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統領府時,姬興的表情幾乎可比死人,煞白的臉上佈滿了冰冷刺骨的寒霜,兩眼中森然殺機若隱若現,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就連張宣也遠遠落於身後,看模樣似乎下意識的避開那凜然寒意。()
房中,那位黃統領深深的舒了一口氣,之前那滔天殺意尚還回蕩在他的腦中久久不散。
“罷了,那黑鐵匪作惡多端,我添雲城沒有那個實力,但此番他們卻惹到了一個恐怖的傢伙!”自語中,他回頭掃了一眼已然坍塌的書桌,隨即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書房,開始行使權利調集起了添雲城中的兵力。
如今添雲城統領僅餘下他一人,自然是其一家獨大,不過半天的工夫原先三家統領分別掌控的兵力便盡歸其麾下。
城外,距離添雲城僅有一里地的一座小山谷,姬興自統領府邸離開後便一刻不停的徑直御空來到了此地。
山谷外可以依稀聽見流動的水聲,姬興神識驀然掃過整片山谷,頓時他那張冷然的表情一滯,隨後露出了一抹喜色,身一晃便化作一道殘影掠入了山谷之中,身後女自然也是跟隨而去。
山谷中一汪清泉在陽光下閃爍着清澈的光澤,而幾間簡陋的草屋就這麼零落的搭建在谷內,從外表看上便可認出這幾間草屋乃是最近新建而成,山谷中除卻那泉水流動的淙淙,便寂靜再無其他聲音。
姬興來到了距離草屋五丈開外的位置,側目打量了一下山谷,這才強行按捺下去自身心中的殺意,笑道:“諸位還不打算出來麼?”
話音久久不落,迴盪在這山谷之中,卻依舊沒有半點多餘聲響。
“既然諸位不出來,我便過去了!”
說着,他連續往前踏出了數步。
“砰”
驟然,一聲還帶着幾分稚氣的喊聲從一間草屋中響起:“你們這些賊匪都到這種地步了還不打算放過我們,看我跟你們拼了!”緊接着草屋緊閉的大門‘砰’的一下敞開,一道矮小的身影握着一口與他身材不成比例的長矛,搖搖晃晃的衝了出來。
“二娃不可!”
緊隨着的是一聲蒼老的話語,老人急忙從屋中跑出,攔下了剛衝出草屋的少年。
“哎,我荊村都被你們黑鐵匪給滅了,僅留下我們這些老小几人,到了如此田地你們還不打算放過我們,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們黑鐵匪難道就不怕遭到老天的報應麼?罷了罷了,我也活了這麼一把年紀,就請你放過這個小孩吧。”
老人倒也不看來人,伸手捂住了少年的雙眼,哀嘆着連聲道。
聞言,姬興心中止不住涌起滔天的殺機,雙手都忍不住微微顫動了起來,兩手的指甲深深刺入他的肉中,對於他卻顯的仿若無覺。最終姬興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擠出一副笑容,道:“青伯,你先看看我是誰。”
原本來人已經閉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臨,畢竟那幫傢伙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出事那天的一幕幕血腥畫面他還記憶猶新,若不是他與二娃躲在了家中隱秘的地下以前用來釀酒的密窖,恐怕也逃不過一劫。
此時,聽見這聲略有些熟悉的聲音,老人雙眼徐徐張開,朝着姬興所在位置望了過來。
“姬小哥?”
既驚喜,又悲傷,既高興,由忐忑。這便是老人語氣中透出的情緒!
“嗯”
點了點頭,看着那張隱隱比離去時更爲蒼老了許多的容顏,姬興雙手不由得攥緊,用力過度而然骨節發白,牙關緊咬不放。
“姬大哥?”
老人因爲緊繃着的身體放鬆了下來,捂着少年雙眼的手也被其甩了甩頭給擺脫,少年欣喜的高呼了一聲,隨手就將手中緊握着的長矛給丟在了地上,整個人衝着姬興直奔而來,眨眼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姬大哥,真的是你,嗚嗚,你回來了,可大家…大家都……”
來到了姬興面前,少年抽泣着露出了哭腔,雙手緊緊攢住了姬興白袍的一角,似乎生怕一個鬆手眼前之人便會消失不見。
看着眼前少年,姬興目光柔和了不少,伸出手輕輕撫摩着他的腦袋。初到荊村時他時常將那個世界的一些神話故事說與村中孩童聽,一來二去自然就熟絡了不少,眼前這二娃便是其中一位孩童,沒想到再來時他已經成長成了一位少年。
“青伯,事情的發生我已經聽說了,那黑鐵匪的事我會去解決,如今村中有多少人逃過這次劫難?”姬興擡起頭望着不遠處走來的老人,輕聲說道。在說到解決兩字時,他的聲音一轉而冰寒,更是加上了重音。
聽聞他如此說,老人自然是知曉他打算做些什麼,想到黑鐵匪那強大的實力,下意識就要開口阻止他這不明智的想法,但話到嘴邊,看見姬興那堅定而蘊涵着奇異偉力的雙眼,不知爲何阻止的話非但說不出來,反而對他憑空生出幾分信心。
“村裡除了我和二娃,逃過這次劫難的人不多了,大家快出來吧!”最後那句話,是老人轉頭衝着其餘幾間緊閉的草屋喊的。
道道人影,從屋中慢慢走了出來。
昔日的荊村,如今卻只剩下這男女老少十餘人,姬興悲哀的閉上了雙眼,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自他腦海中流過,有些人他已經忘了對方叫什麼名字,但那張張長相卻是無法忘記,誰曾想到得如今卻是陰陽兩隔。
翻手自他掌心取出了一塊令牌,姬興遞給了身前的青伯,輕聲道:“青伯,拿着它讓大家搬到添雲城去罷,那兒我已經打過了招呼,只要拿出令牌他們便會好生安置大家的。”頓了頓,他才繼續道:“等到我將事情了結,大家想要搬回荊村也是可以的!”
“這……”老人手中拿着那塊令牌,怔怔不知做何言語。
這令牌自然是他從黃統領手中要來的,而幾人的所在亦是黃統領口中透露,知道事情的經過姬興也瞭解當初金統領爲何不敢對自己說明真相,只因爲當日黑鐵匪屠村之時,曾有一人逃到添雲城求救。
可雙方實力的差距令添雲城兩位統領只得選擇視而不見,便沒有介入此事。
“黑鐵匪?!血債還需血來償!既然你們做出了屠村的行爲,那麼我姬興便也讓你們感受一下遭屠的滋味!”
片刻,姬興告別了谷中青伯等人,與一直沉默無語的張宣走出了谷外。
“現在你打算去哪?”張宣早有猜測,此時也不過是多做了一聲詢問。
“我要去殺人,你來麼!”
冷笑一聲,之前面對荊村衆人的柔和早已消散,姬興此刻只覺得經歷過剛剛那一幕重逢,他的胸口異常的壓抑,此時此刻只想要用黑鐵匪一種滾燙的鮮血來洗刷緩解,爲那一個個死不瞑目的荊村衆人血債血償。
略微遲疑,張宣貝齒下咬紅脣,微微點了點頭。
“此事了結之後,我可以一聽你心中之事!”深深看了一眼此女,姬興淡淡道。
張宣嬌軀一震,隨後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姬興深知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此女跟隨自己已有數日時間,他可不認爲張宣是一心別無他求只爲幫助自己引路,此言一出既是許諾又等同說明,事過之後或許張宣會說出其心中所想,姬興更是藉此一聽她的想法。
“此去當殺人,今日過後天下再無黑鐵匪!”
“殺一人,不如屠百匪,血債還用血來償!”