手朝慈寧宮走去。
紫凌忍住心中的不適纔沒有甩開他的手,疑惑的瞥了尉遲麟宇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默不作聲的跟着他走。
慈寧宮。
“孫兒來給皇奶奶請安了。”人未到,聲先到。
珠簾後的老佛爺睜開了眼睛,放下捻動的碧璽佛珠,露出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富得海伸着蘭花指撩開老佛爺面前的珠簾紗帳,左右分掛金鳳鉤上。
太后褐色的眼中走來一對璧人,手指交握,不過一眼,她心中瞭然,視線落到尉遲麟宇臉上,滿意中透着讚賞。
不虧是她的寶貝孫兒,紫凌不過纔回來幾日,她孫兒尾指勾勾,便把這小賤人迷的神魂顛倒,失了方寸。
紫凌小手從尉遲麟宇手中抽了出來,行禮道:“凌兒見過太后老佛爺。”
太后掃了紫凌一眼,滿意的點頭:“起身吧。”
隨即又調開視線,帶着慈色的對尉遲麟宇招招手:“宇兒過來。”
尉遲麟宇大步朝太后走去,俊臉上含着溫笑:“皇奶奶肩膀可酸?孫兒幫你捏捏。”
聞言,太后滿臉笑容,連聲說:“好。”
紫凌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被尉遲麟宇伺候舒爽的太后老妖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太后眼中對尉遲麟宇的慈愛從來都是不做假的,但這份慈愛又貌似太過了,甚至超過了她的親生兒子,皇上。
就算是隔代溺愛也不該是這樣,更何況宮中太多太后的隔代孫子孫女,但太后又爲何獨寵尉遲麟宇?
這其中又有什麼故事?
“凌丫頭,你過來。”太后的聲音打斷紫凌的猜想。
她眉梢微挑,這麼快稱呼就變了?
凌丫頭,這是長輩對小輩親暱的稱呼。
紫凌上前,乖順聽話的模樣。
太后從富得海遞過來的寶石盒子中拿出一對成色上好的碧色玉鐲,放到紫凌手心中:“你和宇兒將要成親,哀家也沒什麼好的寶貝送你,這對玉鐲是哀家的一片心意。”
這對帝王綠的玉鐲一看便知是玉中極品,就算是美玉頗多的古代,想要得到這麼好的一對玉鐲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太后這片心意,用的大發了。
“這對玉鐲乃西域進貢的極品美玉,凌兒不敢…。”
“凌丫頭這是瞧不上哀家的這對玉鐲?”太后打斷紫凌,心底對紫凌又讚賞一份,這小丫頭懂的還頗多,這塊西域進貢過來的美玉知道的人並不多,這丫頭眼睛倒是銳利的,竟能一眼看出來。
紫凌推拒不了,只能收下:“凌兒豈敢?”
“謝過太后賞賜。”
太后慈色的點了點頭:“嗯,今後你就是宇兒的側妃了,宇兒是個對你用心的好男子,又是哀家的寶貝孫子,你莫要辜負了宇兒對你的一片心意。”
紫凌低垂着睫毛,遮住眸中隱約浮動的暗色。
太后老妖婆真會算計,這還沒成婚呢,就暗示她要幫助尉遲麟宇。
尉遲麟宇聽見太后提到側妃兩字,又見紫凌低垂着看不清神色的眼睛,以爲紫凌心中不高興了,立馬把紫凌拉到身邊,笑着對太后道:“皇奶奶,凌兒一定會成爲宇兒最好的妻子,您就放心吧!”
太后擡眼看着尉遲麟宇,眉目慈笑:“你這孩子,還未娶過門呢,就幫着媳婦兒說話了?”
尉遲麟宇俊臉微紅,瞄了一眼身邊的人兒,見她未生氣,心中鬆了口氣。
太后見尉遲麟宇俊臉紅了,也不再繼續玩笑,男兒本就應該有個男兒的模樣,豈可因爲一個女子面紅?
宇兒這孩子在感情方面還是稚嫩了些,看來今後要多選幾個美人送去宇王府,讓他知曉這世間奼紫嫣紅開遍,女人可以寵但不能迷戀。
“哀家有些乏了,你們先下去吧!”太后道。
尉遲麟宇和紫凌走了以後,太后接過富得海呈上來的茶。
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小海子,你說哀家明日讓皇上把紫凌小郡主送去宇兒的王府怎麼樣?”
富得海頓時腦筋飛轉,眼睛兒溜了一圈:“太后是想…。”
太后放下手中茶杯,點頭道:“嗯。”
繼而又道:“這男人啊~沒得到一樣東西的時候,總會昏了腦袋的想要得到,若真的得到了,時間久了也會膩味,便覺得那東西也不過如此。”
富得海笑着諂媚:“太后高明,如此一來,六王爺得到了小郡主,也就覺得小郡主與別的女子無二。”
“反之,女子的心都是水做的,一旦付出,便是一無反顧,小郡主對六王爺更會死心塌地。”
太后臉上露出一抹奸猾的笑:“小海子啊~這麼多年來,果真是你最懂哀家的心。”
富得海立即道:“爲太后分憂是奴才的榮幸。”
太后滿意的點頭,繼而又道:“小海子,哀家有件事要你去辦。”
“太后請吩咐。”
“派人去民間選十個相貌出色,身家清白的女子來宮中,帶去梨園交給伶官調教。”
“是,太后。”不該問的,富得海不會多問一句,有些事情,就算不問,他也能猜到幾分,太后讓他尋找這些相貌出衆的清白女子,應該是調教好了之後送去宇王府的吧!
——分割線——
紫凌回到東宮,便看到初燁手中捧着小半碗血燕粥,低垂着腦袋跪在尉遲胤洛的寢宮門前。
他跪着的下面,放着三根洗衣服用的棒槌。
咳咳…。
初燁這是在跪搓衣板呢?不,不,是棒槌。
紫凌雙肩抖動,忍住笑,走到他身邊,頓了腳,驚訝的問道:“初侍衛跪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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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初侍衛跪着的東西好生奇怪啊~好像是女子用來洗衣服的棒槌。”
“初侍衛,你腦袋被門縫夾了?跪棒槌?”
初燁低着頭,就快淚流滿面了,小白眼狼,總算給你逮着機會譏諷我了…。
紫凌瞅了一眼他手中的碗,繼續缺德道:“這血燕粥不是讓你端給你家那色胚主子的麼?怎麼?你沒讓他堵住嘴?”
初燁淚了:“小郡主,求您別說了,殿下就在…。”他指了指寢宮裡。
紫凌噗嗤一笑,臨走時低聲罵了一句:“活該。”
初燁掬了一把淚,他可不是活該麼?以爲告訴這小白眼狼後,她能對殿下好些,誰知,適得其反,把自己給坑了。
推門而入,紫凌一眼就看到那一襲讓天地黯然失色的妖紫色。
他站在案桌前,如玉雋指拿着狼毫,神情專注的在奏摺上揮灑字跡,窗櫺中灑進的陽光正好照在他美如妖神的臉上,彷彿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色光芒。
此時的他,宛如站在九重寶塔之巔的君王。
氣度恢弘,君臨天下。
小妖精殿下這種人,天生就適合當君王,俯瞰衆生。
“回來了?”他頓下手中狼毫,朝她看了一眼。
“嗯。”紫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兒悠閒的抖動着。
“去慈寧宮了?”他鳳眸幽幽的問道。
“嗯。”紫凌也不否認,宮中百米之內一個侍衛,哪裡沒有小妖精殿下的眼線?她在宮中做了什麼自然也逃不過他的眼線。
“本宮六皇弟的手牽的舒服麼?”冷幽的聲音與平常無異,但此時聽在耳朵裡,有種詭異的冷感。
又喝上醋了?
紫凌笑着說道:“不舒服,沒有胤洛的手牽的舒服。”
“哼。”尉遲胤洛冷冷一哼,繼續低頭批閱奏摺。
紫凌也是個腦袋靈活的,尉遲胤洛批閱奏摺的時候,她跑去端了一盆清水來,當着尉遲胤洛的面洗手。
反反覆覆洗了十幾遍。
尉遲胤洛雖然一直低着頭,但紫凌還是感覺到他悄悄投來的那一瞥。
紫凌嘴角偷偷咧嘴一笑,又端着水走出去,邊走邊說:“髒水,髒水。”
髒水倒掉,紫凌再次回來,明顯感覺到尉遲胤洛周身不再釋放冷氣,紫凌暗暗的鬆了口氣,總算是安慰好某妖孽了。
否則,今晚可有她受的…。
尉遲胤洛批閱完奏摺,放下狼毫,讓跪棒槌的初燁把奏摺送去皇上宮殿,又轉身走到紫凌身邊,長臂一撈,將她抱在懷中,坐上椅子,把她放在腿上坐着,掌心包着她的小手,指腹捻着她的細蔥似的嫩指,細細把玩。
瞥了一眼茶几上的珠寶盒:“太后送了凌兒什麼?”
“一對玉鐲子。”紫凌說道。
“真是捨得。”他低嗤一聲。
這對玉鐲是西域進貢來不可多得的極品美玉,太后那老東西爲了拉攏他的凌兒,倒真大方。
“胤洛看不慣就把丟出去罷!”雖然那對玉鐲價值連城,或許她也對這寶貝心動過,但若這東西讓胤洛不快活了,也就不算什麼寶貝,反而是一種禍害。
影響她男人情緒的禍害。
“丟出去多可惜?過段時間讓初燁把它拿去拍賣掉,定會賺一大筆銀子。”尉遲胤洛見她滿不在乎,心中一陣舒爽。
“你真是個會賺錢的,太后的東西也敢拿去瑰寶閣拍賣?這要是被太后知道,我可就要倒黴了?”她睨了他一眼。
“我會讓人在這玉鐲上加些花紋,到時就算拍賣出去,也沒有人會想到這是太后賞賜給你的。”尉遲胤洛淡淡的說道。
紫凌眼兒微轉:“成,這對玉鐲你拿去拍賣罷!二八分賬。”
“二八分?凌兒是不是虧了點?”瑰寶閣規矩,若客人拿寶貝來拍賣,都是五五分賬。
“若胤洛感覺我虧了,就一九分罷!”她笑的像個小狐狸。
尉遲胤洛有些失笑,他以爲她二,他八,沒想到這小狐狸倒是個心黑的,居然要他八成利益,現在更心黑了,要他九成。
“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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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道聖旨降落東宮。
尉遲胤洛臉色鐵青的把那道明黃?色的聖旨丟出門外,鳳眸醞釀着烏壓壓的暴風雨,轉身,進了寢宮。
“凌兒,不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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